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重见天日
这火焰实在太快，包括贝尔尼尼在内，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但贝尔尼尼实力远超普通人，几乎下意识的，一个紫色光罩护住了全身！ 那火冲击在光罩上，竟似是液体般粘稠不散，贝尔尼尼退后两步，身周光罩明明暗暗闪烁，显然正勉力和那火焰抗衡。 道真子几人本想帮忙，略一靠近便感觉热气刺得肌肤都生疼，不得已又退开。 光罩内，贝尔尼尼咬牙切齿，正全力对抗那火焰，虽说自己拥有不死之身，但他敏感地觉察到，这火焰绝不简单。 双方正相持不下，忽见袁穹跨上两步，拔剑向上一扬，那火焰立时变了方向，转而喷向顶棚，直烧得顶棚砖石噼啪连响，好在少顷也便停了下来。 贝尔尼尼急忙抽身后退，撤去光罩，连连喘气。 袁穹瞧了他一眼，笑道：“这是朱雀炎，硬抗，可是活够了么？” 贝尔尼尼也听不懂他说啥，但对他施以援手还是心存感激。 道真子心中一动，刚才光顾着急了，倒把袁穹这么大个能人给忘了，急忙道：“袁前辈，你可有破这钟的法子么？” 袁穹摇了摇头“四象之力，凡人无法抗衡，不过，倒是有些取巧的法子。” 道真子赶忙问“什么法子？” 袁穹没有回答，反而冲云帆和张鳞招了招手。 二人不明其意，对望了一眼，走到袁穹跟前。 袁穹道：“龙胆枪乃是罕见的灵器，而龙气也非凡世所有，只要以这两样同四象之力接触，应该不会排斥。” 道真子大喜，但随即觉察出袁穹话中似乎也并不确定，便道：“袁前辈，你这法子，可有把握么？” 袁穹呵呵一笑“十成十的把握没有，七八成总差不多。这四象之力凡间少见，老夫也是头一次。” 道真子沉吟不语，颇为犹豫，四象之力的威力，刚才众人也见到了，连贝尔尼尼都接不下来，更何况张鳞云帆，况且那速度快的实在惊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得中招，如若这办法根本行不通，韩文悦无法脱困不说，还得白搭上张鳞两人性命。 张鳞见他眉头紧锁，也猜到他的想法，道：“就让我们俩试试吧，袁前辈见识广博，他既然说行，应该差不多。” 云帆也道：“对，试试看，我觉得行不通。” 道真子白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一根筋，兼之胆大异常，往往靠直觉行事。不过此时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叹了口气“好吧，千万小心。” 两人点了点头，走到那光罩前，却也不知道如何行事，望向袁穹。 袁穹站到两人身边，道：“等下你将枪抵在光幕上，然后你握住枪杆，将真元力缓缓送入，不过切记，两人都不可有丝毫侵略之心。” 两人齐齐点了点头，云帆甩了甩手心的汗水，像是捧着一根易碎品一般轻轻将枪抬起。 众人此时也都替他俩捏了一把冷汗，道真子见袁穹守在旁边，略略放心，方才见他援助贝尔尼尼，显然这般普通的反噬他还应付的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云帆一咬牙，将枪送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枪尖抵在光罩上，便停住了。 张鳞看了袁穹一眼，见袁穹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双手握住枪柄，将真元力缓缓输送过去。 隔了几秒，那光罩缓缓荡起一阵淡金色的光晕，往周边扩散。 众人此时心都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了起来，幸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反倒是那光罩似乎淡了一些，变得更加剔透了。 袁穹抬手一触，那光罩向内凹陷了下，但随即反弹回来。 “仅他一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不错了。”袁穹笑了笑“要打破钟界太过勉强，不过传话已然足够。” 道真子一听这话，赶忙跨到光罩近前，大声道：“文悦，是师傅，你能听到吗？” 光罩中的韩文悦依然端坐，毫无动作。 道真子叫了几声，不见动静，疑惑地望向袁穹。 没等袁穹说话，水月师太已经道：“四象钟能使修行者心静如水，如今只供他一人使用，想来效果更为明显，我猜，他定然心神内敛，一般的刺激惊动不了他。” 她这番话，袁穹也点头同意。 道真子无法，招了招手，众人都围了上去，齐声呼唤。 人多力量大，声音倒是颇为响亮，但韩文悦仍是没半点动静。 这么多人，和韩文悦有关的不过寥寥几个，纵然声音再大，对韩文悦而言也没什么意义。张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又开不了口，此时他搬运真元，哪还有余力说话。 叫了好一阵子，道真子叹了口气，摆手让众人住口，顿了顿，声音放缓，开始谈起几年前韩文悦初到武当的事。 显然他不大会讲故事，叙述起来并不动听，一些别派弟子已经开始撇嘴，但过得一阵，也渐渐听出他语气中的情感，竟不自禁有些感动起来。也有些人心想，若一生中得师如此，也确实是一大福气。 云帆一向粗线条，也被道真子这番话勾起心中回忆，眼眶红了起来。 静空师太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韩文悦身上，忽然见他眉毛跳动了下，急忙道：“继续说，有反应了！” 众人欢呼一声，道真子也是大喜，但一激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灵玄子众人见他无话，跟着喊了几句，韩文悦又没了动静。 静空师太是急性子，恼火地瞪了道真子一眼，别过头不说话。 正没奈何间，忽然响起一阵铮铮声响，循声望去，见林千雪抱着个木吉他，那声音，自然是吉他声无疑。 