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念
封夙诺愣住了。 什么叫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娘,你......“封夙诺犹豫地开口,却被年宛肜打断。 ”诺儿,你跟娘亲走好不好?娘亲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到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有树,还有你最喜爱的紫竹林、小木屋。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诺儿,你与其在尘世间受尽磨难,还不如现在跟着娘亲离开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年宛肜直直地盯着封夙诺的双眼,双手紧紧地抓住封夙诺的肩膀,不由地絮絮叨叨地劝解着封夙诺。 可对于封夙诺来说,年宛肜的这一番话一传进她的耳朵,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因为,年宛肜并不是在劝解封夙诺,而是在诱惑她! 年宛肜表面上虽只是在诱惑封夙诺跟她离开。可是,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年宛肜已经死了! 离开?跟着年宛肜离开?若是离开了这里,她们能够去到那里? 她们能去的地方,怕是只有阴曹地府了吧! 虽说封夙诺现在身处自己的梦境之中,却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于自己肩膀上的疼痛。年宛肜的力气很大,纤白的双手似是镶嵌在封夙诺的肩膀上,无论封夙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年宛肜。 封夙诺是知道的——自己眼前的景象无论它真实到何种地步,它都是假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年宛肜口中所说的”离开“,是指让她,放弃“生念”。 所谓”生念“,是一种特殊的执念。”生念“是人人都有的,它是人们活下去的一种精神上的支柱。没有这种支柱或是这种支柱残缺的人,除去稚龄儿童和现代所说的植物人之外,就只有一种人了。 【这种人,相信云年不说,大家也能猜出来】 这种人,便是——死人! 死去的人便是百分之百失去了”生念“的人。 若她失去了”生念“...... 封夙诺眯了眯眼,现在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眼前的所谓的”娘亲“。封夙诺那双紫色的双瞳孔眼眸之中猛地迸射出冰冷刺骨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刺在年宛肜的身上,似是想要将年宛肜里里外外仔细地研究一遍,又似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若是正常人见到这种**裸的眼光在打量自己的话,就算是脾气尚好的人怕是也会有些怒气,从而转身离去;更有甚者,会有人破口大骂。可年宛肜没有,她依然淡笑着,也不说话,似是没有看见封夙诺那露骨的寒芒,年宛肜任由封夙诺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自己则静静地看着封夙诺,等待着她给她的回答。 良久,封夙诺笑了:”呵呵,母亲,你真会说笑。“若是心细之人,便会发现,封夙诺对自己眼前的年宛肜已经换了一个称呼。 顿了顿,封夙诺挣脱了年宛肜的钳制,将后背挺得直直的,端正地坐在乳白色的地毯上,微微仰头,冷静的目光直射入年宛肜的双瞳孔美眸中:”若是离开这里,你我,又能够去到那里呢?要知道,诺儿的腿......所以,母亲,对不起,诺儿不能......“说着,封夙诺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别担心,诺儿,我们可以慢慢地去那里的,所以,你不用着急!“年宛肜一听封夙诺如是说,急急地打断封夙诺的话,而她眼中的异样则是一闪而过,几乎是同时,年宛肜的眼中突然涌现出nongnong的喜悦将那一丝异样彻底淹没,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春日里的暖暖的阳光之中,泛着淡淡的光辉,给年宛肜平添了一丝仙灵之气。 封夙诺只是笑着,却没有说话,但单从她那柔柔的眼光就可以知道她很是高兴,终是可以离开那里了,不是吗?终是可以不用在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不是吗?终是可以与娘亲在一起了,不是吗? ”嗯......好啊!“封夙诺笑得很开心,答应得也十分痛快,语气间,似是放弃了什么。说着,封夙诺还伸手抱住了年宛肜的脖子,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了年宛肜的身上,把小脸埋在年宛肜的脖子上,静静地嗅着从年宛肜身上传来的淡雅香气,那让她安心的香气,此时的封夙诺显得尤为乖巧。 ”呵呵。睡吧,睡吧,待你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年宛肜轻笑着,然后轻轻地将封夙诺抱了起来,手轻轻地而又有节拍地拍打着封夙诺瘦弱的后背,转身向房间的里间走去,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哼着封夙诺尘封在记忆中的催眠曲。那是前世,父亲告诉她的,她一直想再听一次。如今,她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听到了,这也算是变相地圆了自己的一个梦吧?
想着,封夙诺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重了,就这样睡过去吧?这样,其实也挺好了...... ”嗡——嗡——“一阵阵紫光从玉虚子的怀中猛地射了出来,伴随着栤云珠的轻鸣声,那紫光愈发惨烈,惊得已经快要与周公相约下棋的玉虚子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去!这又是怎么回事啊?“玉虚子惨叫,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大半夜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睡在房中另一张床上的宇文桓也黑着脸坐了起来,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瞪向玉虚子的方向。但是,宇文桓并没有去怨玉虚子手中的那颗作为罪魁祸首的珠子,而是将起床气撒在最无辜的玉虚子身上:”臭老头,现在,是,下,半,夜!快睡觉!!!“不过,要是让宇文桓将气撒在了栤云珠上,宇文桓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睡糊涂了,谁会无聊到去与一颗珠子置气?说着,宇文桓眼一闭,头一歪,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又睡着了...... 玉虚子乍一听,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心里那个怒啊,到底谁才是师父啊?怎么宇文桓一个徒弟,架子比他这个师父还大?不过,玉虚子仅是不满地看了一眼睡着的宇文恒,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正当玉虚子打算离开房间时,已经睡死了的宇文桓却又似鬼魅一般坐了起来,一双黑眸就那样幽幽地看着玉虚子,也没有说话。 玉虚子眨了眨眼,心中不由得窃笑,嘿嘿,看来,这小子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二师弟(妹)嘛!但是,自己不也正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