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欲加之罪有何惧
一语惊起千重浪,云笺并没有回避,反而勇敢地对上崇央,在她的眸中,没有退宿,没有懦弱,可也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崇央讶然,他在这个小女孩眼里只看到了波澜不惊与随遇而安,小小的年纪,却随和的仿佛可以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而这样的包容之气却是秦寒所欠缺的,而他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错了,他亲手推拒了一颗明珠。 云笺认罪,叶鸯在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痛彻的冷意:“归云,不要乱说!” 若说你错,却只是错在卷入了皇家纷争中,错在爹爹当时不该把你带入这一抹明黄中。 自古权势伤人心。 子漓知道自己不该沉默,看着一脸凄怆的振国将军,眼里只有慢慢的讽刺与自嘲:“草民只想问,叶小姐从不独自出门,试问大家闺秀的她怎么去联络地痞流氓,秦大人,你可知这是在污蔑一位女子,今日若归云不是叶大人的千金,你可是要直接将她处死了?” 话里话外都是明朝暗讽,但凡听到的都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在这里,和他唱反调的人不多,一时间崇央也不知该如何回他:“你是何人?” 子漓没有回答,倒是初月在一旁给他补充:“回皇上,他叫忡子漓,岑州人士,今次是应邀苏大人之子苏漠染之约前来画临一聚,只是草民与子漓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就成了疑凶?” 此时就连秦枫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细眯着眼打量起这两人,不知是何缘故,他总觉得这个忡子漓仿佛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似乎在某个时间出现过。 崇央松了口气,庆幸不是他。 “皇上——”叶府大门外,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焦灼,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女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跑出来了——”秦枫心下一急,这是太子妃,是他们秦家如今最大的筹码,怎能出意外,他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秦寒,“你受了委屈皇上自会为你做主,若是你不保重身体怎么对得起皇上!” 虽是责问的语气,可却在有意无意向皇帝试压。 叶鸯怎会看不出来,崇央心下恼怒,可又没办法,破败的身子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风烛残年为何物,如今的他再不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只是重重咳了一声,看向秦寒:“你这孩子怎这般心急,朕和你母后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不在东宫养病?” 子漓听着皇帝的话,看着沉默不语的云笺,身侧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自始至终云笺就像个看客,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为此事圆一个说法,即便是污蔑她与流氓勾结都能一笑置之,可就在皇帝提到东宫之时身形一晃,她也是在勉力支撑吧。 相隔多年后,他依旧视她为珍宝,仍然将她放在心口之上,这么多年凄苦他都未曾言一句,可哪怕是听到一句于她不利的话,他也无法忍受。 “父皇,归云不可能这么做的,”崇溪是跑着进来的,本来他正与左相探讨民生之计,可乍闻叶府出事便匆匆赶来,“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归云生性善良连踩死蚂蚁都不忍,更何况但凡她出府都是儿臣陪同的,怎么会勾结地痞流氓呢?” 崇溪的话字句间都在为云笺开脱,可听到秦寒耳中却是如履薄冰,嫉妒在她心口膨胀,她才是皇上钦封的太子妃,她叶云笺算个什么东西! 可即便再是嫉妒,她也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因为现在她还没有得到太子妃之位。 “皇上,寒儿也认为云笺meimei不可能是勾结地痞之人。” 崇央对秦寒的辩护有一丝意外,站久了的身子有些疲乏,廖公公搀扶他坐下,又示意秦寒继续。 秦寒微微俯身,规矩行礼:“皇上,云笺meimei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自小有太傅大人教导,且叶府中并无妻妾之争,所以寒儿觉得云笺meimei应该属于心胸豁达之人,怎会因为寒儿即将要成为太子妃而嫉恨寒儿呢?” 话是对皇上说的,可秦寒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静静聆听的云笺身上,她与云笺接触的并不多,两人也算不上相识,她对他最大的印象也是崇溪说的,所以吃不准这样讲是否会激到她。 可这儿的人又有几个是傻瓜,这么明显的职责谁又会不知道。 云笺隐忍这一切,此时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寒是太子妃,是站在崇溪身边的人,而她什么都不是。 她什么都不算! “所以,寒儿觉得此事背后之人应该是忡子漓,”秦寒说了很多话,可云笺没有听清,等她醒悟,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只是他和云笺meimei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她,云笺猛然抬头,肃然的眼神射向秦寒,凛冽的就像是冲破云霄的傲然,鹰击长空般绵延。 秦寒话音一落,崇溪恼怒地瞪向她:“你胡说什么!” “放肆——”崇央一声喝令,崇溪只能退后。 可秦寒却露出了笑意,她只是下了赌注,而她赌赢了。 皇上遏制了太子,这样云笺就是孤舟,就算是叶鸯又能给她抗下什么担子,她就不信这般还不能吓退她。 可秦寒预料中的云笺的求饶却并没有传来,反而等到了她的笑声。 是的,她笑了,笑得爽朗,笑得傲慢,笑得轻狂,笑得那般——肆无忌惮,就连崇央也被这份笑声感染。 云笺无法停下这笑声,她觉得讽刺,可心底有什么感情正要破土而出。 “秦寒,”这是第一次她喊出了这个名字,或许也是唯一一次,“我叶云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有这份心何不帮大理寺卿处理案件呢?” 秦寒脸色一白,她从未预料过这般的结局。 “臣女向皇上请罪,”云笺朝崇央跪下,“云笺曾说过此事只因云笺一人起,与他人毫无干系。” 崇央也被这声笑声震慑,陷入了回忆,耳边突然回响起相似的笑声,那是他的meimei初浣素心所欲任凭天高地广的笑声。 “那他又怎么解释?”纵使知道这一切并非叶家所为,可崇央并不打算就此罢手,秦家做的,只是为他提供一个台阶而已。 默然无语的叶鸯此时却挡在了子漓身前:“请皇上为云笺做主,给这两个孩子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