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求援（2）
两小时后，韩文悦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这是爱德华特意安排的军用机，从马里兰州空军基地直飞意大利维琴察基地，前往他的援军计划第二站：梵蒂冈。 在两年前，梵蒂冈教廷还是他坚定的盟友，但到了今日，却彻底翻了个个，他甚至不能肯定，亚历克斯等人见到他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 但纵然如此，还是非去不可，梵蒂冈在同欧洲黑暗势力千百年来的斗争中屹立不倒，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就韩文悦分析，亚历克斯等人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梵蒂冈暗中肯定有着一支骑士队伍，以保证人员编制和可能出现的伤亡，这个数字应该要大于里高野的僧兵队伍，毕竟，日本的面积没法同欧洲相比，梵蒂冈的影响力，也要比里高野大得多，而且，就从亚历克斯等人的作战方式看，他们仍旧保持着冷兵器时代的训练方法，这在目前而言，反而是最合适的。 可能不能说服那班顽固不化的主教，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韩文悦叹了口气，两指捏着鼻梁两侧，他已经两宿没合眼了，似乎应该抓紧时间睡一会。 辗转到达梵蒂冈时，已是午夜，街上行人寥寥。 韩文悦凭借着记忆，从广场侧面沿小路一直向后，不多时便来到当年杜雷诺主教送别他的门口。 大门紧闭着，两名骑士打扮的男子杵着长枪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韩文悦走近了几步，那两名男子就迎了上来，开口道：“先生，这里不对游客开放，请您离开。” 这是梵蒂冈的内部机构了，韩文悦自然知道，当下便道：“我来找圣职部的亚历克斯，有劳通报一下。” 那两人一愣，上下打量了韩文悦一眼，其中一人道：“梵蒂冈没有这个部门。” 韩文悦无声一笑“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不用和我打马虎眼了，赶紧去通报吧，你就告诉他，中国的韩文悦找他，看他见不见。” 一人道：“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就是有事，也要等到天亮吧？” 韩文悦挥了挥手“事情很急，我没空等到天亮，放心吧，只要说了我的名字，他不会怪你们。” 两人对望一眼，稍一犹豫，其中一个人已经拿起电话，用意大利语说着些什么，韩文悦也不在意，站在一边灯下等着。 大概过了有十多分钟，大门忽然间打开，里面灯火通明，五个人迈步而出，当先一个正是亚历克斯。 韩文悦抬头细打量，见亚历克斯身后跟着麦格，还有三个人倒是也见过面，后面竟然还有二十多人，全部都是全副武装，就跟打仗一样。 自己得不到什么礼遇，这点他倒是早已想到，可似这般大阵仗，还真是有些心惊。 那两个守门骑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早已吓得窝在一旁。 短暂的沉默过后，亚历克斯阴着脸迈步而出，沉声道：“韩教主，你终于决定攻打梵蒂冈了？” 韩文悦叹了口气，缓缓道：“亚历克斯，你误会的太深了。” “见过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你觉得我还能有别的反应吗？”亚历克斯冷笑一声，续道：“如果你要打，现在就动手吧，我知道我们的力量不足以抵抗你，不过，我们也不打算屈服。” 韩文悦苦笑道：“如果我想这么做，我会一个人来么？” 亚历克斯抬起头四处扫了几眼，暗暗松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些“那么，你来这里究竟打算干什么？” 韩文悦往前迈了几步，见麦格几人手立时扶在武器上，无奈地停下步子，开口道：“我是来求助的。” “求助？”亚历克斯一愣“你拥有全世界最隐秘最庞大的力量，还需要向我们求助？” 韩文悦道：“事情变得不好收拾了，我希望你帮我引见主教，我要亲自和他说。” 亚历克斯皱着眉道：“有什么事就这里说，我不可能让你深入梵蒂冈内部，这是为了主教的安全考虑。” 韩文悦抿了抿嘴“这件事骇人听闻，你让我怎么当众说？还有，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如果我非要进去，你觉得就凭这些人，挡得住我么？” 这倒是实情，亚历克斯不禁和麦格对望一眼，韩文悦武功卓绝，近两年来似乎进步更大，如果他要硬闯，就是再多一倍人也费劲。 亚历克斯为难地啧了一声，看着韩文悦，一时拿不定主意。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韩文悦诚恳地望着亚历克斯“如果我真的想伤害你们，之前在元教驻地早就这么做了。” 这也是实话，当时梵蒂冈去的都是精锐，而元教方面占尽优势，如果放开手脚一战，一个人都回不来。 亚历克斯咬了咬牙，转过身吩咐道：“去请主教吧。”说着又冲韩文悦招招手“跟我来。” 韩文悦跟着戎装佩剑的亚历克斯，身后则是麦格等四人，长长的走廊两边全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人数已足有五十多人，心中不禁暗喜，看样子，梵蒂冈隐藏着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等走到会客厅，粗估所见过的骑士已经接近八十人，韩文悦反觉得哭笑不得，这么大阵仗来对付自己，真不知该荣幸还是悲哀。 上次在这大厅和杜雷诺主教畅谈，已是两年前，和蔼睿智的杜雷诺给韩文悦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如今，陈设依旧，人已亡故，而下手的，正是自己元教中人，当年韩文悦何尝不是对元教深恶痛绝直欲铲除而后快，如今竟成了元教教主，世间事如此多变，确实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了。 韩文悦正一个人呆呆想着，忽听旁边亚历克斯道：“韩教主，难道你没什么话对我说？” “等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事情经过。”韩文悦回过神来，笑道：“假如那时候你还恨我，也随你。” 亚历克斯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伸手一让，见韩文悦坐了，这才和另外四人抱剑立在门边。 