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绵宁受玉
嘉庆十八年,六月三十,承德避暑山庄 每年清朝的皇帝都要在承德接见蒙古王公以及留守在盛京的八旗贵族们。这一方面是因为蒙古王公和八旗子弟对一种流行病——天花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所以会面的地点不得不避开人口众多的北京而转到承德。二来也是为了狩猎,满洲人以弓马打天下,每年皇子皇孙都要木兰猎场来打猎,保持游牧民族的强悍传统。 不过到了嘉庆这一朝,祖宗的规矩早就有些荒废了。皇帝到承德的目的,也变成了完全意义上的避暑和拉拢蒙古人。这个地方从康熙二十二年开始兴建。历经雍正、乾隆一百多年的时间,到今天已是规模宏大,仅行宫就已九九八十一处。建筑宏伟,气象万千。民间流传的俗语,“皇帝山庄真避暑,百姓之处仍热河。”自嘉庆七年开始,皇帝每年夏天都要去热河避暑山庄避暑。 嘉庆皇帝最近心情很不好。王鼎举报的李月鸟贪污受贿一案,基本查定。督察员的御史已经把弹劾的本章递了上来。按照大清律令,李月鸟应该抄家灭门。但是嘉庆的心就是这么软,加上给李月鸟的讲情的和李月鸟请罪的折子上来,嘉庆更加不忍心下手了。吃过午饭,嘉庆皇帝决定骑马去逛逛。 大内侍卫刘宏武得到通知,连忙换上全身的戎装陪皇上去狩猎。同行的还有托津等一帮老臣。后面仪仗大队人马呼啦拉跟着一圈。嘉庆背着弓箭,呼吸着田野外略带泥土味道的空气,显得轻松愉快。只想得遇到些獐狍野鹿,射个痛快。哪知道官兵进林子赶了几圈,只跑出来些山鸡野兔,并没有什么大型的动物。不由得让皇帝觉得有些败兴。 跑了两圈。嘉庆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后面跟随的众人纷纷停下。嘉庆回头问托津到“今年这木兰围场的动物,出奇的少啊。”托津连忙催马到皇帝身边“陛下,今年有些干旱,所以大型动物都往深山密林中去了。”嘉庆叹了口气“罢了,回吧。” 旗牌官高喊“皇上起架!”这一大群人马又呼呼啦啦的回到了避暑山庄行宫。 嘉庆皇帝卸去了盔甲,便来到避暑山庄的园林里转转。正是七月的天气,水池里面的白莲花开的正盛。嘉庆到池边的亭子里坐下,一阵凉风吹过,非常惬意。嘉庆不由得赞叹了一下“这花开的真不错。” 旁边的军机大臣托津听了,连忙接话“陛下圣明。这些莲花本是从内地移植而来。那原产地不知道怎么样了。” 托津这话刚说出去,嘉庆的脸色就有些变化。嘉庆元年开始的白莲教起义,折腾了十年才镇压下去。刚才托津这话,听上去尤其的刺耳。那白莲教的余孽,现在怎么样了呢? “托津,我问你,那个金发人的事情,现在查的有眉目么” 托津一听皇上问这话,才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回禀皇上,全国各地都有些本章报告。有的说在南京发现了金发人,有的说在河南发现了金发人。直隶总督温录惠的报告是金发人一直在北京附近活动。” “那就是说没有消息了?”“呃……陛下恕罪。” 嘉庆还想说些什么,督促这些官员查办。亭子外,大太监常永贵到了“皇上,二皇子绵宁四皇子绵忻已经到达避暑山庄。” “哦?”嘉庆站了起来“传!”说着在太监的搀扶下,赶往会客厅东翔阁。 绵宁,绵忻身穿贝勒的礼服,坐在东翔阁等着父皇的到来。绵忻看着眼前这个弟弟,半生半熟的扯着一些风月的事情。真是好笑,这个孩子刚刚十五岁,已经再说大人话了。 “皇上架到!”绵宁和绵忻不说了。站立起来,双双跪倒。嘉庆上了座位,让两个皇儿起来。 问了几句闲话,嘉庆马上转到正题,他问绵宁到“宁儿,我上次让你去山东查看蝗虫的事情,怎么样了。”绵宁起身回话“回父皇,经过儿臣调查,什么红色蝗虫不吃庄稼的说话,完全是编造。” “哦!到底是谁在欺君!”嘉庆怒道 “据儿臣所知,反而是当地百姓为阻拦扑杀蝗虫的官军进村而说。” “恩?”嘉庆不解“为何?官军是帮助他们扑杀蝗虫的,百姓为何阻拦他们?” “呃……”绵宁顿了一下“回父皇,事情是这样的。当地扑杀蝗虫的官军一旦入村。吃拿卡要。其危害更甚于蝗虫,故此村民宁可不杀蝗虫,也不敢让官兵进村啊!” “…………” 绵宁说了之后不敢抬头,嘉庆反而没有声音了。绵忻和常永贵抬头一看,嘉庆斜在龙椅上,气的犯心脏病了。 “啊…………皇上!皇上!…………快传御医!…………”东翔阁一阵的手忙脚乱。 直到了傍晚,嘉庆皇帝终于清醒过来。绵宁绵忻跪在外面,一步也没离开。嘉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道“传令,回宫。朕要亲自去山东视察灾情。”
“皇上!不可啊!”来看病的张御医跪倒“陛下年事已高,现在天气炎热,恐心疾再犯,不可出游啊。”绵宁朝前跪爬了半步“父皇!儿臣愿意请命前往山东代父皇处理此事。” “好……”嘉庆看着这个心爱的儿子,心中甚是欣慰,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好了,大清的江山也许就要交给他了吧。 “常永贵!”嘉庆呼唤道“奴才在!” “去,把乾清宫那块玉如意拿来。”“扎!” 下面跪着的绵宁和绵忻都是一动。在旁边侍侯的大臣们也是一动。乾清宫的玉如意,那不是一般般的。古来既有授玉传位的说法,难道皇帝是有意传位给绵宁么? 禧恩等人欣喜若狂,英和则是凉了半截。 玩政治是最怕站错队的。 嘉庆道“宁儿,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要。朕将这块玉如意给你,以示郑重。你一定要好好处理此事!” “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去吧……”嘉庆有气无力的说道。 群臣都下去了。 ++++++++++++++++++++++++++++++++++ 七月三十,河南省滑县 河南省今年一直有些干旱,年初皇帝担心的水灾转化成了旱灾。到了七月末的时候,终于开始下了一场小雨。 这本来是个好事,但是滑县的县令强文杰感觉到最近县里就是有些不对。晚上他下乡去逛了一圈。全县的铁匠铺都在通宵打铁,热气腾腾红光闪闪。强文杰进去一问,都说是趁着下雨多打造农具好翻地。 看店里打造的也是一些农具的模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吧。 也许是我多虑了? 强文杰毕竟是个进士出身的文人,逛了这么一大圈,确实累了。这位知县老爷便回去县衙门,换了便衣在后堂品茶。府上的班头前来报告“老爷,老孙头来了?”“他来干什么?”强知县非常意外“让他进来。” 不一会,进来一个干巴老头,门牙都要掉了。“给知县大人请安!知县大人,了不得了。”“老人家,慢慢说,怎么了?” “老爷!白莲教匪李文成,一个月前回到滑县了,您看着铁匠铺彻夜工作么?他们在打造兵器,马上就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