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圣辉灯塔（中）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呀？”在前往谢尔瓦纳的山路上，装扮成一般的商队里一个不起眼的少女随从的萨曼莎夹在桑德莉亚和许岩中间，如同一个八卦方面的好奇宝宝一样看了看桑德莉亚，又看了看许岩问道。 “说来话长。”许岩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反正我们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你就慢慢从头开始说吧。”萨曼莎坏笑着说道。 “十几天的时间怕是还不够啊，这其中的故事太曲折了。”许岩又试图打哈哈道。 “那就到了谢尔瓦纳继续嘛。”萨曼莎算是打算揪着许岩和桑德莉亚的这一点八卦不放了。 桑德莉亚在一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提起声音问领队的战斗牧师海德尔·马塞尔说：“马塞尔牧师，能跟我们讲一讲谢尔瓦纳的情况吗？除了出发前告诉我们的那些，我们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问得好。”马塞尔牧师笑了笑，也不戳穿桑德莉亚这明显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直接就开始如同说书讲故事一般的口气说起：“谢尔瓦纳的具体成立时间已经不可追溯了。但是绝大多数的经院学者都认为，谢尔瓦纳的起源在于千年前初期光明教会内部那一场剧烈的信仰纷争：当时，信笃‘世间万物皆是恩赐，超然法则之外’观点的神恩派和持守‘法则为神所造设，不存在与神之意志自相抵触之恩赐’观点的神创派的两派在经书解读上的矛盾越来越激化，随后，双方的最高学者在今日谢尔瓦纳中央大教堂的位置展开了两派基于双方不同立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一直持续了三天的时间。直到后来在第四天的时候，一位侍神使女抛出了一个观点：神恩论和神创论本不互相违背，只不过是争论双方都没有找对立足点。 “这个论点在双方百年的论战以来并没有少出现，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却没能受到足够的重视。其重要的原因是它的前提太过超然了，立足的信仰根基过于广阔，广阔到甚至到了异端的边缘。 “但是在那一天，这个论点被侍神使女提出，那带来的冲击就不一样了。侍神使女虽然既不是战斗力量部分的主要武力成员，也不是仪式部分的重要的主祭者，但是对于从最初的光明教会到现在的光明教廷最为重要的部分：神论，这一部分而言，侍神使女的话语却有着非常大的重量。 “当然，持续了差不多两百年的争论肯定不会因为侍神使女的一席话就结束。但是很有戏剧意味的是，在侍神使女抛出了这个论点以后，原本的两派暂时分成了三派。这第三派，就是在这一位侍神使女发言中诶说服的一部分最高学者。支持侍神使女那一派的人一开始很少，随后却在不断的争论中逐步壮大，最后达到了一个任何神论学者也不可以轻易忽视的地步。他们这一派，被称为‘恩典派’。含义即是，光明之神所造之物，最宏伟不过世间法则。有凡人凡物不可逾越之自然法则，有指向光明与荣耀之德行法则。神之恩赐，最荣耀不过经神话语所造下之法则，是以，神之所造万物是恩赐，神之所设法则亦是恩赐。至于神之所造何以同涉法则与万物，则是人之私智不可理解与僭越之处。 “再后来，随着历史之轮缓缓滚动，光明神的指引最终引导了神恩派与神创派最终为恩典论所说服。或许是光明之神对于我们能够得上正道的赏赐吧，昔日的光明教会不断发展壮大，在无数先贤与殉道者的努力与牺牲之下，最终成为了今日的光明教廷。而后来，为了纪念最初那决定性的发言，谢尔瓦纳在约定俗成之下成为了一处十分有纪念意义的地点，虽然称不上‘圣地’之类的，可是却毫无疑问是教廷最重要的驻地之一。同时也是为了纪念，所有的侍神使女的人选，都要前往谢尔瓦纳接受考验与最后的洗礼。” “真是个好故事啊。”一同前往的清溪城城主亲卫队副队长力隆说道，“但是，这个考验是什么啊？万一考验通不过怎么办？我们总不会白跑一趟吧？而且，就算有了一个侍神使女，那能起到的作用又有多大呢？” “一百多年来，并没有任何一个新的侍神使女出现。