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谎言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愣愣地看着雨后灰雾的天空。 这里没有任何动物的痕迹。 安静的大草原上，只能听到风吹过绿草带来的呼啸。 在这一片似乎连诸神都遗忘的国度内。 孙悟空站在高地上，茫然地看着远方。 “我这是……”他的嘴边喃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迎上心头，“在哪？” 孙悟空迷茫地奔跑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看着璀璨的星空，映射着他孤独的身影 他抬头，天空之上，是仙阙天堂！无数仙人，如流星一般，天外飞仙，划过云雾，飘渺在九天银河！ 他低头，地底之下，是妖殿魔宫！无数魔人，如矿石一班，绿光闪闪，晶莹剔透，璀璨在九幽深岩！ 更有云雾之中的佛国神像。海市蜃楼背后的神族“圣金甲虫飞船”。 除人界外，这五界，不是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吗？ 一切如梦如幻，不切真实地展现在他面前。 孙悟空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前的幻境，一瞬间全部都化成了灰烬。 “孙悟空，你在害怕些什么？” 在那个高大的身影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他回头，只见一头黑发长直的美丽少女，站在了他的面前。 “白灵冰……” 此刻的白灵冰，没有了之前那一双“猩红”的眼睛。 在这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之中，看不见所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 看不到一生都在为之奋斗的“执着”。 有的，只是一双清澈到，一尘不染的纯洁眼眸。 “你到底是谁？”孙悟空看着这个跟“白灵冰”一模一样的女人，却知道她根本不是白灵冰。 “孙悟空，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这个跟“白灵冰”一样的女人，再次毫无感情地问道。 “什么意思？”孙悟空没有回答，只是好奇地反问！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死亡吗？救赎吗？还是自己心中那一个一直坚定，却也一直否定的梦？” “孙悟空，你从一个编号930319的生物人造人开始，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面对着她的提问，孙悟空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为了‘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薇？”那个跟“白灵冰”长得一样的女孩子，笑着问道，“你还在用她，作为你的借口吗？” “借口？”孙悟空不敢相信，这个词，会用在“薇”的身上，“这一万年来，我一直为这个目标所努力着！” “我不相信！”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孙悟空也不屑地笑了笑：“我也不需要获得你的相信！” 她：“若你真的为了她，怎么可能一万年来，忘了她的模样？” 孙悟空大笑道：“我会忘了她？你的话，真让我笑掉大牙，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 “那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模样？”当他再次看向那个“白灵冰”模样的女孩时。 只见，她的脸已经消失了，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变成了“白板”！ “她……”孙悟空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消失了“脸”的女孩。 她的模样？孙悟空就像是打开一扇远古的记忆大门，开始回想着“薇”的模样。 眼前这个女孩，就像是百变女一样，不停地幻化着自己的脸。 而她幻化的脸，正是孙悟空心中所想的魂牵梦绕的女人…… 可是，每一张脸，都不是“薇”！ “不对……不对……不对……” 眼前变幻的脸，却没有一张是她真正的模样！ 不是这个眼睛！ 不是这个笑容！ 不是…… 不是…… 心急如焚的孙悟空猛然地闭上眼睛！ 拨开回忆的重重迷雾，曾经在那花果之峰的山巅。 “悟空……悟空……”孙悟空和“薇”畅游在星辰大地之下，看遍尘世所有繁华。 那张倾国倾城，令众生颠倒，也令众生恐惧的脸。 却像此刻，宛如一张白纸一样，没了模样。 孙悟空紧闭双眼，皱眉回忆，但薇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暗淡的影子，始终看不到，又看不穿。 “别尝试了，你想不起她的模样，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正地一心为她！”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 孙悟空睁开眼睛，只见，站在他边上的，却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自己！ 无论眼神，动作，都一模一样的孙悟空！ “另一个我？难道我在……碧落之底？”孙悟空此刻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竟然在自己心海的最深处——碧落之底。 而这里的另一个“孙悟空”，正是他的“灵魂本源”！ “我等你一万年了，本体！” “灵魂本源”一会幻化成孙悟空，一会幻化成白灵冰，一会幻化成云城主……苏云、林婉月、秋荷、尤菲、云茵……迦叶、观音、如来、永恒仙帝、孤独仙主、昊天大帝……八戒，沙僧，以及他一生中，最不想见到的那个男人！ 唯独没有——薇！ “我……为何会在这里？灵魂本源……”孙悟空捂住了头。 灵魂本源又幻化成了孙悟空的模样：“你星核破碎，心海击穿，这是你一万年来，受过最严重的伤势，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拉你到‘碧落之底’。” “本体呀！你当真可笑！自薇死后，你竟然从没有进入过自己的心底，看看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孙悟空问灵魂本源：“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不是一直都是复活‘薇’吗？” 灵魂本源不屑地笑道：“本体呀！