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忆里的那个人
“子衿，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但我知道彼此的关心是真的。我相信，如果今天我们俩的位置互换，你的选择一定和我一样。”月亮望着林子衿，眼神坚定的不容置疑。 “是的。”林子衿给了月亮意料之中的肯定。 “子衿，如果你需要我陪你聊聊天的话，今晚，我会留下来陪你，如果你不需要，我就回去了。” 望着平复了心情的林子衿，月亮相信，他一个大男人，肯定可以支撑过去，渡过难关的。 就算，她能陪他一个晚上，也不可能每晚陪他。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没有遇上月亮，他自己就过不去这道坎了吗？ 说到底，只是月亮不放心。 “小七，陪我聊聊，好嘛？” 今晚的林子衿，大概是一个人的孤寂，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八岁的小男孩，那个烟雾缭绕里的小小人儿。 “嗯。” 眼前的男人，眼里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让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和天蓝的第一次见面，在我家里。她是我爸给我介绍的对象。见到她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不喜欢。” 林子衿上下打量着身旁的月亮，随意的一条酒红色长裙，却是玲珑别致，搭配着俏皮的短发，说不出的妩媚。 “那天，她穿着一件斜条纹的短袖上衣，米白的颜色，下面搭配着硕大的牛仔裤，肥肥的。头发束了个马尾，黄黄的，很稀。” 林子衿盯着月亮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漂亮的丹凤眼。 “与你相比，天蓝像是一朵野花，自然而真实。而你更像是公园里精心培植灌溉的珍贵花朵，美丽而又梦幻。” 如果没有后面那半句话，以月亮现在的爆脾气，她能一口吐沫淹死林子衿。管他什么伤心难过，管他什么前男友，通通滚一边去。 当然，月亮没这么做。 一半是因为林子衿自己圆着，一半是因为内心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在他面前，她是个淑女，木木的大美女。 “也不错，公园的花每天被千千万万的人欣赏着，还不停的留影合照。哪像野花，开在无人的山谷，如果无人经过，就这么孤独的芬芳着。” 月亮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一点小事伤心难过，尤其是过分在意林子衿的言语。 “野花需要真正懂的人，才能欣赏她的美，就像天蓝。跟你比，从一开始，她就输了，她没有你那么好的外形条件，她长的很普通，有点胖，但心地善良。她是个好女人，适合做妻子。本来，我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林子衿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 大概，今晚他心里的那个主角只能是夏天蓝。 其实，从很早开始，早到林子衿和米小七分手前，他心里装的那个人已经换成夏天蓝，哪里还有她米小七的影子？ 只是，月亮依旧不甘心：“你的意思是，我不善良，不是好女人，不适合做妻子？” 林子衿无心的话语，还是伤了月亮，她本是好心陪他，他却非要拿他的现任女朋友和她比较。 有意思嘛？ 林子衿有些错愕的盯着月亮，嗫嚅的想要说什么。 望着有些心急的他，月亮有些不忍：“算了，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不跟你一个伤心的人计较。” “小七，你是个好女人，只是我不适合你，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幸福。” “林子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个不错的女人，追我的人，大把大把的。” 月亮有些气愤，不是为林子衿的自以为是，而是气自己怎么这么笨，以前居然爱上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推卸责任，他以为月亮是来和他重续前缘的吗？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适合我，我要的幸福是什么？你倒是给我描述下！” 话出口，望着愣愣的林子衿，月亮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尴尬的局面该如何收场？ 月亮掩面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月亮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来，她留下来是为了安慰林子衿的，他说什么，她又何必在意呢？ “子衿，跟我说说天蓝吧。” 月亮抬头给了林子衿一记明媚的微笑，仿佛刚才的那些不愉快，不曾发生过。 “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让我跟你说天蓝，我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就从你们的相识，开始说起吧。” “那天，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我就带着怨气吧！因为我爸居然给我介绍对象。当时，我很生气：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把自己的怨气全部都撒在了天蓝身上，对她没有好脸色，连我爸都看不过去，当着天蓝的面骂起我来，倒是天蓝一个劲的劝我爸。我当时就在想：要不是因为我爸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才不会见她呢！” 月亮给林子衿倒了杯水。 “为什么不是啤酒？” “子衿，今天，你喝了啤酒，借酒消了愁，明天呢，后天呢？难道要一直喝下去吗？” “小七，你的语气很像天蓝，管家婆一样。” 林子衿不敢置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月亮，就好像今天才认识她一样。 “尽说胡话，你还没喝酒，就瞎说。我知道你是突然失去了天蓝，心里难受。可我不是天蓝，弥补不了你心里的空缺和遗憾，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不适合你，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幸福。” 月亮温柔的望着林子衿，后面的话却是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 呵呵……林子衿尴尬的笑了笑。 “只是，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天蓝，天蓝总是管着我，让我少抽烟，少喝酒，早点休息。以前，我有些反感这样的管束，觉得不自由，现在却很想念，以后再没有人这样唠叨我，管我了。” 林子衿双手抱着头，有些痛苦。 “以后，肯定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天蓝来管你的，就怕，到时候你又嫌烦！” 月亮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是眉头紧锁，很难看。 “子衿，佛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人生在世难免会经历一些苦痛，我们必须要勇敢面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我和我的好朋友太阳的故事。我们俩同龄，是儿时的玩伴。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时候她扎着小辫，跟在我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总是，我做什么她都跟着学，我吃什么她也要吃，我很烦她，盼望着什么时候能长大，好甩掉这个烦人的小尾巴。” 月亮端起林子衿喝的那杯水，喝了一口，放下。 “可是，还没等到期盼中的长大到来，太阳就搬家了，那是五岁那年。我伤心难过了很久很久，每天，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在小伙伴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抹眼泪，甚至把自己藏在爸爸mama找不到的地方。” 月亮顿了顿，声音哽咽。 “有一次，我一个人躲在一颗大树下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很害怕，哭着跑回了家。那天，mama罚我不许吃饭。” “看来你跟太阳的感情很好！” “是的。” 月亮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几口，继续跟林子衿聊着过去。 “太阳走后没多久，我生了一场大病。烧的很厉害，需要吊水。当护士拿着尖尖的针头，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躲在mama的背后，不肯出来。我想起第一次打针的时候，mama拿话骗我，跟蚊子盯似的，一点也不疼。单纯的我，相信了mama的话，当针管扎进我的屁股时，忽然的疼痛，我哇哇的哭起来。” 月亮点了点烟头上的灰烬。 “那一次，任凭mama怎么哄我，凶巴巴的护士阿姨怎么吓唬我，我就是不肯就范。最后，还是年轻的男医生出面，他蹲下来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哄我，如果乖乖的听话，送我一个布娃娃。我开心的答应了，因为我想拿到这个布娃娃，送给太阳。这样，以后她就可以抱着布娃娃睡觉了，不再害怕，不再孤单。可是，那个布娃娃我终究没送出去。” 林子衿望着月亮，眼里很多的内容，怜悯，疼惜。 “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童年都有段不开心的回忆，今天，又同时失去了一个挚爱的人。” “子衿，抱抱我好吗？” 月亮注视着林子衿，柔光密布在她的眸里，仿佛在说：此刻，她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 林子衿迟疑了片刻，轻轻的搂着月亮的肩膀，将她带入他的怀中。 第二天，回到家，月亮迫不及待的点了根烟，猛的吸了两口，呛鼻辣喉的烟雾，才止住了肺里的不安分。 而命运那张大网，此时才慢慢的拉开序幕，一出出精彩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如同那个晨曦中的天空，一天的好时光才露出头来，如同那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