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出发
没有了草图做对照，卞若萱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调整了呼吸，选取了阵盘上她合适的位置，她直接下刀了。 这一刀下去，亭內众人神色各异，佑棋长老握住茶盏的力道加重了，而祐棠长老脸上则是有了一丝嘲讽。 他虽然不擅阵道，但对这些基本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此刻在他眼里，卞若萱和那些爱现的小孩直接画了等号。 按说今天除了卞若萱以外，还应该有另一个主角的，也就是佑棋长老推拒的徒弟，祐棠长老的孙女。 但是，这位却一直站在自己爷爷的身后，对亭內发生的所有事情漠不关心，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卞若萱这次刻制倒比她之前几次在家里还要稳，速度虽然比有草图时稍慢，但路径处理等却没出什么差错。 顺利地完成了收尾，她自己还有些不敢置信，她的自我感觉，这阵盘的效果应该和她在家试的那几个差不多，是个合格的引水阵，能用的那种。 收起了刻刀，这次她直接把阵盘递给了佑棋长老：“师傅，弟子完成了。” 佑棋长老接过，也不用多看，自然知道这阵盘没什么问题，所以还赞了一句：“不错，比你之前完成的要好。” 卞若萱露出个羞涩的笑，道声“师傅过奖了”，又站回了长老身后。 长老往阵盘底部装进了一个灵石，催动了阵盘后，把阵盘往不远处的池中一抛。 池水上涨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在座各位都是修士，自然能察觉到水位的变化，知晓这引水阵并不是什么花架子。 除此之外，这池中游鱼在阵盘入水后，明显变得活跃了不少。 阵盘入水一炷香后，池中水位上涨了大约寸余，原本在水面上的部分植物的根茎已经入水，只余叶片浮于水面。 这时候，即使众人依然在亭中，却也能感知到从池中散发而出的淡淡灵气。 这引水阵在需要消耗灵石的情况下，依然被用于灌溉，就是因为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拟灵泉水，虽然灵气浓度达不到那等程度，但也胜于普通泉水雨水，对灵谷灵药的生长有促进作用。 卞若萱刻制的引水阵既然能使这池中的水散发灵气，那便说明她这引水阵已经刻制成功了。 到这程度，这戏也就没有卞若萱的份了。 “祐棠兄，我这弟子还可以吧。” 祐棠长老冷哼一声，往佑棋长老手里抛了个东西，直接带着他孙女儿走了。 正主一走，这些个作陪的师叔师伯们也各自表示了一番，寒暄几句后也各自告辞了。 闲杂人等走完，这亭內就只剩了佑棋长老和卞若萱‘师徒’二人。 人都走远了，卞若萱也自来熟地在长老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了。 “涨能耐了啊你？不用草图就敢直接下刀？” 卞若萱取了块手绢出来擦了个汗，这才回道：“我也就试试，成功了自然给您长脸，不成功我这年纪不也是很正常的事么。” “而且，我昨天在家练习过，还算有点把握吧。” 长老将其他长老们给的东西都递给了卞若萱，“这群老家伙，都是抠门的，给的都是小东西。不过在你这修为，倒还是能用得上，你挑着用吧。” 卞若萱笑眯眯地把东西都收进了自己储物袋里，并没有打开来看。 长老将被抛进池中的引水阵又取了出来，隔空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然后道：“好歹是你自己刻的阵盘，还是好生收着吧。你，罢了，阵道不学就不学吧，你灵根也不算顶尖，以后专心修为，心思不放在这些旁的事情上也好。” 卞若萱也只能沉默，这话她没法接。 回藏书楼的路上，长老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明日是不是就要随家族去那秘境了？” 卞若萱点点头。 “那你明日还是这时间到藏书楼吧，家族让我带一队练气弟子，你今日既然在他们面前露了脸，成了我弟子，不跟我一起不太合适。” 卞若萱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那秘境目前看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明日不会有散修进入，你们这些小弟子还算安全。” “不过，你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因着你那同辈的弟子缘故，这枫城最近为了这秘境来的人甚是混乱，很多背后势力都远甚家族，甚至连太一宗也得对他们客气三分，你若是有幸寻着了什么太好的东西，兴许不一定保得住。” “修炼物资本质上都是为了修炼服务的，这性命若是没了，再多的物资也没有。你且记住这一点，明日定要小心行事。” 卞若萱应了声：“长老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去秘境能用得上的东西卞若萱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天晚上她也没有再多准备了，稍微修炼调息了一会儿，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她便睡下了。 卞若萱原以为长老会带着她去与家族中其他人汇合，谁知长老居然召出了个梭型法器，带着她直接从枫城内往山那飞了。 这梭型法器并不算大，大约能容纳三到四人，周围有灵力罩，能隔绝飞行时产生的气流。 卞若萱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这法器，不算那些还未解开的记忆，她这还是第一次坐属于个人的飞行法器呢。 这法器的价位她并不很清楚，不过她原来隐约听别人提过一次，飞行法器和御剑飞行的原理并不相同，里面有玄机，所以价格也不能按普通法器来推断，单人的就齁贵齁贵的，更别说这种多人的了。 综上所述，她得出了最后结论，别看长老平日里看着藏经阁哪也不去，其实长老富着呢。 升空后，枫城的景象更加清晰了，与平日里完全是两派风光。 佑棋长老带着她以一个并不快的速度向山脉行进，还未出城就碰见了不少驱使着各自的法器破空而去的修士。 这还不算夸张的，行至城门上空时，她觉得头上有阴影投射，抬头一看，居然是个体积不小的船型法器，上面好像载了不少人。 