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离去
林远山父子讪讪然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医院走廊中，只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落寞的背影。 此时，病房里只剩下夏芳和她的父母。 刚才还一声不吭慈眉善目的夏父，眼神里承载了太多的内容，转脸便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夏芳，忍不住责备道：“芳芳，你这是何苦呢？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着这个林子衿受罪。” 夏芳任由父亲说着，撇撇嘴，一把拉上被子蒙住头，轻声的抽泣起来。 倒是夏母，没有了刚才面对女婿林远山的气势和彪悍，恢复了一个做母亲对女儿应有的关心，走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夏芳的后背，安慰道：“芳芳，事已至此，你别太难过，等你把伤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你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我和你爸只是希望你的日子过的好点。” 许是夏母的话给了夏芳些许安慰，也可能是给了夏芳撤退的力量，夏芳掀开了被子，起身紧紧抱住母亲，趴在母亲的肩头，嚎啕大哭，眼泪跟泛滥的洪水决了堤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芳芳，你这眼睛刚受伤，不能哭呀！”夏母掰开夏芳的拥抱，替女儿擦着眼泪。 夏芳一边抽泣，一边跟父母解释着：“爸，妈，其实这一切都是意外，不怪远山，更不怪子衿。” 提到林远山，夏母的神情变了变，刚才还微笑的脸庞瞬间冷如冰霜，说道：“你就知道护着他们父子俩，也不心疼自己！” 第二天，夏父带了个小女孩来。 “芳芳，你看看蓝蓝，小小的年纪，没了你的照顾，怎么行啊？”夏母心疼着小女孩，数落着自己的女儿。 只见一个小女孩躲在夏父身后，又黑又瘦，她的眼里除了陌生感带来的害怕，还有恨意。 月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没看错，小女孩眼里的恨意很坚定，直直的射向躺在床上的夏芳。 夏芳盯着小女孩，眼里满是温柔，冲她招招手，道：“蓝蓝，过来。” 小女孩依旧羞怯的躲在夏父背后，只探出小脑袋。夏母也忍不住加入了劝说小女孩的行列：“蓝蓝，这是mama呀！” ****** 好吧，好吧！ 月亮揉了揉太阳xue，晕了，晕了！ 可是，她却不得不立即思考起来，总结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首先，从夏母的言辞窥探出一丝端倪，当初夏父夏母竭力反对夏芳和林远山在一起，而夏芳和林远山却是山盟海誓，情深意切，最后夏芳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嫁给了林远山。 我靠！妥妥的封建社会残留呀！月亮啐了一口。 其次，从刚才的称呼来看，小女孩应该就是儿时的夏天蓝，难道夏芳真的是夏天蓝的mama，同时也是林子衿的mama，那他们就是姐弟喽！ 只是，从夏天蓝从未出现在林远山一家的生活中，可以看出她应该不是林远山的女儿，那林子衿和夏天蓝就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了！那…….他们还成为了恋人，一度谈婚论嫁？ 月亮不敢往下想，就算夏天蓝和林子衿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夏芳和林远山不可能不清楚吧？他们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这可是……. 啊……月亮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实在受不了了！ 莫非，还有其他的可能？月亮想不出来，只好继续往下看。 ****** 哄了许久，没有任何的作用，一家子只好放弃。夏母指使夏父将小女孩带了出去。 夏母单独跟夏芳聊着。 “芳芳，你也看到了，刚才蓝蓝见到你，已经很陌生，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你这个当妈的存在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夏天蓝打断了夏母的话，说：“妈，您别说了。我知道自己亏欠蓝蓝太多。” 夏母见自己的规劝初见成效，继续添把柴巩固成果，说：“你知道就好。这几年，蓝蓝跟着她爸爸，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小女孩，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那比得上自己的mama照顾呢？你回来吧！” 夏天蓝的表情很痛苦，很明显小女孩的到来触动了她内心最敏感的神经。 “妈！” “芳芳，蓝蓝偷偷跟我说过，她希望mama能够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还有，大志（夏天蓝的生父）他表面什么也不说，可妈看在眼里，这几年，他没有找对象，就是在等你回去呀！” “妈，别说了！我想一个人冷静会！”夏芳的思绪有些乱。 夏芳住院期间，她的父母日以继夜的照顾她，林远山父子多次来探望，都被夏母粗暴的赶了出去，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夏芳出院后，主动找了林远山见面。 夏芳凝视着林远山，缓缓开口：“远山，也许我们这一生注定有缘无分。” “你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吗？”林远山想要抓住夏芳的手，被她躲了过去。 “远山，我无法面对你和子衿。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多少次，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它时刻在提醒着我：依然无法原谅。它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窝，不是我不想拔，而是不敢拔，怕鲜血淋漓。” 说话间，夏芳的泪滑落下来，滴在桌子上。 “夏芳，我们那么艰难，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一场意外？” “你不懂！瞎了一只眼睛的不是你！我妈告诉我，她曾经给过算过命，说我注定要孤独终老。” “我不信，那些都是骗人的。” “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我们就算再努力，再坚强，也强悍不过命运。” 说完，夏芳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林远山独自在原位痛苦着。 ****** 原来，八岁的这场意外，让林子衿从此失了母爱。难怪，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无法消除的忧郁。 或许，是这场意外，改变了林子衿的人生。 月亮想起了林子衿曾经告诉过她，他八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 月亮想亲眼看看，八岁的林子衿抽烟的模样，是不是如他成年后那样，烟雾里满是沧桑，尽是故事。 ****** 月亮找到了那个画面。 一个小男孩，独自坐在院子里，一把竹椅上。 月亮在他背后，望着他的背影，瘦的有些孤单，好像成年后的他，背影也是这么的落寞，孤单。 小男孩用手拨弄着那盆含羞草，一下，一下的。终于，他想起了什么，起身进了屋里。 小男孩找到了一盒烟，回到了院子里，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短暂的咳嗽和不适，很快便消散在烟雾迷漫之中。 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爬满小男孩的脸庞，抽走了不久前还洋溢在他周围的快乐和童真。 残酷的现实，残忍的人们！ ****** 望着八岁的林子衿，抽烟的小模样，月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怕自己难过起来。 明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明明无忧无虑的年纪，此刻，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叫做忧愁的东西。 成年后的林子衿，抽烟时，爱皱着眉头，不喜欢说话。 生前，月亮也抽烟。 人们常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月亮明白这样的感受，寂寞的可怕！ 只是，这样的寂寞，这样的忧愁，落在一个八岁孩子的肩上，太重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月亮在这个年纪，天天惦记着什么游戏最好玩，什么东西最好吃…… 看完了八岁林子衿的过往，月亮的心情很沉重，她从不知道，他mama离开的背后隐藏了这许多的内容。 月亮决定继续追寻下去，她打算从林子衿和夏天蓝出生开始着手。 至少，她要搞清楚，夏芳到底是怎么生下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