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意
在这届威尼斯电影节《绿洲》不算是最出彩的作品，但绝对值得喝彩。 比较那些空中楼阁不着边际的电影，《绿洲》情节铺排有序松弛有度，脉络清晰立意简单，多数观众看了以后或多或少都能感同身受留有余味，而不是不知所谓。 一部电影想要清楚的表达出内容，引发观众共鸣得到感情宣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巧妙的是李沧东不但在这方面把握得当，在细节处理上更是前后呼应相得益彰。 有些白烨当时揣摩不透的表演，在电影的连贯呈现以后，一切都变得了明朗。 电影这个东西就像《哈姆雷特》，看法向来因人而异，更何况这种带着思想性的艺术片。 白烨有所感悟，那些观众同样有他们的理解，就像某位影评人评价：《绿洲》呈现了两种沟通，一种有关平等，并直达心灵，一种是电影与现实的界限。 他就搞不懂那位说的什么玩意，但还是觉得应该有些依据，恩只要是好评咱都支持。 这货瞎得意，李沧东也是笑得老脸像朵雏菊，电影结束后就有好些国家主动找上了门，瞧那络绎不绝的架势，下部作品的资金不用愁了。 “那个男人很忧愁……” “他咋了？” “呃可能他原本就事儿多，男人很有名望但孤独，听说这里很美就想来度假休养，他一路上遇见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难看，他惊诧，甚至害怕，直到有天邂逅了一个美少年。 少年有着卷曲、金色的长发，那双蓝色眼睛仿佛会说话，更酷的是少年穿着漂亮水手服和白色皮鞋，男人为之振奋，这个少年简直美丽，睿智，完美！他邀请少年清闲幸福的漫步着，男人为此着迷，可没过多久这里疠疫横行，但男人哪怕神智不清也不愿意离开少年，直至最后，死在这片沙滩。” 白烨抱住双手蹲着，感慨道：“那个少年肯定长得比女孩还要好看。” 陆卅偏头愣住，哑然失笑道：“或许吧。” 陆卅那天有去看了《绿洲》的放映，坐在不起眼的位置搞得跟看小电影似的忒神秘，直到散了场才冒出身影。感觉这位不像是在装，他想了几下犹豫的问：“哎朋友，你那电影是真不错看着舒服，但你真的打算在韩国长期发展吗？” 白烨看着远处几个嬉闹的白人小孩，无所谓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不行了再说。” 陆卅真没听说过在韩国发展的华人演员，但还是客气笑说：“希望你能在那边有所作为，为华人兄弟争光。” 白烨挠着头，没有说话。 陆卅余光瞥着几个拎包走来的人，摁住发酸的双膝费劲地说：“朋友，那我就先走了。” 白烨也看着那几个迎面而来的陌生面孔，跟着起身问：“你们不等颁奖结束吗？” “不等了，寻枪看样是没戏了。” 陆卅烦躁的摇着头，还忍不住抱怨：“而且我住的那地方一天要800多美元，哥伦比亚公司也扛不住。” 我靠，哥们你干脆放把火算了！ 在白烨同情的目光中，陆卅怊怅若失的登上小船渐行渐远。 …… 9月8日，威尼斯当地时间晚7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五彩缤纷的灯火亮起，而闭幕仪式现场早就人头攒动，人们热情的振臂欢呼，迎接着一溜溜上场的明星。 望着长长的红毯和各路记者影迷，白烨穿着一身土得掉渣的西装，全智贤的推荐原本还感觉不错，但是和现场那些明星高档货一比较，那效果瞬间就来了。 不管怎样，白烨依旧心情超好，那得意的劲差点就写脸上了。 为毛？因为电影节颁奖大会还没开始，《绿洲》就拎了奖，而且还是俩！ 每次电影节上往往都有一些场外机构，他们有着自己的评审团，而且都是抢在闭幕式前颁发设置的奖项，《绿洲》获得了一个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协会奖〕，以及天主教文化奖。 白烨听都没听过这两玩意，但还是忍不住振奋，咱出演的电影就是棒，这场子还没拉开就先sao了一把。 文素利身穿白色长裙也很是激动，因为不但电影好评如潮，她的表演同样受到不少褒奖，甚至有影评人直言她有可能是“影后”黑马。 其实文素利也不知道自己可能性不大，毕竟刚拍了两电影，但还是止不住振奋。 她走白烨傍边，轻轻扯这货的袖子：“干嘛呢，走快些。” “哦好。” 白烨脚下一轻，蹭……是走上了长长的红毯。 在来的时候一伙人就自信满满的侃过，说不管怎样都得把场子稳住，现在走了也确实像那么回事。 俩制片和赵永泰挺直身板保持微笑，文素利走姿轻俏面带嫣然，李沧东同样跟狩岳巡方似的泰然自若，但不管哪位都是中途停下没几秒，就一个挨一个赶着和投胎没差。 白烨也是啥都不管的跨着步子虎虎生风，好在没几下又放缓了，特么的裤子紧差些扯着了！ 其实吧真不是他们端着架，而是没几个镜头往这边凑，那些没良心的货就顾着前边那几位了。 走在前面的是好莱坞电影《毁灭之路》剧组，一拨人靓男俊女显得神采飞扬，汤姆汉克斯英姿焕发挥手致意，还多次在影迷们的欢呼中驻足停下，淡定自如的面朝各种长枪短炮。 