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六镇御魔妖

    那是一张坚毅的方脸，浓重的眉毛下闪铄一对锐利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们。

    张大怀正欲说话，谢道韫摆手制止，淡淡道：“梁将军，我们的确从南方来，想与丁零人做生意。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请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山。”

    梁成闻听似笑非笑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奉劝诸位就此回头，来人，取木匣来。”

    一名铁衣甲士手捧木匣催马上前。梁成下令道：“打开！”

    众人疑惑中木匣打开，赫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又长又密的白发和雪白胡须粘满鲜血，一双眼睛依然睁着。

    “半个时辰之前丁零王翟斌被我所杀。那件宝物不在他身上，诸位不必枉费心思。”梁成瞥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寄奴脸上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后会有期。”说罢大叫一声：“出发！”

    骑士们掉转马头，风卷残云般去了，才不过一会，马队离他们已经非常遥远。

    王凝之摇摇头，“难道我错了？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桓玄唇角挂着嘲讽，“刚才谁说是什么慕容家族的人，打脸了吧。”

    “他说谎，秦国将领多出自关右，甘南、陇右之地，那个梁成带有明显的辽东口音，我听得出来。”拓跋翰道。

    “此事的确蹊跷，若我是梁成的话，怀疑你们不是正经商人，而是来抢魔玺的，根本不会给你们看丁零王的首级，直接拿下。”谢道韫沉吟道，“可惜丁零王死了，到哪里去寻魔玺呢？”

    只听一人说道：“丁零王没有死。”

    众人望去，说话者是臧爱亲。

    “你确定？”谢道韫问道。

    “我见过丁零王，匣中人头虽然形似，绝不是丁零王本人。”

    “翟家营！”谢道韫恍然醒悟，为何不去翟家营瞧个究竟？谢道韫扬鞭上路，众人顺铁甲骑士来时的路打马上山。

    山寨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巨大的殿堂在燃烧，宽广的大路和平台到处是断裂的刀剑长枪，破碎的盾牌和头盔和杂七杂八的尸体，死去的人身材矮小，不管胖瘦男女，大多六尺开外，矮小的身材足以证明他们是丁零人。

    臧爱亲眼眶湿润，喃喃说道：“多漂亮的一座殿堂，殿内的墙壁和柱子全用大石砌成，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陆地海洋，图案精细。大殿正中是一座高大的石坛，我们在这里祭祀神灵。谁知，一切都变成火海。”

    “就算丁零王没有死又到哪里去寻他。”谢道韫叹息说。

    “北海。狼王派使者来，许诺给我们一片自由的土地。”臧爱亲说道。

    “狼王？”

    “对。丁零人和狼族有共同的祖先。几千年前我们都生活北海之滨、漠北森林。后来渐渐分裂成丁零、狼族、高车、敕勒四大部族，狼族留在原地，高车西行，敕勒南迁，丁零人走得更远，南下来到中土。狼族的战斗力最强，他们依然保留着最原始的妖术。狼王派人说，他要征服中土，让我们配合，重建丁零人昔日的辉煌。丁零人在淮南过得并不好，晋国人，以前的燕国人，如今的秦国人，山里的蛮人时不时都会来，征赋税，抓人丁，贩人口，许多丁零人有回乡的念头。”

    谢道韫不禁诧异，预言中那一场人与妖鬼的大战，看来这一时刻越来越近，必须尽快找到魔玺，决不能让它落入妖魔鬼怪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丁零王带着魔玺投奔狼王？”

    “魔玺的力量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使用者。传说中魔玺能唤醒真龙，但是只有真正的御龙者才能驾驭真龙。”

    “你知道的蛮多。”

    “丁零人是最古老的人群，见过黄帝逐鹿中土之战、武王伐纣的封神大战，我们的祖先见过真龙。”臧爱亲仰起头，骄傲说道。

    “丁零王若想出塞，必走阴山六镇，我们即刻赶往武川，通知六镇守军严加盘查，必要时关闭关塞。”拓跋翰说道。

    “阴山六镇？”谢道韫心中一动，据说武王伐纣的封神战后，阴山被阐教始祖元始天尊施以道术封禁，将帮助纣王的妖魔鬼怪阻挡在阴山之北，使其无法逾越。只有六处隘口可以通行。周武王在阴山山脉的隘口修筑六座城堡。由西而东依次为：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和怀荒。

    从此守卫阴山六镇的责任落在人类的头上。历朝历代，不管中土大地分裂成多少个国家，都必须派人手协防六镇。最初人类将最强的军事力量集中在六镇，每镇设置镇都大将，镇将由王公贵族之中出色的人才担任，戍防的士兵大多是高门子弟，由是六镇俊杰云集。汉帝国对六镇防务更加重视，汉与匈奴大战的精锐之师多由六镇子弟担当。六镇士兵多次北征，次次深入漠北，俘获或得到朝廷赏赐的财物颇丰，成为帝国富裕阶层。六镇将士积累军功升迁迅速，上下以守边为荣。

    然而，一千多年来人类没有看到哪怕一只鬼怪精灵从塞外来袭。到了晋朝，八王争位，中土大乱，塞外家族纷纷内迁，六镇防卫形同虚设。皇亲重臣不肯再到六镇为将，一些长期得不到升迁的庸才出任镇将。晋朝南迁江左，更无睱照看六镇，各王国开始将罪犯发配到六镇充军，慢慢的，六镇干脆成了囚犯的收容所。各王国的犯人纷纷聚集到阴山边塞。

    十二年前，游牧于阴山南部云中川大草原的代国突然传书天下，说在武川镇发现狼人踪迹，二王子拓跋寔、五王子拓跋寿鸠命丧漠北，请求秦、晋、凉三国派精兵守卫六镇。

    大司马桓温接到代国国书一笑置之，“让代王代替我们去防备那些古怪精灵吧。”

    如今掌握晋国朝政的叔父谢安也不相信，碍于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定，让代国使者选了两百余名囚徒穿上红衣送了去。其中就有桓玄的两位兄长，大哥桓熙、二哥桓济。桓熙是桓温长子，生性懦弱，不受桓温待见；桓济有志气，不满叔父桓冲任家主，与桓熙密谋杀桓冲事败被擒。据说桓冲买通代国使者，让他把两人带走。

    臧爱亲再次提到狼人，打动谢道韫，《太平清领书》中预言，“长夜降临，鬼怪横生。”指的就是阴山六镇以北的妖魔。无论如何，不能让妖魔鬼怪得到魔璧。

    张大怀不以为然，“依我看，丁零王出关不会走六镇，会走玉门关。我到江东前，父王受到西方黑暗议会的警告。黑暗议会断言丁零人将通过凉州，不会空xue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