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这两人,究竟是去找材料,还是偷偷跑去游览苦境的山川美景了? 金子陵觉得,他有足够的理由,去YY一下这两人究竟做了什么,毕竟那诡异的,神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气氛,绝对足以够得上这个推测啊~ 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推测导致的后果就是他每天望眼欲穿痴痴的盼,扣掉路程不算这两人足足十天没消息,实在坐不住了,他把一切安排好,寂山静庐交给不二刀看管亲自下山走留这么一遭,直到来到湖边找到师九如,才弄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他绝对不会反省自己其实抢了人家正牌干爹该做的事。 当然,师九如没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旧疾发作才没能按照预料好的完成,而是换成了他被怪龙重伤,夜沧澜拼死顽抗,后来有人出手相救才逃过一劫,顺便得到藤汁。 “子陵兄,你来的正好,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师九如面带微笑对金子陵拜托道。 金子陵一愣:“你说便是,何来麻烦?” “这些天我曾下水探查过,夜姑娘大约还需要三五天才能从水中出来,湖边无人,我不敢擅离,此番你在,便请子陵兄去最近的村落买些衣衫来。只怕到时候夜姑娘需要。” “……你想的还真周到。” 金子陵用扇子敲了敲头,举凡这种武功突飞猛进情况,出关后所带来的副作用那必然是撼天动地金光四射锐气千条尘烟弥漫水花四溅连带衣衫一起飞散的惊人效果。前提是——水里要是个男人,无所谓,所以,一旦上述效果进阶尽皆发生,那必然是……倒霉的肯定先是他们俩,不被灭口他就不叫金子陵。 这两人独处了这么多天,就没发生点什么互生情愫的事? 若是夜沧澜知晓金子陵一开始打的是这个念头,恐怕不用前来,在寂山静庐就得给他一顿好打,而事实上,金子陵也确实这么想过来着。他盘算的挺好,夜沧澜这性格,就天策王朝那票人,没一个能配的上的,不是说那些人的人品武功什么的不够格,而是性格不合,虽然夜沧澜天生适合闯荡江湖,但看多了她没事自虐钻牛角尖的行为,金子陵便很不自觉地想找个什么人冲和一下她那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的脑袋,思来想去,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师九如是那个最合适的了。 金子陵百无聊赖地蹲在湖边看着身边蹦来蹦去的野兔和湖面飘来飘去的水草,这湖水中没了怪龙,湖边也多了许多生机,原先那些动物皆是畏惧龙威而逃走,而湖中的却是没有办法离水生存,只得慢慢适应下来。 “走吧。” 师九如一合手中书卷,将备好的衣物放在湖边,拉起金子陵,返身变向着山岩巨石的方向离开。后者一头雾水:“什么?” “晶石开裂,想来是夜姑娘要出关了。” 真不知道师九如是怎么一边看书一边注意水下动静的,金子陵被他扯着离开,脑袋里还冒着古怪的念头,要说师九如细心,他自己也不差啊,怎么他就没发现呢? 就在二人才走到看不见湖水的地方,突闻得巨响之声传来,恍若千钧火药同时自水中引爆,激起千层浪花,那冲天而起的巨浪,甚至延伸到了二人暂时停身的巨石之后。 金子陵不是俗人,对夜沧澜的喜好也不会有所置着,她喜欢着黑色,穿男装,那边遂她的愿,不可否认,唯有黑色才能将她气质完全衬托出来。 算准时间返回头找寻她,二人眼前所见之人,形貌轮廓还是那个夜沧澜,气质却是再度大变。过往的青涩被洗练的很是透彻,剩下的,唯有更行深沉深邃的气息,黑色的长发由于未曾干透的缘故,不羁地贴在脸颊上,更为她添了几分内敛的邪魅。 较之以往相比,那份邪气,不再张扬,只是不能与她对视,看久了,便会不由自主牵引下去。面容也因身体完全恢复的缘故,显得比以前正常,只是她本就比一般人白,便更如同新月清晕。 眉心那一道血红的竖纹,是之前没有的,随着眸光开阖间流溢而出的,是数分与世超然的不染铅华。正犹如飞鸾翔凤之姿,绝代疏狂之态。 “沧澜,你……” 金子陵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短短时间内她能有如此变化。这是他未曾身临其境,没有感受到夜沧澜经历的那段蜕变过程。外界的时间或许之过了十几天,可夜沧澜却像是经历了几百年,所谓的入定静修,实则上是走马观花般经受了许许多多的人生百态,虽是幻境,却是分不清虚虚实实,几番轮回几番梦境,沉淀了她许多感情,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看开了很多之前看不开的事,坏处是,较之过往,她更加接近与当年的邪君本色,任事恣意而为,快意恩仇,这变化,对男子来说或许是好,对她……当真不好下论断。 “我如何?回去便是,义父在寂山静庐中,等得久了。” 