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街头混战（2）
伊藤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万籁俱寂的庭院，双手抄起，似乎在感受那份宁静。 女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已经向他汇报了外面的情况，正在静待他发号施令。 但伊藤很久都没反应，这让女人很奇怪，这不像是一向果断的伊藤的作风。 又隔了好一阵子，门滑开，一身忍者装束的川村快步进来，躬身道：“伊藤头领，对方应该有所准备，雷神阵亡，不过目前，我方仍占上风。” 听到雷神的死讯，伊藤眉毛挑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缓缓道：“知道了，请川村先生布置人手，以防对方突袭。” 川村答应了一声出了门。 女人望了望门口，迟疑道：“伊藤先生，我们怎么办？” 伊藤没回头，他在紧张地思索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乎已经是要确定自己阵营的时候了，是跟着三井继续走下去，还是要全盘承认僧正等人的说法，转而与赵知秋为敌。 尽管所有的旁观者都会迅速给出答案，但作为当局者，这永远是一道没有实解的难题。 伊藤紧抿着嘴唇，又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发信号给吉他手他们，全员集合。”他说着话转过身子，目光幽幽地盯着女人“记住，你们要负责的是外围，一旦敌人冲过你们，川村的人才会出动。” 女人点头道：“伊藤先生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不，你会错意了。”伊藤脸色严峻地让人有些心悸“你们必须要掌握一个分寸，既要尽力，又要保存实力。” 女人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躬身出门。 伊藤一个人又沉默了会，走到墙边，将案几上架着的一柄刀取了下来，背到背上。 其实，门外的苍月等人，此时根本没有能力攻过来，更何况，虽说已经交手，实际上尚不知道赵知秋究竟在这一片的哪里。 云帆虽说一击杀掉雷神，也险些丧了命，救他命的却是一根筷子，只是黑暗中，苍月几人干着急看不清罢了。 那是一根普通的木筷，不知从何处射来，直插进风神右腕一半深，风神这一刀自然也砍不下去，惨嚎着退到一边。 这变故出的太快，是以包括苍月在内，敌我双方都怔了一下，其中两个僧兵倒是反应神速，疾奔几步护在云帆身前。 苍月借机退开一步，从衣袋里掏出个管子，举手向上一按卡簧，砰地一声一团火光射上半空，立时爆出一片五彩烟火！ 这是改良过的信号弹，危急时刻，有时候这种东西反倒比手机好用的多。 一伙人怔了下，但随即又扑了上来，几乎就是同时，远处一声呼哨，声音悠长深沉，似是很远处传来，却听得清清楚楚。 苍月一听就明白过来，这是道真子几人到了，在里高野时他曾听过道真子长啸，虽说用途尚自不大明白，可此时听到不啻于之音，精神立时大振。 不过十多秒的工夫，便见一个人影飞檐走壁，正从远处奔近，苍月一边抵御，赶忙高声大叫。 那人影两三个起落，已是到了近前，纵身落下，双掌齐推，迎面震翻两人，紧跟着右脚连环踢出，又踢倒两人！ 此时苍月才看清，来的人是玉真子，但也知道他武功卓绝，立时便放下心来。 果然玉真子一加入战团，敌方立时哭爹喊娘，扫到就倒挨着就伤，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玉真子为人低调，但武艺其实和道真子几人也在伯仲之间，此时眼见云帆受伤倒地生死不知，心中怒火达至极致，下手犹自狠了几分。 那伙子人虽说都是亡命之徒，哪里和这种级别的高手对阵过，连一分钟也没支持到便溃不成军，连滚带爬四散逃命，倒是风神眼见情形不对，不知何时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玉真子怒气稍平，正要去看云帆伤势，忽然间想起此行目的，腾身而起，只一跃便赶到跑在最后的两人身前，一手一个，像扔包裹一般将那两人甩到苍月跟前，自己却已奔到云帆旁边，俯身看他伤势。 苍月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指挥僧兵将那两人擒住，自己也跑到云帆面前，见玉真子松了口气，心知无事，也跟着松了口气。 远处脚步声响动，一群人渐渐奔近，苍月细打量才发现是自己人的援军到了，提的老高的心这才放下，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赵知秋在哪儿？” 这两人垂头丧气，本来觉得落入敌手绝无幸理，听了这话同时一愣，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回道：“谁？” 苍月一皱眉，随即想到，赵知秋如此特殊，三井绝不会傻到告诉这种下层打手，便道：“就是你们要保护的人。” 那人一脸茫然“我不明白。” 苍月冷哼一声“你不明白？那为什么袭击我们？” 那人看了看周围围着的僧兵，倒似有些怯懦，道：“是上面的命令。”说着指了指墙上钉着的雷神。 玉真子到此时才发现现场死了一人，云帆的枪他自然认得，不待多说已是眉头紧皱，见几个僧兵拔那枪累的吭哧吭哧仍旧纹丝不动，只得上前挥散众人，他毕竟没杀过人，见到血rou模糊的尸体也是一阵子汗毛直炸，强自忍耐胃里的翻江倒海，握住枪柄，手臂只一抖，只听哗啦一声，枪已拔了出来，那枪头已全然钉入墙内，也不知云帆当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劲。 