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怕不怕

    嗯？

    药物残留？

    用过药了？

    不对！

    呵呵，奇怪，有意思。

    王姓老者看着从石头身上清洗下来的泥球，心中嘀咕，随后一挥手，不知收到了何处。

    这时，水灵的大伯招呼石头，“小家伙？过来把这件袍子穿上。”

    “且慢，水兄且稍等片刻。”不等石头抬脚，王姓老者却突然开口阻止。

    水灵的大伯闻声不解地看向王姓老者。

    石头却开始心里打鼓，他一下慌了……难道是面前的这个胖脸爷爷不喜欢他？难道是他刚刚没有做好么？可是他完全没有动啊？

    就在石头心中狐疑之际，王姓老者紧接着对水灵的大伯说道：“水兄，我与这小家伙有缘，容我再帮他洗涤一遍筋骨。”说完转头面带微笑看向石头，“小石头？再洗一遍会更干净，同之前一样，明白吗？”

    石头用力点头，立刻再次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心中再无焦虑。

    他觉得，一定是刚刚自己听话，做的好，这老爷爷才愿意多给他弄一次，同时，他也明白了，原来刚刚是在洗澡，而多洗一次就会又干净一些，于是立即决定全力配合。

    王姓老者抬手再次凭空凝聚出一个大水球，但这个大水球比之前那个颜色深了许多。

    再次洗澡，石头感觉同之前又有所不同，之前只是身体表面麻麻的，暖呼呼的，这次却好像一直麻到了rou里，但他生怕面前的老爷爷不高兴，硬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坚持到最后。

    大水球再次回到王姓老者面前消失，这次只剩下指甲大小的一个灰色小球。

    “去把袍子穿上吧。”洗完之后，王姓老者声音和蔼地对石头说道。

    石头这才挪动脚步走到水灵的大伯面前，怯生生地接过老者手里的袍子、鞋子，几下穿套在身上。他发现，这新袍子贴身的部分很有弹性，穿在身上又软又轻又暖和，比身上之前的破袍子贴身、舒服得多。

    “小石头？”石头刚把袍子穿好，王姓老者就唤他，他立即乖巧地回身。“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东西。能记住我说的这两句话吗？”王姓老者表情郑重。

    “嗯。”石头很认真地再次用力点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爷爷对他——比父亲对他好，心中一暖，鼻子就酸了，瞬间，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硬是控制住没哭，这次不是怕丢人，而是他觉得眼前这个爷爷喜欢强大（坚强）的孩子，而强大的孩子不应该总哭。

    就在石头努力控制情绪之际，王姓老者冲门外喊了一句，“韩愈？”他声音不高，可话语却清晰的远远传去……

    片刻，门外从天而降，飘来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他没有直接飞进大屋子，而是飘落在门口，然后轻步进门，走到王姓老者的身前拱手道：“师尊。”这叫韩愈的男子看上去甚是年轻，但神色之间却多稳重。

    “嗯。”王姓老者应了一声，紧接着对韩愈交代道：“好生送他去东峰药田那边，告诉掌事之人，就说是我的意思——对此子，不可以刻薄，也不用厚待。”说完转头看向石头说道，“去吧。”

    “是，师尊。”韩愈拱手，随即对石头说道，“跟我来。”说完拉起石头的小手走出了大屋子。

    待韩愈拉着石头走出屋外，自从王姓老者说与石头有缘，就一直在一旁闭目凝神没再开口的水姓老者，这时睁眼微笑开口说道：“王兄，你这是何意啊？难道又动了收徒之念？可此子资质平平，咱们又未给他用药凝神……哎呀！你彻底把我搞糊涂了！莫不是你故意为之，想乱我心绪，好赢下那盘尚未分出胜负的棋局？”

    “都不是。”王姓老者微笑回答。

    “那是何故？”水姓老者疑惑。

    “你也知道，如今我寿元不多，而过那一关于我来说又是遥遥无期，只因一时念起，觉得这小家伙需要一些助力，随手为之而已。”王姓老者解释。

    “哦？哈哈哈……我等追寻仙道之人早已脱尘，想不到王兄你修炼几百年，如今竟然还能偶尔心动——结下善缘，好！真是妙人，妙！真是羡煞老夫啊！”水姓老者闻言恍然大悟，连忙道喜。

    “呵呵！如若他日这小家伙真与仙道有缘，能成就一二，于他幸哉，于我快哉！”王姓老者也洒脱一笑，随口说道。

    “如今王兄你心灵福至，已舒服，是不是该把咱们未完的那一局一定乾坤啊？”水姓老者说道。

    “布置棋局虽为愉悦，然其中亦有大道轨迹，今日老夫善缘已施，已无缘法，改日改日。哈哈哈……”王姓老者说道，他越说表情越古怪，最后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你……哎我说……哎……唉……”眼看王姓老者离去，水姓老者连忙呼唤，却未有回应，他气恼地冲着远去的王姓老者大吼道，“你这老东西……”

    “我去处理小家伙的尘埃，哈哈哈……”王姓老者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远远传来一阵长笑。