卞若萱十分纳闷：“长老，枫城不是禁空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都上天了？” 长老虽cao纵着法器，却依然有余力回答问题：“今天特殊情况，禁空令暂时解除一天。而且，你注意看，这些在天上的，不止有枫城的。” 经长老提醒，卞若萱才回头往后看，这才发现从城内升空的只是少数，更多的是从更远的地方飞来，途径枫城上空直奔山脉而去的。 “长老，这些都是去秘境的吗？” 长老给以肯定的回答：“这是自然。” “那他们怎么不住城内，城内比较近，不是么？” 长老奇怪地看了卞若萱一眼：“周围几城的家族经过协商，都想来分一杯羹，除了我们依附的太一宗有不少高层前来，这文绍域还有不少其他势力也派了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提前赶来的外域之人。这么多人，小小一个枫城，怎么可能住得下。” “除了枫城之外，附近几城都暂时解除了禁空令，就是为了方便这些人到达秘境。” 卞若萱惊讶：“这么多人吗？这不是个练气期都能进入的秘境吗？按先生上课时所说，秘境里面的东西越好，这进入的要求也越严苛，这里面的东西真的好到外域的人都要赶来吗？” 长老恨铁不成钢：“你上课都在听些什么，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不忘。咱家那丫头吃下去的可是个洗根丹，整个文绍域，这东西都不会超过这个数。你说这里面没有好东西？” 长老没回头，不过伸出手给她比了个‘五’。 “你肯定听漏了，规律肯定是‘只能容纳练气期进入的一般东西不会太好’，这秘境啊，经过那些人的测算，必能容纳元婴期的修士进入，化神则要看当时情况了。这还是因为它是第一次开放，空间通道不是那么稳定。” “长老，既然这里面有好东西，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这些练气期的进去呢？那些修为高的前辈们，不会嫌弃我们这些小修士碍事么？” 这个问题长老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这秘境太大了，而且是随机传送，光他们那些人进去，并不能保证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说着，长老给她递了个东西：“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东西你收好了，是这次的信物。有这东西在，好歹有点约束，只要你不乱跑，在外围转转，碰到修为不比你高上太多的，应该能安全回来。” 卞若萱接过这东西一看，这东西比她的巴掌也大不了多少，上面并未如她所想，有什么特殊标记。材料乍看似金似木，细看二者皆非，她并不认识。 见她看着这东西发愣，长老又催促道：“往里面注入一道灵力，不然是无效的。” 卞若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依言照做。 不过，她想了想自己今天准备去的地方，实在不觉得这东西能保住自己。 所以，她还是得抓紧时间，最好赶在那些人到达之前，先进去了。 枫城离山脉并不远，长老很快就带她飞到了目的地，这处她记得，是之前并未清理过的范围，周围应该是有妖兽的。 落地以后，卞若萱跟着长老在林中又走了一阵，到达了一座矮峰的峰顶，这峰顶上有很大一片平台，他们来得并不算早，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上面了。 卞若萱仔细感知了一下，顿时明了，大家都在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这里宽敞，能站的人多，而是这秘境此次开放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同时，她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感知是不是出现了错误，在她的感知里，这秘境的入口离这矮峰的边缘可还有一丈远呢，难不成他们这么多人为了进秘境都要从边缘往里跳？ 那要是有人，比如腿短的她，跳不了那么远，难道不会从这矮峰的边缘摔下去吗？ 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卞若萱跟着长老走进了本家的队伍中，周围的都是各长老，带着小辈的并不算太多。 也有几位长老，身后跟了不少小辈，她仔细看了看，与她同课室的，家中长辈并不在在家族内任职的正在其中。 所以，如果不是佑棋长老带着她，原本她也是要与他们一块的吧。 卞诺荟也在其中一位长老身后，她周围是家族中已经过了入宗年龄，未入宗也未外派的弟子，这会儿正冲着她挥手呢。 卞若萱也冲她挥挥手，算是回礼了。 在仔细环视了所有卞家人后，卞若萱这才发现，家族这次来的人当中，并没有卞若兰和卞佑茗二人。 她不觉得这两人是不来这个秘境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卞若兰之前是有传言，直接被太一宗的某长老收为弟子了，而卞佑茗，既然上次那位话唠的剑修是他师兄，他肯定是和他师兄一起来的，这会儿不和家族在一起也实属正常。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卞若萱垫着脚尖往其他地方看，准备找到太一宗的人站立的地方。 太一宗的道袍还是比较好认的，所在之处离她并不遥远，透过人影依稀能看清。 这领头的人她看着颇为眼熟啊，怎么那么像那天那个在一旁烤着八斑鹤吃得开心的冷面师兄？ 既然那师兄在这，那那天帮她取鹤巢的那个少年应该也在的，卞若萱趁长老和其余长老说话的功夫，稍微挪动脚步，准备看看那太一宗的人群中有没有那少年。 结果，她这被长老抓了个正着：“这么兴奋？平日里在藏书楼能在书架旁待一天，怎么今天这么好动？” 周围有同样带着小辈来的长老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为卞若萱开脱道：“佑棋兄，你这是第一次收徒吧，这年纪的孩子，活泼好动些不打紧的。” 卞若萱这才老实站在佑棋长老身后，不再探头探脑。 她也不需要探头探脑了，因为她已经看到那少年了，正立于他师兄身旁。 这样看来，这少年和他师兄在宗内身份不低啊，他俩作为小辈，居然能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