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业昙花开(下)
皇甫云破撂下一句话就拉着一身嫁衣的皇甫云清转身离去,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城主府。整个城主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皇甫雄飞勃发的怒气,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噗嗤。”一直站在褐衣下属身后的钱赢很不和时宜的用噗嗤的一笑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钱赢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身前的人便立刻散开,站到了他的身后。钱赢乐不可支的模样落在皇甫雄飞的眼里,他心里不由得就涌上了一股杀意,以他的武功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成问题,可是他却不能。想到这,皇甫雄飞心中翻涌的恨意几乎就要忍不住爆发出来。 他冷声道“钱大人,不知你看到了何事,如此可笑!” 钱赢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随意的打了一个恭,好似完全没有看到皇甫雄飞眼中的杀意一般,笑着说道 “啊,啊,对不住了,皇甫供奉,我呢,是绝没有嘲笑的意思,绝没有。只是呢,这婚礼被自家哥哥给抢了,还要和自家老爹决生死,哈哈,这不是很可笑吗!太有意思了,哎呀,出来之前我哥还跟我说,这江湖之大啊,是什么破事,啊,是奇事都有,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还是我见识少了。” 钱赢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说出口,气的皇甫雄飞恨不得直接活撕了他那张嘴,可是最后的一丝的理智提向着他,这个钱赢确实不值一提,可是他的哥哥乃是督武堂的最强少分堂主,在督武堂的高层那里也是说的上话的,自己现在还暂时动不得他。 “钱大人说话还是注意一点,皇甫云破已经早就被逐出皇甫家了。”封千山其实并不想帮腔,在他眼里皇甫雄飞根本不算什么,可是钱赢刚刚的一番话话里话外都是对锦衣司的辱没,这是他不能容许的。 钱赢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拍了一下椅子,站起来便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看来要换个地方看热闹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看见皇甫雄飞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他挑眉笑道“怎么,皇甫供奉不去?没您可不行啊,晚辈就先去了,到那里恭候大驾了。” 封千山冷眼看着额角爆出青筋的皇甫雄飞,强压下自己的厌恶,淡淡的说了一句 “皇甫供奉还是不要与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了,还是多放些心思在一会儿的对决上吧,出现此等事情,苦司主已经很不满意了,要是输了,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 “封大人!这话说得就有所偏颇了,家父如何会输给三,那个人。” 皇甫云峰维护父亲心切,出言插了一句,封千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里的杀意刺的皇甫云峰浑身一震。 “但愿如此。” 说完,封千山也带着人离开了,皇甫雄飞一直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站在他身后的皇甫云峰被直接震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吐了好大一口血,狼狈不堪。 “逆子,混账!老夫要他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雄飞看也不看一眼,身后被波及吐血的长子,直接一跃而起消失的无影无踪。皇甫雄飞一消失,老张管家立即就冲过来将倒在地上的皇甫云峰给扶了起来。 “老张,你先别管我了,赶紧的安排人手,去救治一下刚刚被三弟误伤的江湖兄弟,然后咳咳……”皇甫云峰刚说几句就又口吐鲜血,看的老张是一阵心疼,他手忙脚乱的又是擦血又是抚背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老祖宗这是做什么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 “闭嘴!不想活了!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父亲,是皇甫家的支柱,倒不得。你快去通知二弟,去寒山上守着!快 !” “好好,我马上去。” ……………………………………………………………… 当皇甫雄飞到达寒山顶时,天色忽然变了,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皇甫云破背对着他,面对着悬崖,靠在崖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你告诉我,剑是用来杀人的。可我一直认为,我的剑是用来保护人的,保护我在乎的人,我的家人。” 皇甫云破回过头看着负手而立的皇甫雄飞,皇甫雄飞冷冷的哼了一声,沉声回道“你已经不是我皇甫雄飞的儿子了!” “可惜啊,除去宗族之名却除不去你我之间的血脉,我从未想过,我会对你举剑。” “所以你后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谈不上后悔,虽然我从未想过,但是事到临头我却发现,我居然一点都没有犹豫,或许这一战其实早就开始了。” “你什么意思。” “从你开始连这套合欢邪功开始,从你赶我出家门开始,从你被权欲蒙住了双眼开始。” “孽障!” 皇甫雄飞随即拍出了一掌,皇甫云破动也不动的生生的受了这一掌,整个人擦地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那块大青石上,将石头撞出了蛛网般的裂痕,皇甫云破嘴角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这一掌,就当是抵了我为人子的不孝之罪吧,接下来,你我都不要再留手了,全力战一次吧!” “就凭你,配老夫动用全力!?” 皇甫云破低声笑了笑“你的武功已到线天境巅峰,我有怎么会毫无准备呢。” 说罢,皇甫云破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一枚血红的丹药就落入了他的手里,诡异的丹香飘入了皇甫雄飞的鼻子里。 “业昙丹,不对,好像又不是。”皇甫雄飞在这道丹香里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他不安的味道,作为老一辈的武林泰斗级别的人物,经历过那样的一场浩劫,活下来的和他同一个时代的人已经着实不多了,更遑论会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害怕的人。 “这不是一般的业昙丹!说!你从哪里得来的!”皇甫雄飞感受到了这气息中的暴虐,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庞,再不复一代宗师的气度。皇甫云清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业昙丹,颜色的确有些奇怪,所以说,是沈云朝所谓的改造带来的效果,让皇甫雄飞这个活了快一百岁的老江湖都感到心悸? “它从哪里来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直觉告诉皇甫云破,不可以说出沈云朝的名字。他没有一点犹豫的将药丢进了嘴里,药一入口就化作了一道炽烈的真气,闯入了他的丹田,经脉,他的奇经八脉瞬间就被打通。 皇甫云破痛苦的嘶吼一声,一朵巨大的血色的昙花虚影缓缓浮现在他的身后。 山中的某一处,沈云朝站在马车外,抬头看见了漫天风雪中的那一朵血色幽昙,莞尔一笑。 “业昙花,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