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疯人(3)
简仁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白面小生,在圣院名声极差,身边常跟着的一条黑狗,更是让人记恨。 风不渡背着蒋信出来时,他正在圣院进行每日必做之黄昏散步——其实散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圣院的人也是心知肚明,特别是那些颇有姿色的女子唯恐避之不及。 风不渡身后还有十几名张牙舞爪的圣院弟子紧追慢赶。“今天必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叫他知道我圣院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们声音嘈杂。 “三毛大师,你说这该怎么办?”简仁眉头一皱,对身旁的黑狗说。 黑狗耷拉着眼皮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风不渡有些奇怪,“汪,汪汪……”声音突兀响起,顿时远远传开,黑狗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摇着大尾巴,威慑力十足,然后一屁股坐在那群弟子的前面。 那十几名圣院弟子看着黑狗,顿时头皮麻,不停地咽口水。 “它现我们了吗?”有人小声问。 “应该没有,我们小声点,别惹着它了,不然没有好日子过了!”几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去。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黑狗可恶得很。一年前有弟子得罪了它,它当即把名弟子咬得头破血流。要是遇到不泄愤的,晚上还可能蹲点偷袭,简直防不胜防! “真是狼狈为jian!”有名弟子退走时忍不住骂了句,可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只见黑狗猛若狮虎,双腿一跃便横跨虚空,朝着那群弟子扑过去,它愤怒的嗷叫顿时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啊,疼死我了,臭狗……噢,狗大爷,轻点!”那名弟子被咬了大腿,鲜血直流。 “这狗真成精了!”有人呼喊,四散奔逃。 “汪,汪汪汪!”黑狗意犹未尽,望着已经逃的没影儿的人群不断出尖吠,声音如同病毒般在所有人心中滋生恐惧。 “三毛大师果然不凡,随便一出手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真是吾等楷模!”简仁奉承道。 “啊呸!”黑狗居然学着人的模样吐了吐嘴中的人血,用鄙夷的语气说道,“这血一点儿营养都没有!” 简仁:“……” ※※※ 黑暗逐渐将天空收拢,夕阳最后的辉煌也在晚霞中燃烧殆尽。他的步子很沉稳、平静,朝着百善堂而去。 “请问百善先生在吗?”他敲了敲禁闭的大门,空气中隐隐还有一缕淡淡的药香。 过了片刻,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打开了,然而开门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老人,而是一个药童。药童只是略微看了他们一眼,便说道:“今日先生百善已尽,请你明日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却被他阻止了。 “我知道规矩,”他的语气很诚挚,即使身前只是一个幼稚药童,“但是我也知道明日来求医之人很多,而我朋友深受重伤,错过了明日恐怕就没命了,所以……能不能让我进去等?” 药童看着他,眼珠子不停地转,然后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蒋信,才最终拿定主意,点着头道:“可以进来,但是小声点,别吵着我师父!”药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风不渡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背着蒋信走了进去。药童引着他来到里面,示意他将病人放在那张简陋的床上。 “记得千万别吵着我的师父!”药童临走前神色认真,再次嘱咐道。 风不渡也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只要再撑过几个时辰,你就能活下来了!”他看着蒋信,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 第一次认识蒋信是在一年前,是在帝都几十里外的山林,那时蒋信还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嘴里说着胡话。 那时候他只觉得蒋信身上似乎有一种诡异的东西,虽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那种诡异充满了神秘的魅力。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后来又生了一些事情,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朋友。 当他察觉皇室和圣院对文六院的围剿意图时,还以为他活不了了,但没想到公孙文正居然会答应他的要求,赦免蒋信。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需要再等几个时辰……” 他又一次陷入了梦境,那块熟悉的石头依然散着奇异的光泽。 那些嘈杂的声音宛如无数厉鬼的嘶喊,令人无比厌烦,他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平复无果,他只好不满地感叹:“你们就不累吗?”
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在那块黑色石头上坐了下来,等待真实世界的夜晚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眉头一皱,偏了偏脑袋,侧耳倾听。 在那些充满怨恨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很虚弱,仿佛在叹息。 “是从那边传来的。”他开始兴奋,这种兴奋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他等待了四年,期望这一成不变的梦境能有些许改变,哪怕是一点儿也行。 “这不是幻觉!”那道叹息再次响起,让他愈加兴奋。然后他在这点儿兴奋的支持下,第一次走进他从未探索过的区域。 梦境中,他的视力极其有限,只能看见周围一丈以内的东西。但是梦境里的黑暗无法阻绝声音,这点可以让他判断声音的来源。 将那个声音独立分辨出来需要费些精力,经过几次调整,那个声音也愈清晰,也意味着他距离声音的源头不远了。 “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他不禁开始幻想,心跳也变得更加急促,“会是一只鬼吗?还是诡异的邪物?又或者是……” 他怔住了,幻想也破灭,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人,穿着一件可怖的血衣。在黑暗中驻足,像是迷失了自己方向;低着头,又像是在为自己过去感叹。 “喂。你怎么了?”风不渡靠近一些,小心地看着血衣人的背影,问道。 血衣人没有转身,似乎也没有现他的存在。 “喂,你能看见我吗?”他又问道,这次也靠得更近。 血衣人依然没有反应,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到他,只是低头不断呓语,时不时出一声感叹。 “他为什么看不见我?”风不渡疑惑道,“即使是梦也不能这样无视我吧,毕竟这是我的梦境啊!”他有些愤怒。 “喂,我跟你说话呢!”他鼓足了勇气,推了血衣人一把,血衣人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你这孙子,怎么能随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血衣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