    “唉……这老东西……每次一要输就像个泥鳅……”水姓老者直摇头，嘟囔着，随后也悻悻离去……

    ******

    却说石头。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中就经历了这一切，还没等他完全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就被领出了房门，刚被韩愈带到屋子外面没走几步，他的小眼睛一下更不够用了。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老高老高的山顶，很平，向脚下看，几乎看不到底，只看到几缕淡淡的烟雾，只瞄了一眼他就开始头晕，余光扫到更远处，他发现，四周还有好多同脚下一样高的大山，好像还有比脚下更高的，只是太远，几乎都在天边，所以看不太清楚。而向身后看却完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发现脚下这大山样子怪怪的，是差不多一样高的一个圆圈形，从落脚的地方开始，四周围成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大圆圈，圆圈中间全是空的，这个大圆圈围住的地方快有半个天边那么大，因为有烟雾，也需要使劲儿看才能看到对面的山壁，而大圆圈围住的地方就没有那么深，一眼就能清楚看到底，大圆圈里面实在太好看，有可多好看的房子，比东林镇的好看多了，只是在这些好看的房子之外，到处又都是花花绿绿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好多地方都是水，越看眼睛就越花。

    大房子的门是朝山外方向开，脚下的山顶也不是太宽，石头随韩愈出来，没几步就转到大房子背面，面对大圆圈的内部空间。可就这几步距离，却强烈震撼了石头的心灵，看得他云里雾里，心惊rou跳，眼花缭乱。

    “怕高么？”一直来到距离崖边一步之遥，还没等石头回过神来，韩愈突然对他问了一句。

    “不……不怕。我不怕。”石头的嘴唇有些颤抖，却还是肯定的说着。

    刚出房门时，向下看很深，几乎没有底，可距离崖边却还有几步距离，所以他只是心惊，却不怕。如今，虽然向下可以看到底，但却仍旧深到足够吓人，而且就在脚下，这导致他心里很怕，但他很想表示自己是个强大的孩子，硬是嘴硬说不怕。

    谁知石头刚表示自己不怕，韩愈却又拉着腿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他，再次向前一步，一下完全站到崖边，接着又问，“现在呢？”

    “不……不怕。”石头话音刚落，韩愈却突然提着他肩膀向前一步迈空，两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瞬间，石头感觉脚下一空，顿时耳边生风，一阵天旋地转，不自觉的五内抽搐，吓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两个小手拼命挥舞，一心想要抓住些什么。

    挣扎了几下，石头的一只手总算抓住了些东西，他这才心中稍定，而就在这时，周围突然没有了风声，一切似乎静止了，石头心中狐疑，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一下发现，原来韩愈已经落到了底，着了地，而他自己被韩愈提着，一只手抓住的正是韩愈胳膊上的一角衣袖，而脚下仍旧悬空，正在那胡踢乱蹬。

    见石头睁开了眼睛，韩愈眼神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石头又问道：“到底怕不怕？”

    “不怕。”石头却依然嘴硬。

    他刚说完却再次耳边生风，韩愈提着他又一下向上快速飞去，不但快，似乎比之前下落的速度还要快，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尚未有所举动，两人已经回到了上边之前站脚的地方。

    “现在呢？还不怕？”韩愈又问。

    “我……我不怕。”石头依然坚持说不怕，可整个人却完全蒙了。

    韩愈又是一步向前，瞬间，石头的小脑筋还没来的及转动思考，两人又掉到最下面。

    “真的不怕？”韩愈再次问道。

    “我……我……我怕！呜呜呜……你吓唬我！呜呜呜……”再次落下，石头终于挺不住了，很委屈的边说边哭。

    他不敢再说不怕了，下来上去，上去下来，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风大，他的肚子里很难受，实在坚持不住。同时，他也一下明白过来，眼前的人不但也是仙人，而且是比好看jiejie还要厉害的仙人，这个仙人不但比好看jiejie飞的高，还比好看jiejie飞的快，抓着他都能飞的又高又快。

    “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看着石头的样子，韩愈强忍笑意，轻声问道，边问边轻轻放下了悬空的石头，似乎是目的达到了，所以没有要再提着石头飞上去的意思。

    “嗯，呜呜呜……”石头被放下，脚着了地却没有站住，而是直接软倒下去。几百丈高，几次极速的上下，他浑身早已没有听使唤的地方了。

    “那我为什么要吓唬你啊？”韩愈微笑问道。

    “呜呜呜……我……我不知道……呜呜呜……”石头边哭边说。

    “其实我是在帮你。”韩愈。

    “啊？”石头。

    “所以你不应该哭，因为哭证明你委屈，在心里怨着我，那我对你的帮助就没有太大的作用了！”韩愈。

    “哦。”石头。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么？”韩愈。

    “想。”石头。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帮助，我说的对吗？”韩愈。

    “嗯。”石头。

    “你如今已经进入了修行界，以后遇到的都是同我一样会飞的仙人，而你自己以后可能也会是仙人，你明白吗？”韩愈。

    “哦。”石头。

    “你要记住，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不要平白的，无大原由的逞能，仙人与你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仙人每日做的事，惊天动地，仙人随便一挥手，地动山摇……都记住了么？”韩愈。

    “记住了。”石头。

    “说一遍我听。”韩愈。

    “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不要平白的——下面的没记住。”石头。

    “不要平白的，无大原由的逞能……再说一遍我听。”韩愈。

    “……仙人每日做的事，惊——没记住。”石头。

    “仙人每日做的事，惊天动地……”韩愈。

    “……仙人随便一挥手，地动山摇……”石头。

    ******

    “嗯。记住我今日说的这些话，这对你很重要。”韩愈最后表情郑重地说道，他强忍住要哈哈大笑，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回想当日师兄对他的种种，不仅暗自窃喜：总算是在这小家伙身上体验了一把，幸好今日师尊偶然间心动，幸好今日是自己轮职，不然他老人家一直不收个小师弟，自己的这个‘场子’真不知要到哪年才能找补回来啊！虽然他老人家未明确要收徒，但毕竟是对这小家伙上了心，自己顺势对其‘指点’一二，想来也合规矩，不算过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