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上明珠落凡尘
第一次见到姚蕖,云笺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桀骜不驯。 一身泛着银光的铠甲戎装勃然英姿,风轻扬起带了些微尘土的青丝,泛着黝黑的双颊上满带精神,黑夜星辰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这个世界也无法融入其中。 他策马而行,向他们走来,就像一颗嵌在人间的明珠,然而眼里并没有容下这个世间,仿佛他们也只是沧海中一粟。 “好久不见。”子漓在骏马前站定。 云笺却久久打量起这匹马,通体雪白的身影悠然而至,就像上天赐予大地的一抹纯净,起初看它飞奔,似要翱翔于天,慢慢的,它减缓了速度,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好一匹通透的马,感慨之余,云笺却对马上这位将军生出好奇感。 都说好马会择主,这样的马选的又是怎样的一位主人呢? 这位叫姚蕖的将军翻身下马,看似桀骜不驯的他对子漓却出奇的友好,而令云笺惊讶的是,他竟然十分的憨厚。 “我在边境驻扎了半个月,你总算还记得我这兄弟。” 云笺一惊,他与子漓竟是兄弟? 子漓莫测一笑:“若非枞林瘟疫,我又恰好......又怎么会疏离你这老友呢。” 难怪她要跟来时子漓却没有阻拦,以往她要往危险之地走一步,他都会看紧了,原来两人竟是好友。 注意到子漓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哥,姚蕖忙问:“这位是?” 子漓下意识地将云笺拉倒身边:“家弟子云。” 又对云笺道:“这是乾国三军统帅姚蕖姚元帅。” 常年行军作战,让他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他只需稍稍观察一眼又怎不知正是女儿曼妙时。 乾国的军队见到子漓似乎都不好奇,反而给了云笺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只是会好奇地多看两眼云笺。 姚蕖元帅的营帐简洁干净,三人刚入营帐,却见一侍卫带了一名女子过来。 “刚才多有不便,这位姑娘想来与子漓关系匪浅,我这儿唯有火头营中有一位姑娘,你大可放心,我这儿安全的很。” 子漓并不多言,然而云笺却感觉到他仍有一丝不安,不由安心一笑:“还是元帅考虑的周到,小女云笺,是子漓的......朋友,也是怕不方便才着了男装,还请元帅无怪。” 姚蕖哈哈一笑,他从不会计较此间得失。 “子漓放心吧,我就在外面,借这个机会看看乾国的风貌。”她是真的对这个国家好奇。 也是云笺的淡然冷静,处事的不急不燥让子漓放心,待云笺随侍女出帐,姚蕖却收敛了漫无的嬉笑,憨厚的表情变得尖锐。 “那边传来的消息可靠吗?” 子漓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我想差不了多少,我在画临安排的人很隐秘,应该不会出错,崇央已经时日无多,大概就会在这几天。” “这便好,”姚蕖有些激动,“崇溪这小子成不了气候,你若是要......我可以助你。” “不,”子漓摇头,“姚蕖,我知你为我好,只是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来昭告这场罪行,毕竟崇家一大半的势力都落入那狗贼手里。” 姚蕖冷哼:“秦枫这老贼,他想与我做交易,恐怕还没想过我与你慕家的交情。” 云笺想着营帐中的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索性跟着侍女四处溜达,而乾国的士兵也十分有礼,或许是这位侍女在军中威望颇高,总之她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军队的肃杀和萧瑟。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居然没想到子漓先生会带一个姑娘来。”侍女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云笺虽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泛起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意味:“怎么,他经常来吗?” “是啊,”侍女的笑容很明朗,“他和我们元帅是好朋友,特别铁的那种,可你也看到这两人的性子南辕北辙,我们元帅就是一木头,可子漓先生就像一柄冲锋的枪,怎么可能合得来么?” 许是侍女明朗的笑容感染了云笺,她甩开了心里的不适,与她闲谈:“我叫叶云笺,其实我和子漓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你呢,看大家对你这么恭敬,我可不相信你只是火头营的一个侍女。” 侍女哈哈一笑,从路过的士兵那处取来一袋烈酒:“我叫浅夏,不瞒你说,我呢就是火头营的侍女,不过是我自己跑来当的,以前元帅不允许女人当兵,可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女人就要被轻视呢?” “是啊,女孩儿也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将军。”云笺又回忆起潇洒好爽的方楚岚。 一见自己扯远了,侍女浅夏忙歉意地笑了笑:“云笺,你长得真好看,难怪子漓先生会喜欢你,我要是能和你一样,是不是元帅也能看上我了呢?” 子漓喜欢她。 云笺知道子漓与她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牵绊,尤其来了枞林后,两人之间产生了未有的情愫,只是喜欢么,莫非这种就是喜欢?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在发生,可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子漓喜欢她,乍一听浅夏的话,云笺似乎心跳顿了一顿。 “你可别忙着脸红,”浅夏一看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也为她开心,“若是喜欢就抓紧他,不然像子漓先生这么优秀的男人可会招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到时候可别让人给抢了。” 云笺心道,我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怎么就跳到这一步了。 想起浅夏能大声地宣告自己所喜之人,便不觉得羡慕:“浅夏,你这么喜欢元帅,他知道吗?” 浅夏点头:“当然,虽然我只是偷偷跟他讲的,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当着三军的面告诉他,我喜欢他。” 突然间,云笺也好想站在画临城城墙上,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告诉他,子漓,归云喜欢你。 可脑海中却又蹦出被埋葬了许久话:我若为王必聘你为后...... 心中一个咯噔,简简单单一句话,云笺却似喘不过气般,无助地被它淹没。 浅夏看着云笺脸色有些不对,十分关心:“云笺meimei可是哪里不适,是不是这里臭男人太多了,走,我们去营帐休息片刻吧。” 云笺摇头,想要说没事,可这句话却伴随着崇溪这个名字的出现,铺天盖地席卷着她的心头,一阵刺痛过后,她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