苍月指挥着人将云帆送往医院，转过头来听僧兵汇报，这才知道僧正担心地方太大，将众人分为三部分，道真子三人各占一处，因此这里才是玉真子前来。 此次僧正唯恐人手不够，又从比叡山调来数百人，那比叡山是天台宗总本山，和高野山并称日本佛教两大圣山，古时僧兵便已名闻天下，直到后来被织田信长剿灭，才渐渐沉寂下来，但毕竟作为传统上镇护京师的圣山，地位不同凡响，后来逐步恢复元气，依旧足以和高野山分庭抗礼。 不过虽说两山宗派有别，毕竟同属佛教一支，平日交流不少，类似这种大事，又是里高野大僧正亲自出面，比叡山自然不敢怠慢，精挑细选了三百多僧兵连夜赶来，恰好赶上了僧正的部署。 苍月也无心在意这些琐事，走到那两人面前，继续道：“接着说，你们都在哪儿躲着？” 两人对望一眼，之前说话那人嗫嚅了下，没开口。 苍月驱魔诛鬼样样在行，审讯人可是破天荒头一遭，犹豫着有些犯愁，琢磨了片刻，才道：“不要以为这是小事，你们俩可以自己看现场的情况，这像是小事的样子？” 这两人虽是风神雷神手下，却不同于普通的地痞混混，斗殴场面见过不少，眼前一大片全副武装的僧兵，不远处雷神尸体放躺在地上无人搭理，再笨也明白事情确实不小，但要说，自己所知也实在有限。 苍月瞧着两人一副迷糊样，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便问道：“你们都在哪儿躲着？” 这次两人倒是痛快的很，几乎同时举起手，指了指前面路边的一家酒吧。 苍月抬起头看看，一挥手，便有僧兵将两人带了下去，他拿起电话正要拨僧正电话，发现根本没有信号，问了几个僧兵，也都没有信号，心下立时反应过来，对方肯定用了什么干扰设备，防止自己这边联系，略思索了下，一咬牙“这片肯定有问题，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一大群僧兵，包括比叡山的在内，哪里接到过这种指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人出声答应，其中一个僧兵正想开口问，苍月摇了摇头“动手，有什么事我负责。” 僧兵们这才反应过来，有的兴奋有的不安，齐声答应着冲向两边的店铺，只玉真子听不懂日语，只能跟着苍月随意走着。 不多时便传来呵斥声，吵闹声，种种喊叫嘈杂不堪，苍月充耳不闻，紧抿着嘴站在街当中，只用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一间间店铺，倒是玉真子对他们这种做法颇有些不满，总觉得像电影中鬼子进村一般，目光中便多了几分鄙夷，当然此时苍月也根本没心思留意到这些。 此时，另一边的道真子一行人只刚刚抵达预定地点。 这片街区不小，而僧正所推测出来的范围，比经过收集情报详细推理得出结论的文曲所定的还要大出小一半儿去，结果自然而然，分成三部分的人马到处奔波，根本无法在预定时间同时进攻。 伊藤的防卫计划相对比较周密，但他和三井都忽略了僧正所能动用的势力。 伊藤最初的想法，是利用手下的地痞流氓在外围打掩护，一天到晚打架闹事不断，东京人是最不爱招惹闲事非的一族，几天过去，附近的店铺生意直线下降，而位于中心的赵知秋自然稳如泰山。 实际上，苍月几人接触到的，恰好是外围的所谓“岗哨”，当然他们目前尚没有发现问题。 道真子担心云帆，一个劲儿的提气疾奔，开始胧月还勉强跟得上，几分钟过去，连他的背影也看不到了，好在此地离目的地也并不远了，她又事先在车上反复给道真子讲解地图，迷路想来倒不至于。 虽说是方外之人，毕竟生活在现代，基本的常识道真子自然有，因此方向确实半点无误，只是他高来高去，反而越过了伊藤所布置的外围岗哨，等到落下地来，已是深入了敌人腹地。 一看周围环境，连道真子也觉得不大对劲，他到东京哪里都是人潮汹涌，这里却根本看不到人，虽说两边店铺都开着，内里也多半没人，可以说，要想在东京寻找个这么清静的地方，几乎不可能。 可不对劲归不对劲，要怎么找是个问题，自己一句日语不会，就算挨个敲门去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而且周围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基本可以肯定，云帆几人应该不在这里。 道真子随意踱步思索着，心下有些后悔，应该带着胧月过来，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手足无措。 他正无计可施间，前面转出一人来，看影子身形十分高大，站在街边似乎打量着这边，却没动。 道真子疑惑顿起，便迈步往那边走去，待到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个洋人，穿着一身神职服装，似乎是个神父的样子。 神父见他走过来，躬身行了一礼，口中叽里咕噜冒出一大串不知是英语还是日语。 道真子皱眉听了一阵，才打着手势示意自己听不懂。 那神父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道歉还是什么的又一串，鞠着躬往外走去。 道真子最怕这种虚应付场面，更别提听不懂了，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稍一定神，忽然间又觉得不大对劲，虽说对于国外宗教，他并不算了解，但总觉得这种神职人员大晚上到处溜达，总透出股邪门儿来，回头看时，街道依旧空空旷旷，哪里还有人影。 他心中一凛，已然明白过来，看样子，自己到此，对方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