第六章 施压
近两百名巡捕将小田和他手下的“日捕”团团包围，包围圈几乎占了半条街，几百人拥挤在这里，交通造成了极大的混乱，这里算是主干道了，但此时却一辆车、一个人也看不见。 “小田，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么多人公然闯进公共租界，真以为虹口区是你们特高课当家了吗！”林鸿喝道，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林探长，你不要帮着这些流氓说话！军统的人杀了我们的平民，我们这是在维护公共租界的治安和平，可是天会这些混混，却故意阻挠我们缉拿凶手，还想要挑起我们大（和谐）日本帝国和中国的战争！” “放你娘的屁，小田，明明是你们的特务闯进我们的大世界打算杀一个共（和谐）产党，还开枪误射了四名平民，这些平民都是中国人，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央捕房等着人去认，你少他妈在这放屁！”张虎毫不客气地道。 “呦西，你们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颠倒黑白，明明有一名我们的侨民死在了你们的安保队员的枪下，难道你们就想这么赖账吗！”小田胡搅蛮缠地道。 “我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什么脏水都敢泼到我们军统局的身上！” 一阵卡车的轰鸣声响起，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手里拎着冲锋枪的男人跳下了汽车，为首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面相温和，只是脸上带着饱经岁月的沧桑，那种沉稳老练的感觉让张虎和林鸿都感到自己太过稚嫩了。 “在下是新任上（和谐）海军统站站长欧阳政，昨天刚刚来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我们的人居然跑到了大世界去杀一个共（和谐）产党？我身为上（和谐）海军统最高负责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欧阳政平淡如水的表情，让小田脸色发青。 “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胡搅蛮缠，颠倒黑白，杀了我们的侨民，还不敢承认吗！”小田说话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发抖，显然是底气不足。他没想到一向不轻易露面的军统，今天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林鸿拨开众人，站到了小田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今天，我也在场，你，不用装了。” 此言一出，小田的脸色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林鸿如果出面作证的话，这件事就根本不可能成功了！就是把事情搅浑都做不到！ “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以后再擅自出现在公共租界的范围，全部带回巡捕房！这是亨利董事的命令！”林鸿不卑不亢地道。 “走！”小田一招手，七八十名伪装的日（和谐）本兵，以及国中一郎和十多名特务，灰溜溜地离开了大世界的门口。 巡捕房跟军统向来没什么交际，双方只是点头便过去了。军统的活动范围大部分在华界和法租界，公共租界渗透的并不多。 林鸿和巡捕们撤走以后，张虎带着人走到了欧阳政的面前，拱手道：“我是天会总堂的张虎，见过欧阳站长了。” 欧阳政哈哈大笑：“早知道天会刚正不阿，深有民族大义，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哈哈，回去和陆爷通禀一声，改日欧阳政一定登门拜会！”他说着悄悄靠近了张虎，悄声道：“日（和谐）本人今天敢如此大动干戈，接下来一定也会有所动作。天会最好还是不要直面冲突，毕竟日（和谐）本人已今非昔比，英国人已经快压不住了。” 张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欧阳政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手下们上车离开。 大世界发生这么大的事的时候，陆豪却正在陆府之中。他知道日（和谐）本人素来不肯跟天会发生大规模冲突，今天敢出手，证明一定有什么后手。所以他来到了陆府，找陆正虎商议。 这半个多月以来，陆豪把天会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穆文却似乎销声匿迹了一样，就算是今天租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商租堂堂主都未露一面。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应该是现在奉天阁倒了，杜黎明又死了，穆文手中无牌可用，自己实力又不足，才暂时缩头藏颈一段时间。 陆正虎很满意自己这么做。有自己在后面镇着，就算有人不满也不敢跳出来说什么。有自己在后面撑腰，陆豪成功借着自己的威压完成了天会的改革，同时将天会完成新老一代的换血。就算自己什么时候出了意外，天会已经稳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租界的动向也很稳定。虽然滕龙和陆豪都没说什么，可杜黎明死了，死在上（和谐）海之外，他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什么。至于他到底知不知道真相，那就无人知道了。可陆正虎现在却很平静，没有受到很大的打击，这就足够了。而且公共租界十四间巡捕房，林鸿掌握其中六间，沈杏山、陆连奎掌握剩下八间，其中还有汇司、虹口两捕房实际上是日（和谐）本区在自治。看来公共租界的乱局很快就要平定了。陆正虎对林鸿很有信心。另外法租界也掌握在了亲近天会的高登手中，上（和谐）海或许真的要北市大定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筹划一下小豪跟白香闻的婚事了。 想到这，陆正虎便心情仿佛春风拂过一样，荡漾无比。 “亨利董事，还记得我是谁吗？”川岛金圣语气温和的好像在和老朋友叙旧一样。 “川岛大佐？哈哈哈，真是稀客，川岛大佐怎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虽然也是在笑，但亨利的话里却带着nongnong的讽刺之音。 “本来是没什么大事的，但是我们特高课跟工部局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们却如此不给我们大日本帝国面子，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亨利董事，是不是不想保持现在的和平了！”川岛金圣骤然变脸，对着电话暴喝道。 “川岛！”亨利也怒道：“你别太放肆，租界还不是你做主，别惹急了我们大英帝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嘿……”川岛金圣在电话那头阴笑道：“亨利董事，这话您自己信吗？如果您早这么硬气，现在也许虹口区还是租界的地盘呢……” 亨利在电话那头的脸色由白转青，一股怒气顶上了他的喉间，半晌他才顺过气来，怒吼道：“真是太放肆了，川岛，你这算是谁的命令，现在你们都敢这么猖狂了吗？这算是直接的跟大英帝国宣战！” “嘿嘿，我可没计划做什么，不过亨利董事如果真的不识抬举的话，你手里有一些把柄，我恐怕是要捅出去了……” “哦？”亨利气极反笑：“真是有趣，说来听听，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川岛大佐的手里？”川岛大佐四个字他特意加了重音。 “陆正虎，陆爷，明令禁止不允许上（和谐）海贩运烟土，北市辖下各大码头每天都有人盘查。机场、车站，只要发现贩运烟土者立刻击毙。嘿嘿，亨利董事，虽然现在海事条例规定所有商船必须先在吴淞口停泊，可是同样也规定了中国码头不许盘查外国商船，英国商船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估计不用我多说了吧？这要是让天会的人知道了你们的船上装的都是销往南市的烟土……嗬，后果不堪设想啊！” 川岛冷哼了一声：“一次租界大战，一次租界大游行，陆正虎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虽然现在国际形势已经不比从前，但是他的能量在上（和谐）海却是有增无减。亨利董事，怎么做……你知道的。” 挂掉电话，亨利董事差点把办公桌踢翻。来回转了好几趟，才算是平息下来自己的愤怒之情。 “妈的，妈的！”他大吼道：“真当我大英帝国都是酒囊饭袋吗！妈的！” 他吼了半天，才拿起电话打给了林鸿：“小林，从今天起，不许你与天会有任何往来，并且我要求你迅速撤回在大世界门口布下的巡捕！” 握着电话那端的林鸿愕然：“为什么？亨利董事？” “没有为什么！”疲惫的亨利突然暴怒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林鸿愕然了半晌，突然脑子一转，才反应过来亨利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是川岛金圣在背后鼓捣了什么事。他不由得感到后背一阵发冷，急忙抓起外套朝着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