道真子几人皱了皱眉，刚才一直状况不断，倒把这两个小姑娘给忘了。 和众人相同，王静贤也是一脸惊异，显然林千雪这个举动，连她都毫不知情。 林千雪拨弄了几下琴弦，略略一顿，便开始弹奏，一阵轻快而明朗的旋律响起。 道真子心中本就烦躁，忍不住就要出声喝止，张鳞就在他身边，动了动身体碰了他一下，摇了摇头。 张鳞思维敏捷，而韩文悦的经历，他知道的也要比其他人多一些，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林千雪弹奏的应该是韩文悦魂牵梦绕的那首歌曲。 初时，众人也是各种心思兼有，有人觉得好笑，也有人觉得无聊。谁知林千雪歌声响起，所有人反而听住了。 这是一首英文歌曲，旋律和歌声配合的恰到好处，充满了洒脱空灵的味道，就好像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迎着狂风歌唱。 正如张鳞所预料的，这首歌确实是罗琳自作的那首歌曲，韩文悦将曲谱转送给林千雪，林千雪自己又谱写了歌词，但由于歌曲风格和时下的流行歌曲颇有区别，词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无奈之下试着填了首英文歌词，效果竟出奇的好。 现在这首歌，和罗琳当初的清唱感觉已然完全不同，毕竟两人在环境和观念方面差别甚大，但旋律仍然一样，再加上论起歌喉，林千雪远胜罗琳，又有吉他的伴奏，从效果上讲，要比当初好出不少，竟把众人听得连身处何地都快忘了。 忽听道真子低呼一声，静空师太也道：“有反应了！” 众人猛醒，果然见韩文悦脸上表情舒展，浑不似刚才那般肃穆，手指也微微动了几下。 道真子大喜，连连道：“再唱，再唱。” 林千雪也万万没有料到，这歌曲竟然有如此奇效，初时不过是心之所至，没想到反而成了关键，一时间也极为兴奋，琴声歌声更加迟滞，更加自然。 很快，歌声琴声转为高亢，已到了歌曲高潮之处，韩文悦虽依旧双目紧闭，但脸上表情复杂，似是痛苦无奈甜蜜兼而有之。 道真子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按说在人修行之时进行干扰危害极大，极易造成对方走火入魔，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假如韩文悦当真全盘接受慧真的理念，那这场面就不大好收拾了。再者，慧真如此高深的道法，想来和这钟也不无关系，如果韩文悦也是如此，再要制住他便也不那么容易，虽说若他实力大涨又站在自己这边，对付赵知秋无异是一个强援，但这赌注未免太大，一旦失控便是全盘皆输的后果。 韩文悦额头渗出汗珠来，面孔扭曲，似是内心之中在极力挣扎。 道真子一惊，毕竟关心徒弟心切，正要让林千雪住嘴，灵玄子一把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大局为重。”灵玄子低声道：“文悦他……” 他不说完，道真子也猜到他什么意思，怔怔地垂下手。 很快，林千雪已经唱完一首歌，韩文悦的表情回复平静，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真子呆了半晌，一咬牙拔出长剑，就要往光罩上刺去。 他还没动手，那光罩忽然间闪起四色光芒，缓缓旋转。 众人吓了一跳，包括张鳞云帆在内，都急退几步。 那光芒旋了一阵，渐渐融合在一起，猛然间暴起一阵金光，刺眼异常，众人都掩起眼睛不敢直视，但光芒随即暗淡下来，光晕缓缓回拢，一个人影站在当中。 道真子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竟然是韩文悦，愣了下，才叫道：“文悦！” 韩文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应了一声，左手一招，一个茶杯大小的袖珍古钟缓缓落在掌中。 道真子苍明子诸人见他这种反应，浑然不似平时的韩文悦，不由得都是心里一紧。 张鳞真元消耗过大，仍旧没缓过气来，云帆便道：“文悦，你没事吧？” 韩文悦笑了笑“没事，其实你们不用来的。” 众人又吃了一惊，道真子忙道：“文悦，你怎么这么说，因为你的事大家尽心竭力，已经死伤好几人了。” 韩文悦脸上迅速掠过一丝黯然，随即淡淡笑道：“我很安全，劳诸位费心了。”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愣在当场，隔了好一阵子，静空师太沉声道：“文悦，这就跟我们回去吧。” 韩文悦摇头道：“我在这里还有事做，师傅，就请你们大家这就回去吧。” 道真子身子一震，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几乎要晕倒，云帆抢上两步扶住他，缓了缓才道：“文悦，你……你可是要走慧真的老路？” 韩文悦点了点头“是，师傅，对不起。” 道真子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众人也均是大怒，没想到付出这么大代价救他出来，竟成了这种结果。 云帆一扬头，正要说话，猛然间身边一个人影闪过，直扑韩文悦，一看背影，竟是元昊。 元昊手中长剑顺势拔出，直刺韩文悦！ 韩文悦抬手，五指一张，众人只听嗡地一声，元昊身形一阻，竟然凌空退回好几米距离！ 这显然不是法术，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功夫，竟能把人凌空击退，不要说其他人，连袁穹都是一怔。 元昊杵剑在地，拿桩站住，一脸惊异，韩文悦大名他是听说过，但年纪这么轻实力就强悍到这种地步，真是闻所未闻。 云帆见道真子已无大碍，只是气得呼呼喘气，便放开他，将枪一摆“文悦，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 韩文悦点头，沉声道：“我已经决定，接掌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