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绿宝石级
关于龙旗银行的筹建，载洵还是比较上心的。毕竟，能够有一家自己的银行，在这年头，能办的事就太多了。 想当年，左宗棠左大师率军远征新疆，朝廷根本就拿不出足够的军费，最后还不是靠着胡大掌柜跑前跑后的cao持，才维持了两年，得以保全了偌大面积的领土。 但对于蔡绍基与汇丰银行的谈判，提督大人还真就没看在眼里。在另一世，蔡绍基还是入了学术界，甚至还成为了北大第一任校长。 但载洵还是认为，他屈了才啦。 或许帝国第一任财长，比不得北大校长更能留名千古，但站在个人角度，若是真让蔡绍基自己选一下，在银行行长和学堂教授之前，也一定会选前者吧？ 由蔡绍基负责筹建龙旗银行，载洵还是比较满意的。至于汇丰银行那边……此刻的提督大人便正在卞宝第的总督衙门中，对着赫德拍起了桌子。 “请记住，你虽然是个英国人，但你现在却是我大清国的雇员，你行着皇上给你的权利，领着朝廷给你的俸禄，可你现在要做的，都是什么事？” “洵哥儿，有话坐下说，别急呀！赫德大人也是好意！” 卞总督笑呵呵充好人，眼神中却满是赞赏之意。 “好意？两艘船龄超过十五年的老舰，他却要价一百万两银子，这还是好意？你当我大清的官员都是尸位素餐之徒吗？还是你认为英国海军自己都不要的垃圾拖到大清，就会变成宝贝？” “呃……这个……老夫素不知兵，对于兵舰更是知之甚少。当然，洵哥儿你是水师提督，这方面你是行家，老夫本不该多加妄言……” 卞宝第的话还没说完，来福州之前还信心满满的赫德就恨不得要钻到地鏠里去了。 在福州等了几天，可到船政衙门一打听，说是提督大人去台湾勘查工业园园址去了。 好吧，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台湾经济特区就是载洵一力支持才得以开办的，可这也……“也太有点越权了吧？你的官职是二品水师提督好不？你的职责是重建福建水师好不？你不是刚一到任就跟人家说要‘两年成建’吗？” 坐进总督府之前，对于载洵的“不务正业”，赫德还是有点小抱怨的，好容易让中华海关驻伦敦办事处的金登干与海军部达成协议，将皇家海军准备淘汰下来的两艘绿宝石级巡洋舰转售给清国，而且海军部与金登干的协议中，还包含了一条不公开的限制，那就是这两艘下水于1876年的轻型巡洋舰，只能出售给福建水师，而不会同意卖给清国的其他水师。 换言之，就是只卖载洵，不卖李鸿章，而其他人……也没别人买的起啦。 看到金登干传回来的协议副本，赫德也发愣了半天，就算是载洵成了女王的东方之子，这也未免有太过于关照了吧？更何况那所谓的东方之子，不过是个礼节性的称谓罢了。在赫德看来，跟一些外交俚语也差不多少。 就那些外交官们，看见谁不是“噢！我最亲爱的朋友……” 这份战舰出售协议，更有可能是国会已经与载洵达成某些秘密的合作约定。 可让赫德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在有闽浙总督卞宝第在场的情况下，载洵还是说翻脸就翻脸，“你可以不给你的上司面子，可难道你连生意场上的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规矩都不懂吗？” 而且看卞大总督那意思，弄不好这俩人还是……穿一条裤腿的。 “好吧，咱是商人，咱是来谈生意的，咱不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赫德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将已经升到脑门上的怒火又压了下去。在大清国这么多年了，连老佛爷看了他也是和颜悦色的，那些亲王军机们，更是将他当财神一样供着，哪曾遇到过载洵这般上来开骂的生荒子？ “提督大人，卞总督刚才也说了，您是内行，想必我不用详细给您介绍绿宝石级巡洋舰的技术参数，你也能清楚这两艘战舰乃是真正的铁甲舰，虽然排水量仅有两千余吨，但火力凶猛，动力……” “您打住！赫德大人您也不是海军出身，想必也是照本宣科，拿着皇家海军的宣传单给我推销。要说这绿宝石级，您未必有我更清楚……您还真别不爱听，让我猜猜，你说的那两艘应该是绿松石号和猫眼石号吧？” 