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天下谋为先，莫当出头鸟
李昂其实从一早开始谋划起，就已经有了这个意思。他原本就一直遭到司马南的猜忌，即便他手上有傲林军这样的精兵，可最多也不过五千，若是真打起来，定然是抵抗不住司马南的上十万大军。 李昂绝不可能让自己吃这个亏，不过好在，他的敌人只有司马南一个，可是司马南的敌人却远远不止他一方。 五叶城的起义之士颇多，一直是司马南想要彻底铲除的一个地方，但他越是想铲除，就越会逼得五叶城一处的人尽早行动。如果他的消息无误的话，不出一个月，五叶城那边的起义军并会开始揭竿而起举旗称王了。 到那个时候，五叶城会引起司马南的注意，吸引走司马南大部分的军力，而他们在西南这一处的行动，便会多上几分遮掩了。 成钰想明白了李昂的意思，也不得不佩服李昂在谋略上的老谋深算，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比不过李昂。 成钰想着，心里的佩服也是说出了声，“将军谋略过人，思虑周道，是我愚钝了。” “不，你并非愚钝。”李昂摆了摆手，“小钰，老夫知道你胸怀抱负，才略过人，或许即便你只有五千傲林军，但在你手上也未必抵抗不住司马南的大军。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谋天下，而谋天下这三个字中，最重要的一个字，便是谋。无论你作战如何勇猛，行兵如何厉害，而你最需要的，都是要能在这鱼龙混杂尔虞我诈暗无天日的官场之斗中，冷静理智地下好你的那盘棋。要看清楚应该如何做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的人，给敌人一击致命。” 李昂其实是十分相信成钰做得到的，他完全有这个聪慧和才干，只不过在苏家村里的确耽误了他太多成长的时间，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适应。 但李昂也相信再经过几次这样的事情，这小子的谋略和布局未必还会在自己之下。 李昂的苦心，成钰自然是明白的，从前他只以为李昂是北朝赫赫有名的战将，是冲着李昂的忠肝义胆才想投靠于他，可如今看来，李昂在谋略上的老谋深算恐怕才是自己最值得依靠的地方。 成钰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之处要像李昂慢慢学习的，自然也诚心受教得很，十分恭敬的点了点头，“将军的话，小钰定然铭记在心。” 只是话刚出口，成钰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想起了些什么，顿了顿，终于还是决定开了口，“只不过将军，小钰还有一件事情觉得有些担心，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我之间无需套话，直说便是。” “将军，在五叶城后起义，的确是能更好的分散司马南的军马，让我们的损害降到最低。只是据我所知，不满司马南明国国政的人不在少数，五湖四海不少人都在想找着一处明处可以投奔效力，五叶城的起义，定然是为这些人点了盏明灯指了个方向，都会想着投奔他们而去，那如此一来，我们这一处想要招兵买马恐怕会受到些阻碍。” “你担心的这件事情，的确没错。” 李昂点了点头，这一层他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谁都会有，五叶城的起义一起，势必有不少人会投奔他们，虽然会为他们挡去些军马，却也可能会拖延他们招兵买马的进程。 只不过之前的时候，阿喜还在他们身边，李昂也不会如此担心，毕竟有阿喜的身份和兵道之书在，不管五叶城有多少兵马在，都不会比他们的正统，也不必愁什么招不到兵马。 只是如今，阿喜却被楚文胥带到了楚国去了，他们势必要在想出其他对策来。 李昂和成钰如此说道，都相继的沉默了一会儿，一旁的苏穆芸听着，手上动作也是慢了几分。 她放下了正热着的茶，朝着李昂和成钰看了一眼，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终于是站直了几分身子，开了口，“将军，成哥哥，若是担心这件事情，芸儿心中倒是也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哦？”李昂声音往上挑了挑，并不觉得苏穆芸冒昧，只是向着她抬了抬手，“若是有主意，芸儿你说便是。” 李昂如此说着，苏穆芸才点了点头。 