夜沧澜唇角微扬,虽有笑意,却是让人感受到对万千世态的那一种说不出的讽意,并非错觉,而是让人觉得,什么女子媚态,温雅婉约,放在她身上才叫奇怪,唯有纵马狂歌,披发仗剑一舞长刀饮尽杯中酒,如此作派,才最是适合于她。 金子陵先自回过神来,推了推身边的师九如,见他没有反应,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九如,九如?”这人莫不是看呆了? 师九如蓦然醒神,从夜沧澜身上收回目光,不知为何,方才夜沧澜那一笑,让他有种对方看尽了世态炎凉的沧桑之感,偏生又揉进了些别的说不出来的感情。 “沧澜……我拜托你要是想笑,就请发自内心的笑,不要用这种虎式微笑,会让人认为你在进行群嘲。” 金子陵扇了扇风,对夜沧澜中肯地建议道:“我是不知道你现在武功进境到什么地步,但……就你方才那笑,为兄我是承认很有感觉,可那吸引力绝对是对女人而不是对男人,请注意你的性别,还有,那笑容真的很挑衅,不清楚你为人的,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视你为敌。你可知道,要真发生了那种事,可是比插中我心窝还要让我心痛啊。” “那你要我怎么笑?” 夜沧澜的确是有变化的,闭关之前金子陵要是敢对她如此说,那必然换来的是大招当头,此刻么……她却是仍然还给了被金子陵称为虎式微笑的那个表情,顶着对方脸上一万个囧字的表情,率先离开这景色怡人的湖畔。再入江湖,其他不敢说,至少……再对上妖后,她有把握在全盛状态下,让之落败。 寂山静庐。 不二刀上下打量着气质再变的夜沧澜,半晌也没想起到底该有个什么反应。他只是觉得,他不二刀被人成为刀邪……其实这个称呼更该给她夜沧澜吧! 是说,他收的真的是个义女,而不是干儿子来着…… “我只需要叫夜沧澜便够了,不需要其他。” 不论世人是否记得住的更多的是名号,她只需要叫自己的名字,其他,都是无可必要的陪衬。 想想看,这确实是实情。没有人规定闯荡江湖一定要有称号,什么夜武天绝,别人喜欢叫,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沧澜,我们这十几天可是光啃山果野菜了,看在我们如此担心你挂念你的份上,麻烦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做顿大餐如何?” 金子陵这话说的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金老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夜沧澜很想把面前的石桌抄起来砸到他脸上。你一个修真人,怎么可以没事就喜欢吃呢?不是说高人都是喝风拉烟靠辟谷么? 懒得和他废话,夜沧澜转身进了厨房,这混账的金老妖,天知道等下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恶心她。还是早早按他说的做,免得眼睛和耳朵同时受荼毒。 也不需要谁打下手,就是在菜差不多好了的时候,招呼小童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些菜端出去摆好,夜沧澜是越发佩服金子陵的混账之处了。她又不是一辈子要住在寂山静庐!和老家伙准备那么多灶台和锅干什么!真拿她当御用厨师了是不是!她真应该在菜里下点泻药什么的,可,师九如毕竟没招惹她,总不能牵连了人家是不。 算算时间,似乎是有那么十多天没洗过澡了,泡在水里的那些天不算,之前从水中出关那一遭也不能算,没人听说过泡水能和泡澡相提并论的,一想到这么多天都没真正洗过,又在厨房熏了这么长时间烟火,夜沧澜便浑身上下冒起了鸡皮疙瘩,越想越觉得不能忍受,返身冲了出去,从卧室中取出换洗的衣物,便向浴室杀去。 烧水的地方和浴室不在一处,对这个时代,夜沧澜唯一觉得不满的就是每次洗澡都需要现烧热水,然后再一桶一桶地倒进浴池中,如果没有浴池,那就只能用浴桶——虽然她居住的地方从来都没有寒碜到洗澡需要用浴桶的地步,但,就算是用浴池,她也觉得麻烦,总是不如淋浴痛快啊,用浴池,还不如去泡温泉。 好在金老妖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烧水的铁桶,毕竟他是打铁的,啊不,是铸剑师,打铁之后总是要冲个澡清爽下,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先蹦到凉水里再用功力把水升温,那会一边洗一边冒汗,划不来。 所以,当夜沧澜就穿着她用这个时代的布料改良过的背心短裤,拎着烧好的水推开浴室大门,绕过屏风后—— “咣”一声,她手中的铁桶落地,原因是……她看到了浴池边坐着两个,浴池里坐着一个…… 浴池边坐着的那两个,一个托着腮帮子坐在前面,另一个拿着块手巾给对方擦背,皂角带起的泡沫糊了此人一后背。坐着的是金子陵,擦背的是师九如。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脱得赤条条,身上连块布片都不剩。嗯,如果那块手巾算布的话,还是有点东西的。