这还没完，老汤叔忽然嘴角微扯露出狂乱的邪笑，更是让影迷们大为疯狂，那阵势简直毁天灭地！ 人家是真正把场子稳住，后面那几位就是走个过场，忒没气势的溜进了电影宫。 今年电影节在开幕的时候请来很多好莱坞明星，但多数在前几天都走了，因为大伙儿都明白威尼斯不管怎么不要碧莲，都不可能摒弃其宗旨“电影为严肃的艺术服务” 而且被调侃为“先锋茶谈会”的威尼斯电影节素来青睐新颖电影，这种冒险的作品多数都是些独立电影人在鼓捣，这届还特么是欧洲居多，所以对相继进场的这些位，白烨还真是抓瞎。 到是风姿卓越的巩丽迤逦出场的时候，让这货好一阵激动，瞎咋呼的扯着身边的文素利，让后者低着脸好愁。 巩丽是这届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她出场的时候顾盼生姿掌声雷动，但仅没几下就尴尬冷场。 因为比较和她搭档的那位耍得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巩丽说得磕磕巴巴，而且那位哥们貌似还不怎么配合，搞得前者好几次还出了差错。 别说其他电影人的激情快要消磨殆尽，白烨同样瘫在座位上觉得齁没劲。 好在这种电影节向来不怎么墨迹，说了几句就开始颁奖。 就像听到“费比西奖”一样，白烨接下来处于蒙圈的状态，一连串西里古怪的奖项名称。 什么“意大利参议院主席金质奖章”、“马斯楚安尼纪念奖”、“金奥赛拉奖”、“比安奇奖”，听得他欲罢不能，就连有些见识的李沧东也是不停苦思揣摩。 更奇葩的是有些奖项还能提两次!喏你看又来了…… 一位阿姨笑得像朵月季花一样的说着：“我很荣能站在这里为电影节颁发马斯楚安尼奖，因为这是对一个演员所付出的努力的肯定，而我能成为他们的见证者之一，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说了一箩筐，难道是“最佳演员”奖项？可前边那个好像跟演员没关系啊。 白烨正郁闷着，那阿姨终于说正事了：“下面让我看看获得这个奖项的是……” “MoonSori！” 白烨还没反应过来，文素利就激动不已的双手捂嘴，李沧东更是高兴的拍着她的肩膀：“好样的，上去吧。” “OMygod！真的是我……” “不是，姐你影后了？” 白烨直接蒙掉，文素利都那么厉害，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得个“最佳配角”啥的啊？卧槽冷静冷静！ 这个奖项在1997年就已经取消…… 文素利轻拍了他一下，娇嗔道：“什么啊，姐我差那还一大步，这个是最佳新锐演员。” “呃……” 看这货露出失望的神色，文素利没好气道：“这个也非常有含金量的好不好，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等白烨接话，她就提着裙角昂首挺胸的上了台，握着奖杯难掩兴奋地说：“作为一个刚刚接触电影的演员，我能得到这份殊荣真的非常幸运，在这里我首先感谢我的老师以及我的搭档，他们给了我非常多的帮助，同时感觉电影节！感谢组委会！感谢评审团！” 白烨咂巴着嘴，特别期待的问着身边的李沧东：“那什么，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也得奖？” 李沧东也很开心，比往常少了些持重的乐呵道：“这个还真不说定，你的表现不比素利差到哪。” 白烨不禁咧着嘴，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等文素利拎着奖杯下台后更是接过摩挲了好久。 啧，瞧着还真不错。 接下来颁发的开始都是一些重要奖项了。 评委会大奖颁给了《疯人院》，俄罗斯导演安德烈上去说了几句，没到几秒就亲吻着奖杯下台。 最佳摄影奖给了同性电影《远离天堂》，导演托德·海因斯是美国享有盛名地独立电影导演，可以说是“酷儿电影”的旗帜人物。 最佳女演员同样被《远离天堂》摘走，但获奖演员茱莉安·摩尔没有到场，那位阿姨也确实有拿乔的资格，在未来她是首位在影史上获得三大电影节以及奥斯卡金像奖影后大满贯的演员。 最佳男演员则给了意大利电影《爱之旅》的演员，直至巩丽亲自宣布荣获银狮奖作品是“oasis！”，李沧东终于像个正常人那样，满是不可置信的上了台。 看着李沧东在上面像含了薄荷糖一样，轻举那只展翅高飞的“小狮子”，振奋难掩的说着致谢词。 白烨的心情，从最初的期待再到焦急，转变到了现在的麻木，因为他清楚往后就没几个奖项了。 看着身边轻抿嘴唇的男人，文素利轻轻抚住他的手，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汉城出发到威尼斯，白烨一直都保持良好的心态，可看着身边的人都得到了属于他们的荣誉，而自己一无所获，还是忍不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