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出现了变数
张敬民没有离开矿山,就在那间办公室里,召集区里的干部,县安委会负责人在一起开了个短会,作出了第二步安排。准备召开全县安全生产紧急会议,组织全县安全大检查。这项工作要有一名县领导亲自统帅,谁呢?回程途中,张敬民问贺国荣。贺国荣建议说:“李县长最好了。” “他不是出车祸了吗。” “我听华主任将好差不多了。” 回到家张敬民就给李俊打电话。一听到出事故,李俊就从跳起来:“没问题,这个任务我接受,我马上回来。”李俊因车祸伤了锁骨个肋骨,住院治疗了两个月,第三个月准备转疗养院。得了电话,把疗养申请表退了回去,也不要县里派车,乘大客车就来了。 李俊一来,什么都不说,戴好腰箍,带上几个人就下去了,全县所有煤矿一个挨着一个走,直接面对每一个负责人,检查安全措施,采矿许可手续,还亲自道采面上去看个究竟。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出事故了。 张敬民回到县里召开紧急电话会议,所有区镇乡长都集中到去镇邮电所,把话筒的音量放到最大,他代表政府提要求,各相关部门,各区乡镇必须马上行动,开展安全大检查,矿山,交通,水上,建筑等行业一个不漏,区长镇长乡长要亲自抓,负直接责任。李县长已经带队下去了,除了现场检查,还要听取区长镇长乡长专门汇报。 接连两个晚上,张敬民都难以入睡,那井口边的情景,一幕一幕,连续在脑海里上演,一串串数字在眼前跳跃:十一条鲜活的生命,十一个家庭,十一个妇女,十一双父母,二十三个孩子,说明什么?一下子十一个人的死亡,十一个家庭生活支柱顿时倾倒,十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二十三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十一对老年夫妇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依靠……都说人命关天,安全生产高于一切,说到做到了吗?高于一切了吗…… 煤矿生产,除了瓦斯爆炸,还有冒顶,塌方等等,出事故的几率比任何行业都大,大若干倍,煤炭是重要能源,开采价值大,需求量高,在利益最大化的诱惑驱使下,所以也就有相当多的投资者前来。 要问煤炭开采中最大的风险和前提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安全,安全设施设备,安全生产管理,煤炭开采首次投资量大,看得出来,投资者为了减少投入,初期成本核算时,显然没有把安全设施投入作为重中之重来思考,心存侥幸…… 第三天,省地联合调查组来了,省政府办公厅,安委会,经委会,安全厅,工业厅、民政厅、劳动厅、矿管局,公安局,消防局,乡企局十多个部门的负责人,地区相对应的部门负责人组成,来到县里,县里相应单位部门负责人参与配合,县四大班子都要有人参加,罗大放车向前都来了,一个代表县委,一个代表人大。按照规定,一次性死亡十个以上的事故,一律要上报国家安全生产委员会。 车向前问:“出这么大的事故,县里面要不要作检查?” 张敬民说:“要。一定要。” “安排了吗?” “小贺已经在写了。” “那就好,他写出来了,找几个人好好斟酌一下。” 罗大放问:“马运昌呢?他知道了吗?” “一直打不通电话。” “他不是带着最先进的模拟机么?” “打了,一直都在盲区。” “什么盲区,我看是玩心花了。” 车向前说:“不要胡乱猜想,也许有其他原因。” 罗大放说:“走的时候他给我说过,十天之内回来,现在多少天了?都十五天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回来。” 张敬民解释说:“华主任他们每个两三个小时就主动联系一次,会联系上的。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困难也多,都是为了工作,就不要埋怨了。” 罗大放不高兴说:“家里出了大事,作为一县之长却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成?” 