又等了有十分钟前后，便听得门一响，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亚历克斯几人赶忙行礼。 这必然就是红衣主教了，韩文悦抬起眼，但门口处正好在灯影中，看不大清，少顷，才见那人迈步走了进来，站在大厅中间打量着他。 这是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已经花白，但身材颇为壮硕，一张典型欧洲人方脸上表情严肃，双眉紧皱着，用丝毫不带掩饰的审视目光盯着他。 韩文悦脸上挂起笑容，站起身来，上前几步伸出手，以示自己毫无敌意。 亚历克斯上前几步，介绍道：“这位是撒莫里奥主教，这位是元教的新任教主韩文悦。”说完却冲韩文悦使了个眼色。 韩文悦不明所以，愣了愣神儿，又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还不等细想，对方已经伸手过来同他握了握。 两人刚分别落座，撒莫里奥就开口道：“韩教主的大名，两年前就曾听过了，当年险些要了维罗塔的命，不是么？” 他一提维罗塔，韩文悦立时想了起来，亚历克斯曾经提过，维罗塔有个亲叔叔是红衣主教，就叫撒莫里奥，心中咯噔一下，今天这事儿，恐怕不太好谈了。 但话还是要回，韩文悦勉强一笑，道：“两年前确实在决斗中不留心误伤了维罗塔，实在是汗颜。” 撒莫里奥毕竟是红衣主教，中国人俗语称：德高望重，见他这般态度，脸色略有些缓和，本来想问维罗塔的下落，倒忍住了，沉吟了下才道：“不知道韩教主这次来，有什么事？” 韩文悦抬头看了看，见除了撒莫里奥，大厅里就是亚历克斯麦格和三个熟面孔，况且到了此时，这事就怕别人不信，有多少人知道反而是次要的了，是以稍稍思索了下，便开口讲起。 他极有条理，再加上来之前便已组织好语言，从离了梵蒂冈讲起，该略的地方寥寥数语，该详的地方细细解释，如何中了元教圈套，元教如何安排盗剑、取斧，自己如何加入元教，又怎样下定决心力挽狂澜，最后功亏一篑等等全都叙述一遍。 所说本就全是事实，韩文悦口才又好，等到说完，大厅中众人包括撒莫里奥在内全都呆愣愣回不过神，但对他所说的已经信了大半，至于亚历克斯和麦格，两人可以说都受过他救命之恩，对他继任元教教主转而对抗正道本来就不信，此时理所当然觉得事情本就该如此，亚历克斯脸色立时转晴，麦格已经咧着嘴挂上了笑容。 撒莫里奥思索着，米迦勒之剑的事他自然知道，可其他的却半点不清楚，半晌才道：“韩教主，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暂且不做评论，可我认为，你还需要证据来让我相信，另外，你说这些，是打算要教廷怎么做？” “主教大人可以联络中国的正教，以及日本的高野山，询问我有没有说谎。”韩文悦本来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已经成竹在胸“我来的目的，是希望主教大人可以从大局出发，派出教廷的神圣骑士团帮助我抵抗异界的侵略。”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愣，撒莫里奥脸色微变，扫视了亚历克斯几人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缓缓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教廷有三万人的骑士团可以参加实战，不过，我不认为单凭你个人的说法，就能把这三万人的部队交给你，你缺乏让我相信的理由。” 韩文悦微微叹了口气，道：“主教大人，你可以派遣人去日本核实，我估计这点时间应该还有，况且，我并不打算指挥教廷的骑士，我只是需要多一点人来抵抗入侵，米迦勒之剑拥有什么力量，我想您比我更清楚，一旦突入人界，世界上依靠热兵器的强国就变得不堪一击，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也是撒莫里奥担忧的事，但他又生怕韩文悦骗了教廷有生力量一网打尽，虽说教廷所拥有的骑士数量根本不足三万，他担心韩文悦打探虚实，硬生生多说了将近一倍，可那毕竟是扫荡欧洲黑暗势力的最强力量，一旦损失，只怕教廷一夜间就能被从地球上抹去。 思索良久，撒莫里奥才像是拿定了主意，开口道：“这样吧，我会先安排人去印证你的话，之后，是否要派遣骑士团，还需要其他几位主教同意，如果一切顺利，我会让亚历克斯同你联系。” 这和国安局爱德华局长所说的如出一辙，韩文悦微觉失望，但好歹没被对方拒之门外，事情终归还有些指望，便道：“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主教大人。”说着起身欲行。 撒莫里奥一抬手，道：“请稍等，韩教主，我还有个私人问题想问你。” 韩文悦立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打算问他的侄子，稍一思索，还是决定直言相告，便道：“您是问维罗塔吧，他还活着。” “上帝保佑。”撒莫里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那么他现在在哪儿？” “在……”韩文悦刚才叙述的时候，刻意回避了维罗塔的事，如今却觉得再不实说，只怕以后还会有误会，咬了咬牙道：“在异界，米迦勒之剑就是由他背着的。” 撒莫里奥呆呆听着，好半晌才长叹口气，在这一刹那，方才显示出与年龄相符的苍老“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后果如何，就让上帝去安排吧。” 韩文悦生怕他迁怒于元教，就此坏了大事，不敢多呆，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刚步出大门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回身才发现是亚历克斯和麦格追了过来。 两人跑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分别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亚历克斯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韩文悦苦笑道：“是不是，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我太高估自己了，没想到弄巧成拙。” “放心吧，我们并肩作战，再难的事也能解决。”亚历克斯倒像是很乐观，说罢压低声音又道：“即使主教不同意派遣骑士团，我们也会去！” 韩文悦望着两个昔日同生共死的战友，不知怎的，鼻子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