这里是碧落之底，你还要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吗？” “自欺欺人？”孙悟空的瞳孔骤然放大。 灵魂本源尖锐地问道：“你到底是要复活‘薇’？还是要复活当年的感觉？” 孙悟空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顿时语塞！ “这万年来，不断地涅槃重生，不断地沉睡，其实你已经是一具行尸走rou了！” 孙悟空抬头看着“灵魂本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底的潜意识，竟然会对他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你懂什么？我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薇，没有薇，我早死在烘炉之中……” 灵魂本源大笑道：“孙悟空呀孙悟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懂你，谁更懂你？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薇，那她长什么模样？” “告诉我，本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孙悟空死死地捂着头！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无论脑海里，怎么拼凑薇的模样，都有着巨大的缺陷。 “你辜负了多少不想伤害的人？你伤害了多少可以一生与你陪伴的人？朋友、亲人、甚至自己动心的女人。” “你要把所有的过错，所有的伤痛，都推给一个死了一万年，虚无缥缈的女人吗？” 灵魂本源继续讽刺道：“是呀！秋荷临终之前说，不想看到你那双孤寂的眼睛，她想要温暖你，却被你最后一脚踢开。再看看白灵冰，看看尤菲，看看林婉月，还有当年的八戒，当年仙云居士，还有观音，迦叶，甚至世界之树！所有人，都在竟然傻到都在陪你做一个自私自我的梦。这一万年来，即使你伤害了他们，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我都是为了薇呀！” “啧啧啧，本体呀！一个连薇是什么模样，都回忆不起的人，每一次口口声声地给自己寻找一个‘心安理得’的退路，连我都佩服你，竟然脸皮如此之厚！” “够了！”孙悟空猛地大喊了一声，一股万年沉淀的凌然杀意外泄，顿时碧落之底，天地风云变色。 灵魂本源更是大笑道：“本体呀！你宁愿想要杀了自己，也不愿面对自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懦弱呀……” 孙悟空死死地握紧拳头。 放弃了美好的一切，一个人在这条自我毁灭，自我摧残的道路上行走，冷落了所有企图帮助自己的人，伤害了所有对自己友好的人。 悠悠万年，皆然一生，却真得只是口口声声“为了薇”吗？ “你活得太憋屈！太压抑了！即使你的一切，被写成一个传奇故事，也最多不被世人翻到三页！连我这个灵魂的本源，都看不下去了。真想一死了之。” “如果你真得为了‘薇’！当年就应该跟她一起下黄泉！” “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联系，才是你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温柔！” 灵魂本源的话，历历在耳。 孙悟空挣扎的表情，一点一点地退去。 他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根香烟，神色复杂地抽着那根香烟：“没有一切是永恒的，即使是一段万年的感情，也会有消逝的一天。” “灵魂本源，这万年来，我之所以不敢面对自己，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薇’存在的人。至少她还存在我的记忆之中。” “如果我死了，那便失去了她在世间唯一的念想。” “这一万年来，我似在拯救，也似在悼念。世界之树告诉我，黄泉之底，可以真正复活她，但我知道，就算真得复活了她，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孙悟空了……” 孙悟空一口吸尽：“是呀……其实，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孙悟空了……” “我来，只是想跟你好好地道别，毕竟你我相识数千年，我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过一句话。”灵魂本源幻化成了“观音”，清澈的声音，萦绕在孙悟空耳边 “其实，我再不想看到你那双孤寂的眼睛……”他又幻化成了秋荷。 “我不想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走向一条自我毁灭的路。”他又幻化了八戒。 “别管我，继续前进吧！孙悟空，我始终是你人生一个过客，一心一意向前奔跑，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全心全意去追求你的理想，整个宇宙都会起来协助你！” “你一定会与薇相逢的，我祝福你们！只不过，孙悟空，你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也像薇一样深爱着你……” …… 弹指烟蒂！ 孙悟空眼眶之中，却早已弥漫了泪水。 在他的面前，忽然间是那一袭红衣如血，飘渺如风的背影。 “薇……”他伸手，想去触摸那个牵念着一万年的背影。 那个背影的绝世主人，似在抽搐哭泣，但却用泣笑的声腔，对着孙悟空道：“悟空，你真是一个大傻瓜……” 薇的背影，在孙悟空的手中，如风幻灭！ 周围的景物也跟着她全然崩塌！ “轰——” 整片天地化为了白昼。 灵魂本源将孙悟空一把推出“碧落之底”，骤然喊道：“本体呀！希望你不要再下来了！” 孙悟空钻入了云层之上，再往上，是一层膜包裹着的“心海”——妖力之海，海底！ 孙悟空一把钻入了海底。 只见，在心海深处，四只圣兽，浸泡其中，休养生息。而它们也围绕着那根“鸿蒙神兵——定海神针”，旋转。 至高的“神葬功法”不断地呵护着四圣兽。 在他的心海再上层的位置，各种“法老功法”“天阶功法”，“大帝宝具”，层出不穷。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收纳器。 随着他越往上飞去。 妖力之海中的宝物就越杂乱。有圣者之兵，有贤者之器，有各种知识宝具。 孙悟空钻出“妖力之海”。 望着支离破碎的心海。 他的手向空气轻轻一挥。 本体心海，心随意动。 一颗血红色的石头，马上从妖力之海的海底，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颗石头，正是秋荷送给他的礼物——圣龙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