看到赫德如同见到鬼一样的眼神，载洵笑了，“呵呵，绿宝石级一级建造了六艘，这两艘虽然不是最早下水的，但舰龄也都接近十五年了，而且它们装备的只有两门六寸炮和四门哈乞开斯快炮，就这火力……您还跟我说火力凶猛？恐怕把定、镇二舰停在那不动，让它随便打都打不动吧？” 听到载洵说的有模有样的，一直低头品茶的卞宝第也猛的抬起了头，看向赫德的眼光也不再柔和，“比吊糟（老卞同志是江苏人），尼玛还真当咱们是傻子，忽悠来了？” 没理会赫德的脸上已经渐冒汗，载洵拎起了壶给总督大人续了些水，虽说不是外人，可也得给老同志面子不是？ “再说这动力，1876年绿松石号下水师，满负荷动力也不过是2400马力，最高航速只有14节，赫德大人，您不是想告诉我，14节也能在海上跑得飞快吧？” “这个……” “14节，洵哥儿，北洋的那两艘经远和来远，能跑多少节？” 卞总督也是个妙人儿，在这时候突然提起了大清在德国定制两艘巡洋舰，当然也是因为这两艘被命名为经远级的巡洋舰，最实是要用于台、澎的防务，也就是归属于福建水师，可后来由于中法关系逐渐缓和，更由于老李同志的强势，二艘最终被编入北洋水师。 载洵当然明白老卞同志话里的意思，笑着弯了弯身子，“回制台大人，经远二舰乃装甲防护巡洋舰，前主炮的口径更是达到210毫米以上，无论在我大清，还是在泰西各国海军中，都可谓之为主力战舰，并不以速度为长，但也能达到16节以上。” “噢，原来经远也充得主力舰呀？倒是便宜了那李二杆子了。那赫德大人说的那个什么宝石级的呢？能做主力舰吗？” 赫德掏出手帕擦汗，载洵咧嘴。也就是卞总督这样的老资格敢称李中堂为李二杆子了，但既然老卞同志这么上道，借此机会好好打击一下赫德，省得这货总是目中无人，老觉得自己是大清救星一样。 “回制台大人，赫德大人所提乃是绿宝石级，英国皇家海军一共建造了六艘，排水量皆我福建水师现旗舰镜清号相差无已，但锅炉老化，防护薄弱，主炮的六寸口径……还算是可以吧，但阿姆斯特朗公司火炮与德国的克虏伯炮相比，自是……” “停！载洵提督，我记得德国建造的经远级每艘造价都高达八十万两白银，再加上人员培训和回国费用，都差不多一百万两吧……得，提督大人，既然您没看中绿宝石级，那您自己说，你相中啥了？或者等阿姆斯特朗爵士的全权代表，艾斯维克造船厂的首席设计师伦道尔先生到了后，你亲自去跟他谈。” 顾不上礼仪，赫德连忙打断了载洵对绿宝石级的点评，“再让他说下去，这种当年还让英国引以为荣的轻型巡洋舰就只能去拆废铁了。”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赫德暗暗吐槽了一句，“这就是数据流的欺负咱这忽悠流的呗？那咱也不找虐了，等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谈判代表来了，你有本事跟伦道尔再去显摆！” 乔治·伦道尔，英国的著名船舶设计师，北洋水师成军之前，所购进的多艘“蚊子船”正是由其设计。其后，他又为大清设计了超勇和扬威两艘钢壳撞击巡洋舰，当时同在船台上的还有一艘由智利海军订造的同级巡洋舰，即后来转售给日本的“筑紫”舰。 作为阿姆斯特朗公司下属艾斯维克船厂的首席设计师，伦道尔被任命为全权代表，来与载洵商讨马尾造船厂的扩建改造工程。 这个项目，正是载洵与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侯爵会谈后达成的多项合作意向之一。说是合作，而不是援助，是因为双方就每一个项目之间，都达到相对的平衡。换句话说，载洵不是在占英国的便宜，龙旗集团下属实验室的多项领先技术，可不仅仅是只有英国垂涎。 就如载洵在离开总督府之前，牛皮轰轰的来了那么一句：“乔治·伦道尔？你可以通知他回去啦！顺便请帮我问问，洛伦特·阿姆斯特朗在干吗？如果他没时间来远东，那么……我相信伏尔铿造船厂的负责人，一定有兴趣来跑一趟。” 洛伦特·阿姆斯特朗，英国最大军工企业的实际负责人，是阿姆斯特朗公司创始人威廉姆·阿姆斯特朗爵士的长子。 载洵用了一个大清官员极其少见的嚣张态度，告诉赫德：想谈判？伦道尔没资格。如果阿姆斯特朗公司没诚意，我可以找德国人。 当然，还有一句，载洵没有说出来：你真以为那俩德国裁缝就只是裁缝呀？设计军装，那只是人家的副职或者说业余爱好，人家的主职是火炮和枪械设计师。被挖角来到马尾之前的原属公司是……德国克虏伯兵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