之前最后一个侍神使女已经与四十年前过世。”马塞尔牧师回答：“有了新的侍神使女，这相当于说是光明之神的恩典再现，其意义可想而知。” “可是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当初光明教廷何等风光，现在也不再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了。再说，对于我们这样的无信者来说，光明教廷的荣耀与宣言并没有那么重大的意义。”力隆摇了摇头，“光明之神的存在，对我等寄望于智慧与理性的人而言，并没有如你们一般显明。” “智慧与理性吗？你可知道理性与智慧最大的缺憾呢？”马塞尔牧师也不介意，哈哈一笑问道。 还不待力隆回答，许岩便借了口：“理性与智慧本是稀缺之物，对人群如此，对富裕于它们者更是如此。完善的智慧与透彻一切的理性本不存在于这世界之内，这是作为人与其它智慧生灵天生的不足。即便于不可违逆不可更改的自然法则，凡间智慧也只能进尽造物主意志的投影轮廓，不可能直视造物主的手足与双眼并与之对话。” “《自由之心》！看不出来你还看过这本书？”马塞尔牧师一脸惊喜地看着许岩，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看过两遍，不是特别懂。”许岩点了点头。 “但是这不是有些奇怪吗？既然人的理性与智慧如此有限，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认为信仰能够超越我们已知的东西呢？”力隆却摇着头，“这不是回到了典型的彻底怀疑了吗？没有信仰，我们便一无所知，无所不为？”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许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我们的理性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完备，没有一个合适的基础，那所有的理解和思考都无法立足。没有对一个又一个基本不过的数字的概念与接受，那么所有的运算都无法进行。当然，我自己也是个无信者，但是我愈发不认为以前我想象的那个充满智慧的理性王国足以立足于这个我们连七天以后的天气都无法预测的世界。” “是吗？或许我们终有一天会了解到天气的奥秘，让我们可以知道更为久远以后的事情。” “或许吧，但是那一天的遥远程度，也将是我们的智慧无法企及的。”许岩摇着头说，“而我看来最为危险的，不过是一些明明知道自己练七天后的天气都无法预测的人，认为自己为别人的生命赋予一些意义和计划没什么大不了，并且还认为这是一种多么荣耀多么伟大的事业。” “就如同当初的灵语者那样。”桑德莉亚微笑着给这一次的争论点了个题。 就在这个时候，小狼突然发出了一声警惕的叫声，朝着前方山坡的顶端跑去，一行人迅速停止对话快速而安静地感到了那山坡的顶端位置，接着高度的优势观察周围较低的位置寻找引起小狼警惕的原因。 在山坡下方一条似乎有些荒废的山间小路上，有三个身穿黑色盔甲，浑身冒着不祥气息的人影正在快速前进，仅仅是过了片刻便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人？感觉似乎不是好人？”萨曼莎有些紧张地问。 “不是好人，我们最好小心点。”许岩皱起了眉头，这三个人从感觉上实在是太像当初差点用玄天秘境困死他和桑德莉亚的那两个死灵魔法使用者了。 “大家小心一些。”在前面的争论中没有说话，并且在一路上也十分沉默寡言的清溪城精锐魔弓手斯嘉丽眯起眼睛看着那三个身影消失的位置说道，“他们的速度很快，并且也很有目的性，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很可能他们还会有同伙。”话音刚落，她猛然拉开手中的长弓，一箭将一只在空中飞过的乌鸦击落，在这只乌鸦落地时，许岩发现这只乌鸦的脑袋已经完全被刚才一发魔法箭完全击碎，难怪刚才连半声声响也没有发出。 “传令者。”看着这只乌鸦爪子上绑着的一小卷纸，斯嘉丽皱起了眉头说道。 “小心，这上面八成有魔法禁制。”马塞尔牧师阻止了一旁有些想要去捡起那乌鸦尸体的力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