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转变
赵知秋手臂一抖，把刀从那人身体中拔出，带出一蓬血雾来。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不下十多具尸体，流出的鲜血把地面染的鲜红，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赵知秋双眼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红色雾气，表情冷酷的可怕，提着刀，沿在细碎的石板路向前面的一幢大宅走去。 这是一座极大的日式庭院，藉此也能看出，主人不凡的财力和地位。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万籁俱寂，这座大庭院中发生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只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浓重的可怕，随着微风向远处飘散着。 脚上沾了血迹，每迈出一步，鞋底便发出轻微的挤压声。 赵知秋毫不在意，不疾不缓的踏上木制的走廊，他身后，是一连串暗红的脚印。 宅子极大，静夜之中，他脚下发出的挤压声在木地板上更为清晰。 围廊边的一扇门拉开，一名男子一边披着衣服，一边迈出半步，一眼正瞧见面前的赵知秋，吓的一愣神。 月色下，一身黑衣的赵知秋如一尊煞神一般，虽是面无表情，但那淡红色的眼中却写满了狰狞！ 那男子一呆之间，才想起要叫喊，只是声音还没发出，便看到眼前银光一闪，到口的话像是变成气流一般，只发出丝丝的声音，然后，才是剧烈的疼痛感！ 赵知秋把男子的尸首踢进屋内，继续向前走去。 似是那尸体倒地时的声音惊动了旁人，隔过几个拉门的一个屋子，灯忽然亮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事？” 隔着拉门，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老人在灯下的身影，赵知秋把刀举起，向下一劈，那拉门整个被切为两半，门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惨遭分尸！ 赵知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把纸扔进屋去。 转过身正要离去，谁知背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女孩出现在走廊尽头，看见他身影，大声尖叫起来！ 赵知秋眼中犹豫了下，随即被淡淡的红雾覆盖，身形突然向前滑出，刀光一闪，那小女孩如一截断树桩般倒了下去！ 静夜中，这一声呼叫极其突兀，大宅中有好几间屋子都亮了起来！ 赵知秋眉头微微一皱，忽然间却又笑了下，只是这笑容未免太过狰狞！ 伊藤站在大宅外的一棵巨树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已是满脸严肃。 旁边一个一身黑的男子也放下望远镜，声音似乎有点颤抖“这……不需要这样吧？是不是太过了？” 伊藤勉强笑了下“果然，连身为杀手的你们都看不下去了。” 那男子犹豫了下，又把望远镜放在眼前，摇着头又放下“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伊藤也摇着头“太……哎，或许让他参加是个错误。” 下面的场景，已经完全变成了屠杀，赵知秋走进哪间屋子，必然有惨叫传出，就算有人冲到他面前，也不过一刀便倒。 伊藤虽然也有不少命案在手，见了这种情形，也是浑身发冷，不得以放下望远镜，吩咐旁边那男子“外围的工作做好了么？” 那男子回答“全部做好了，不会有人来这里。” 伊藤点了点头“你再去查一下，短时间内，恐怕这屠杀还完不了。” 那男子躬身应是，转身跃下树去，晃了几晃，便不见了。 伊藤重又拿起望远镜，一边扫视着庭院中的尸体，一边暗暗计算数目。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重重呼出口气来，自语道：“他……难道潜意识里就这么冷血？” 此时，下面的屠杀已经接近尾声，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大宅中的所有人，无论迎战或是逃跑，均未能避过赵知秋的刀。 又过了一阵，大宅中复归静寂，提着刀的赵知秋走到庭院，站在十几具尸体当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藤只觉得四周一阵压力传来，那是一种说不出情状的威压感，有若实质一般，逼的人不得不低头似的。 庭院中的赵知秋忽然抬起头，眼中两点红芒，纵然在伊藤所处的高度也清晰可见！ 伊藤心中莫名一阵颤抖，强自定神，拿起望远镜来看了看下面。 月光下，赵知秋露出一个笑容，显得极其阴森可怖！ 伊藤心中一颤，慌忙放下望远镜把头侧开，定了一阵神，重又回头，才发现赵知秋已经走出了院子。 伊藤呼出口气，却也弄不清楚，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到底因何而起。 远望去，赵知秋已经被一辆车接走了，这次的任务极其特殊，因此是由组织上给予相当的援助才能进行的。 刚刚那阵压抑感仍在他心头纠缠不去，伊藤索性不急离开，独自站在树梢平复着心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好过了些，略吸了口气，便想跃下树去，却在这时，忽然发现庭院内有几个人影闪动。 伊藤暗暗吃了一惊，按理说，警察决不至来的这么快，而且一声警笛也未响，怎么就凭空出现了呢？ 思索间，他已拿起望远镜，望向庭院，细看之下，便即释然。 那些人黑衣蒙面，一副忍者装扮，左臂处，有个小小的樱花图案，那是组织的证明，不过自己的手下并无这图案，这是直属于主人的私人部队。 对于这支部队，伊藤却也毫无认识，只记得有一次主人要他去做一件事，便和这种人有关，当时是灭口的行动，伊藤心思细密，便多注意了一些。 这支部队，轻易是绝不出动的，否则的话，也用不上自己这些人，伊藤心中清楚，但在这里看到他们，却是异常的很。 眼见那些人在每具尸体边上都逗留了一阵，伊藤虽知秘密知道多了对自己没好处，仍然忍不住拿起望远镜来，他想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谁知只一端望远镜的工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鸟叫声。 