“沧澜,你……” 浴池里泡着的是不二刀,这位义父干爹大人,万分没想到夜沧澜竟然如此……豪迈?地就这么往里闯啊,您老人家洗澡之前就不看看浴池里有没有人么? “…………” “…………” “!!!!!” “!!!!!!” “”噗通“噗通”两声,金子陵和师九如当机立断谁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地直接蹿进了足够没到他二人胸口深的浴池中。 而后者更是整个人都红透。他怎么也想不到夜沧澜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来,更没想到对方穿的如此……清凉。 金子陵才不愧是那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精,先头的吃惊和窘迫劲已经过了,何况他还打着个兄长的标签,被看光了也不怕:“那个……沧澜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尖叫一声然后掩面逃走么?” “理由?” “……算了,要不我应景地叫两声?” “……随你。” “…………我说!你给点正常反应行不行!” 金子陵扒着浴池边,头疼万分地瞪着夜沧澜,她难道不知道她面前的三个大男人谁都没穿衣服脱的精光么! 师九如人半蹲在浴池中,悄默声息地转过身去,不敢正式夜沧澜:“夜姑娘,能不能请你……出去一下?这里毕竟是……还有,你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成体统……?”她穿的未免也太凉快了点,就算是来浴室,也应该穿着衣服进来再脱吧?哪有在外面脱的这么干净进来的,她不怕被人看到有伤风化么? “我没穿衣服?” “不是,我——” “沧澜,你……还是先出去吧…………”不二刀郁闷了,就算你不尖叫不掩面奔逃,也该转身走人啊,干嘛还站在这里看着?为什么他从夜沧澜的眼中一点也读不出来不好意思四个大字,这姑娘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和砧板上的鸡鸭鱼没什么区别啊! “……”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说,你们几个快一点?算了,这话她真心说不出口……可是以她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看他们洗澡真心不算什么……毕竟谁家解剖尸体的时候还要把尸体包裹严实的? 她撇了一眼烧好的水,略有些惋惜,看来只能便宜他们仨……罢了,她走。 “我说,不二刀,你真的该对沧澜进行下再教育……” “……我以为这该是你的活。” 不二刀迅速地从浴池中爬了出去,蹿出来擦干净穿好衣服,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浴室,他可是怕了夜沧澜,等下她要是等不及再回来,那他们三个这人必须丢大发。 金子陵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谁是那个想跑出去和干女儿聊人生价值观的,当他回过头去,却发现师九如还不肯从浴池里起来:“你做什么呢?还不出来?”他师九如才是那个先洗完的好不好,怎么现在又舍不得出去了? “我……” “你不是还在害羞吧?放心啦,沧澜都没把这事放在眼里,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这么计较了。再不起来,她一会又进来,你是等着被看第二遍” “子陵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放心放心,等下我出去给沧澜说让她对你负责行了吧?” “金子陵,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师九如刷啦一声从浴池中站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皱眉对金子陵道,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传出去对夜沧澜的名声可是会很好听啊? 还说没什么,金子陵摇摇头,对师九如表里不一的心态非常之鄙视,换成别人,他师九如真会这么在乎?还脸红?大哥,纯情也是有个限度的,他敢用脑袋打赌,师九如绝不是对谁都会如此,切,看这身板,看这气质,看这张油光水滑粉嫩的小脸蛋。 “子陵兄,你……”师九如穿戴好了一抬头险险被金子陵精光四射的眼神吓的再跳回水里,这老妖又在算计什么? “走啦走啦,洗完澡就会觉得饿,赶紧出去,沧澜那边大餐肯定是准备好了。” 金子陵一手搭着师九如的背,另一只手摇晃着扇子,面上的笑容颇有些得意,但这笑看在师九如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信号,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要被卖了的感觉?好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