张敬民平静地说:“县长不在家,不是还有我们么,李县长一回来,就带队下去了,还有你们也都参与进来了,大家都在干工作,只要有人在工作,不受到耽误这就可以了,人多力量大,困难不用怕。” 罗大放还说:“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在家,事情一大堆。” 张敬民平静地说:“我是常务,县长不在,一切由我负责。” 车向前说:“我们也不能退缩,敬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分头去办就是。” 吃过晚饭,贺国荣来了,眼眶都是红的,同样,也是两夜没睡。 谢静雅给他倒了一杯老薑红糖开水,饭前听张敬民说他在写检查,就担心小贺会吃不消。 贺国荣眼睛虽然红,但精力还是蛮好的,他把写好的检查草稿带来了。张敬民给布置给他的时候,说过,要有政府写给省地的检查,还要有一份县长个人的检查。他当时觉得县长不在,不知道要怎么写,就按照张敬民的口气写了,对张敬民的平时语言,行为习惯有些了解,就按照他的口吻写了。 张敬民看过,视线离开纸张,朝旁边看,县政府的权威代表,只能是县长,这份个人检查取的常务副县长的角度,是他的口吻,这样做不知道妥还是不妥。谢静雅见张敬民沉思,就过来拿检查看,贺国荣坐在一边,心里直打鼓。 谢静雅知道张敬民心里想什么,她有不同的看法,她说:“个人检查,就是从个人角度写的检查,带有个人色彩,也是必然的,这份检查不是马县长交代给他的,是张敬民你交办的,当然,作为执笔者,你叫他找谁作为参照物呢?他能找别人吗?别人具备这样的条件吗?这份检查自然就会带有你张敬民的特质,他没有错呀。” 张敬民面带惭愧地笑笑,谢静雅接着说:“换成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个人检查口气很严厉,是不是检查都要应该这样写?小贺你是怎么想起来要这样写的?你原来写过检查吗?” 贺国荣说:“很早以前写过。” “早到什么时候?” “我在工厂的时候,有一次去机关大楼劳动,我因为情绪激动,没有把住出口关,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是什么?”
“我在擦窗子的时候有两个朋友路过,他们问在干啥?我信口就说主人在为公仆干活。” 谢静雅噗嗤一笑:“主人这就惹怒了公仆?然后呢?” “然后就被勒令停职,写检查。” “真是笑话。你写了吗?” “不写不行,过不了关。” “一定写得很深刻了。” “写了三次,第一次说是推卸责任,第二次说不痛不痒,第三次说还不深刻,直到第四次,都还不行。” “你自己说的话,干嘛要推卸责任?” “其实,不是我说的,是旁边的战友说,那两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 “你是替人代过?” “因为去举报的人说可能会是我,就找我了。” “是呀,我就有点纳闷,你会推给别人?到后来你没有申辩?” “没有,也没有作用。” “那怎么办?” “最后,我们老班长出面了。到车间找他们说了一顿,才让我过关了。” “老班长,老工人阶级?” “是的,后来有人告诉我了,老班长拿着一份报纸去念给他们听,报纸上写着:在我国,广大工人阶级,贫农下中农是国家真正的主人,而我们各级领导干部都是仆人,为人民服的公仆……念完以后问他们,报纸上说的有错没有,错在哪里?” “这个老班长真有一套……嘿嘿” 张敬民说:“一点都不好笑,这样的事还少见?” 张敬民又是一夜没睡,贺国荣接触马运昌时间短,当然不了解马运昌的言语行为特征,但一份个人名义的检查,是不是就不能按照别的模式来写? 白天,李俊打电话来,说他现在一大堆材料没人整理,快点把贺国荣派去:“我现在迫切需要他。” 张敬民道:“可是……” 李俊道:“可是什么,你舍不得?” 张敬民说:“他在写检查呢。” “你说什么?写检查?他犯了错误?” “是政府的检查,和我的检查。” “干嘛要写你的检查?” “一份政府的,一份主要负责人的。” “主要负责人?” “是呀,马县长不在家,我负责呀。” 李俊停顿了一下:“行了,那我,自己克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