伊藤心中一紧，这是忍者发信号的方式，声音的长短和次数代表某种意义，刚才那叫声分明是说：有敌情！ 声音刚刚响毕，便听身后左右几棵树上有一阵叶子的轻微响动声！ 伊藤不敢再逗留，急忙向下跃去！ 他倒也并非是怕这些人，只是假如让主人知道，就不大好说的清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秘密便越多。 刚刚落到树下，便听到上面传来几声轻响，那分明是有人落在树上的声音！ 伊藤头也不回，身形一晃，便避进一旁的树丛中！ 借着旁边树木的遮蔽，伊藤向上望去，果然见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立着三个黑衣人！ 伊藤暗叫侥幸，也真亏得他自己就是忍者出身，否则的话，铁定暴露无疑。 只见树梢上三人聚在一起，似在低声商议着什么，忽然间一个人跃了起来，伸手自茂密的枝叶中拉出个黑糊糊的东西，那东西立时大叫，声音极其刺耳，身子扭动挣扎着！ 伊藤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细看时，原来是一只猫头鹰。 那三人又低语了几句，分别往四下扫视几眼，便四散跃去，转眼间没入林中不见了。 伊藤却仍不动，他知道，这类执行特殊任务的忍者，隐蔽和追踪的能力非常强，在未知情况之前，原地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推断完全正确，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那庭院内出来，接着附近的三棵树也发出树叶的沙沙声，有三条黑影自上面跃下，奔向远处，一会便不见了。 直到这群人走远，伊藤才闪身出来，本想回那庭院中看看这帮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却又忍住了，转身奔出树丛，沿大路走去。 老人哈哈大笑，摘下老花镜，和报纸一同放在面前的几上。 伊藤立在他身侧，也随着笑了几声。 “三十一人全部被杀，一个活口不留。”老人似是止不住笑“真是了不起。” 伊藤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又笑了笑。 老人呼出口气，淡淡道：“最近，他有什么变化么？” 伊藤略思索了下，回答“比起前段时间，变化还是很大的，现在非常冷血，几乎见人就杀。” 老人哦了一声“很好，难怪报纸上会说灭门屠杀，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伊藤心中莫名泛起阵寒意来“他的气质好象也有变化，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老人目光一闪，竟然坐直了身子“你确定？” 伊藤应了一声。 老人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那动作绝不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晚上，安排一次聚会，要你手下所有的杀手全到！” 伊藤吓了一跳，顿了顿才应了声是，迟疑了下，又道：“最近查的这么紧，万一……” 老人两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不必理会，你安排就是了！到时我也会去，不过，你不要露口风。” 伊藤躬身应是，见老人挥手，便退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一路上，伊藤都在思索着两个问题。一是，赵知秋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已经拥有极大的权柄和财富的主人感兴趣成那样；二是，主人直属的秘密部队，在那庭院里做过什么，这一切显然和赵知秋有关，但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熟睡中的赵知秋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赵知秋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正是千惠。 “什么事？”赵知秋问道。 千惠犹豫了下，才道：“小秋，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赵知秋道：“没有。” “你的衣服上有血迹。”千惠道：“很大一片呢。” 赵知秋皱了皱眉，每次办这样的事，他总是很小心，就为了怕千惠知道，因此出刀之时，都注意着刀口所在的位置。昨天的事倒是疏忽了，一气杀了那么多人，要是身上没点血迹倒还真是奇怪。不过他昨天杀人后心神有些恍惚，只记得回来便睡了过去，还真没意识到要检查些什么。 “不小心蹭的吧。”赵知秋说完，便要关门。 千惠却用力推住了门，道：“小秋，不要做危险的事好吗？” 赵知秋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一阵厌恶感，冷冷道：“我自己的事，我自然会处理，你不要管。”说罢，也不理发呆的千惠，一用力，便把门关上。 午饭时间，千惠照例敲门唤他，又是赔礼又是认错。赵知秋见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倒也有些不忍起来。 下午，赵知秋仍觉得难平心中杀意，正要起身外出，却听到电话响了。 他没什么朋友，通过这个电话找他的，也只有伊藤和千惠罢了。 接起电话，果然就是伊藤，赵知秋冷冷道：“什么事。” 伊藤笑道：“这段时间事情繁多，因此，今晚有一个聚会，请你参加。” 赵知秋道：“没兴趣。”说着便要挂电话。 伊藤仿佛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急道：“赵先生，这次是一定要来的，因为是主人授意的。” 赵知秋已经把电话拿离耳旁，听了这句，皱皱眉又举了起来“那又怎么样？” 伊藤道：“主人说，这是为了感谢你为组织做出的贡献而特意举办的，你不来的话，未免太失礼了，和组织的关系近些，也有利于情报工作的开展，对吧？” 赵知秋略沉吟了下，他自然知道，类似这种组织，是绝不会养吃白饭的人的，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停的杀人，便是要以此作为交换，想到此处，已是拿定主意“好吧，几点？” 伊藤道：“10点，地点在开始之前会通知你的。” 赵知秋嗯了一声，见伊藤似已无话，便把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