其实她从进门以后便一直听着李昂和成钰说话，她虽然对这官场和战场上的事情不甚明白，但这几天一直跟着成哥哥，倒也算摸索了几分。 不过，若是换了从前的她，将军和成哥哥两个人在商榷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昧开口的。但经过了阿喜的事情之后，苏穆芸明白了在成哥哥心中到底需要一个怎么样的人。而她，也想做这一个可以替代阿喜，为成哥哥分担忧虑的人。 她想着，便也不再犹豫，“其实，在芸儿看来，五叶城一处虽然也有成姓一脉，不过绿林之汉居多，到底没有傲林军正统，将军您的名声在北朝在明国百姓心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在这儿，便抵得过那上千的绿林。如今唯一的，是能够让成哥哥的名字响彻出去。” “说得有几分道理。”李昂轻点了点下颌，无论是五叶城还是遂城，亦或者是之前已经被司马南镇压过连称王都未曾来得及的起义军，都不乏有不少的成姓。 他们同样都有着旧朝的皇亲血统，都有资格一夺天下。而成钰同样作为成姓一脉，若是想要遂城一处得到别人的信服，那便必须要做出些事情来让其他人看看，同样是成姓，成钰却是与他们更为不同的。 李阳的话音落罢，像是对苏穆芸有几分鼓励，她也更正经了几分神色，接着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主意，只不过我曾经在书里看到过，在之前金国开国皇帝为了让人信服他是天子，曾经扬言出生时祥云而绕，斩白蛇而立；南朝南太子也曾鱼腹藏书巨石刻字，引诱朝中舆论视他为上天钦定是而坐稳这太子之位。所以芸儿想，或许，我们也可以从这儿下手。” 苏穆芸相信，李昂和成钰比她更要明白，天子这两个字对于百姓的含义，回顾这历史长河上千年，除却那些皇家争斗，但凡是卑贱俗子想要一争天下，哪一个不是有这般那般上天钦定的传言，先夺百姓之心，再夺江山社稷。 如今，明国上下民不聊生，四处争乱不断，在百姓心里，也一心只想着可以有谁能够站出来带着他们脱离苦海，重回盛世。 在这样的乱局之中，信仰这个词便显得尤为重要，若是可以让他们相信，成钰便是这个上天钦定的天子，那么苏穆芸相信，他们便不愁不会有人来投奔。 苏穆芸的话音落了下来，李昂的眸子顿时亮了亮，他不得不承认，苏穆芸这丫头的确有几分见解，之前她一直躲在阿喜身后，让人有些忽视了她的存在，不过如今阿喜走了，她的光芒倒是慢慢的显露出来了。 苏穆芸看着李昂脸上的神情，知道他是有几分赞赏自己话的，胆子便跟着大了几分，声音也提高了起来，“芸儿觉得，一方面，我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制造一些传言和舆论出来，将成哥哥捧成上天钦定。另一方面，成哥哥的这一次和屠龙帮做成的交易，想来已经为遂城的百姓立下了一件功劳，此事也可大肆宣扬出去。而五叶城那一处定然会分散司马南的大部分兵力，遂城离皇城又的确是有一段距离，那么等我们起义的时候，司马南到遂城的兵马想必不会很多，只要我们能打出第一场漂亮的胜仗，想必到时候的局面就会掌握在我们手上了。 “好！好！”苏穆芸的上一番话，若是还算有几分见解，那么这几句话，便让李昂禁不住地赞叹出声来。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的确让李昂对苏穆芸有些刮目相看。他夸赞了几声，眸子看向苏穆芸的时候，也多了几分赞许的意味。 “小钰，看来之前我们的确是埋没了苏姑娘的才华，在这局势之上，她的见解也的确聪慧得很。” “将军谬赞了。”苏穆芸听着李昂的话，心里是高兴的很，她最想得到的也是李昂和成钰的赞赏，想要通过这样慢慢的改变成哥哥心中的想法，只是明面里依然是要谦虚几分。 “诶，如何会是谬赞？”李昂摆了摆手，神情也是扬了起来，“芸儿姑娘，老夫十分欣慰，在小钰身边还有你这样的聪慧女子，若是，你愿意一直能留在小钰身边，对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啊。” 李昂的话，成钰是最明白的了，刚刚的时候，他们两个在房间里谈到苏穆芸，李昂便是曾提到这儿，如今他怕也是替自己留下芸儿来。 可是苏穆芸哪里知道这一茬，只以为通过这件事，李昂是真的欣赏自己，连李将军都愿意让自己留在成哥哥身边，苏穆芸又哪里会不高兴，一张小脸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立马低了低身子，“将军的话，芸儿明白，芸儿也愿意留在成哥哥身边，只盼能为成哥哥和将军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