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血色黎明
黎明前的黑暗是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刻，枯守了一夜的士兵拖这着疲惫的身躯在城墙上来回巡视，渐渐熄灭的火盆与沾满露水的斗篷并没有给那些守夜的士兵带来任何温暖，反而使得他们更加的寒冷与疲惫。 一阵夜风吹过使得快要熄灭的碳火盆散发出最后一丝光和热，给城头带来了不少光亮。 一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借着这一丝光亮无意间瞥见城外有几道模糊的黑影若隐若现！ 倘若换做寻常士兵也许会认为自己是因为疲惫而看花了眼，但是作为霍莱恩家族秘密培养的精英战士，有着多年沙场经验的他突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那是经常在死亡边缘游走才会有的感觉，接近死亡的感觉！ 这名士兵几乎是本能的扑到垛墙后，就在他卧倒的瞬间一根漆黑的羽箭无声无息的从眉角间掠过！ 锋锐的箭簇在他的钢盔上划拉出一溜火光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此接近死亡使得这名士兵差点因为过度紧张而窒息过去，但是多年的沙场搏杀仍使他强撑着胸中一口气大吼一声！ “敌袭！！！” 寂静的黑夜被这一声大吼给彻底打破，巨大的城堡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沉寂后突然响起一片噪杂声！ 激烈的警钟声，老弱妇孺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士兵们的怒吼声，军官们的喝骂声，家畜战马的嘶鸣声，交汇在一起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潜伏在城外的马贼们见自己暴露了干脆直接发动了攻击，一个个装满特制火油的陶罐被点燃后直接甩上了城头！ 这些火油罐可不是普通的引燃之物，里面还混杂了一种名叫毒蛇藤的萃取汁液。 当火油罐因为碰撞碎裂而泼溅出来火油时会将附近方圆几米内化作一片火海，而混杂在火油中的毒蛇藤汁液则会因为剧烈燃烧而散发出致命的有毒浓烟！ 这有毒浓烟寻常人若是不小心吸上一口，轻则恶心干呕呼吸不畅，重则头晕目眩甚至休克，这种情况下别说靠近灭火了，就是站在燃火点附近也会有生命危险！ 当初这伙马贼肆虐萨加顿王国到处攻城掠地时，就是仗着这种特制火油之利而屡屡得手！而城高沟深的阿姆斯特兰城之所以陷落的如此之快，也正是因为马贼们在攻城时向城中抛射了大量火油罐致使城内火光冲天毒烟滚滚。 而那些赶去救火的城中军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用水去灭火，结果剧烈燃烧的火油一与冷水直接施放出更多的毒烟！致使无数平民误吸有毒浓烟而昏倒，如果无人及时救援最终就会葬身火海落得个尸骨无存！ 数十个特制火油陶罐被数十名特别挑选出来的马贼精英甩上城头！脆弱的罐体直接砸在坚硬的条石上而碎裂开来，粘稠的火油一遇灌口已被点燃的火棉立即爆燃开来！ 高大的城头上立刻化作一片火海！城中的难民一见城头上火光冲天立刻乱作一团，而原本就有些sao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各种哭喊声响彻云霄！ 当霍莱恩披挂着凌乱的甲胄出现在城堡广场上时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到处是没头苍蝇般乱闯乱撞的难民，有几名士兵拔出兵刃想要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却被惊慌失措的难民误认为是攻进城的马贼，而吓的疯狂的四处逃窜同时还大喊大叫“马贼破城了！”。 城头冲天的火光并没有给黎明前的黑暗带来一丝希望的光明！反而加剧了难民心中惊恐的情绪！ “怎么回事？”霍莱恩一把拽住一名从他面前跑过的士兵，把他拽了一踉跄！ 士兵见到是霍莱恩，赶忙稳住身形敬礼到“将军！马贼刚才发动了偷袭，朝城头上丢上了许多毒烟火油！” 霍莱恩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名士兵已被熏的满脸漆黑，只剩下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城头火势如何了？那些马贼可是趁机发动攻击了？” 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到“回将军，那些那些马贼确实想要趁乱发动攻击，可是对方只冲到半山腰就退回去了！！！” “退回去了？”霍莱恩惊愕道。 士兵笑着点头道“那些马贼想来是想趁黎明前的黑暗发动突然攻击，为了隐蔽连个火把什么的都没准备，结果冲上来一大群人却失足摔下山涧超过半数！” 霍莱恩愕然的摇了摇头，对于那些愚蠢的马贼感到十分的无语！ 夜袭战虽然能获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不是寻常军队能够使用的！因为天黑不可视物，寻常人若是想要行路就必须点燃照明之物才行，而各国军中的精兵因为有国家特供的一种名叫‘红根块’蔬菜为辅食，久食虽然达不到视黑夜如白昼，但是借助微弱星光方圆百米内还是能够依稀可见的！ 而那些衣不遮体的马贼平日里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至于被各国列为二等军需品的‘红根块’估计连听说过的人都很少，更别提尝过了！ 其实霍莱恩有所不知的是马贼首领在计定下攻击方案后就明确下达了攻击时间是在破晓时分发动袭击！ 到时候城头火光一起，聚集在山脚的马贼趁机借助晨曦的微光发动攻击，这火把自然就没有提前准备了！ 而令那些马贼首领们没想到的是潜伏到山上的马贼精英居然提前发动了偷袭！措手不及下马贼首领们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挥军攻杀上来！ 但是很显然这些马贼首领实在高估了手底下这帮乌合之众，这崎岖山路几乎成了一条通向地狱的黄泉之路！ 抹黑上山推推搡搡间马贼们总能不断听到一声惨叫滑落深谷山涧，到最后不可抑制的恐惧情绪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开来！结果部队先锋还未抵达城堡高墙下马贼队中自己已经乱作一团了！ 混乱加剧了恐慌的蔓延，尤其是周遭还是漆黑一片的情况下，因为担心一脚踩空跌下山谷，马贼们从最初的推搡到最后演变成了互相攻击！ 等到马贼各大小头领稳住队伍时，摔下山涧的马贼已经不计其数了！ 而城头上的大火因为没有什么可燃之物，在经过短暂的辉煌后就逐渐熄灭了下去！ “将军，那些马贼丢上来的火罐里肯定掺了什么毒物，那烟别提有多呛人了！有好几个弟兄为了灭火都被熏到了！这不上尉让我下来拎几桶水回去！”士兵龇着一口白牙从容说到。 “去吧！”听到城外的马贼已经退去，霍莱恩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当初建造这座城堡时完全是按照军事要塞模板来建造的，城堡中的建筑除了东西北角落的农舍与马厩外其他的建筑一律都是用巨大的条石修葺而成。之所有如此设计就为了防止敌人使用火攻！ 粗大厚重的条石不但能为城堡提供坚实的防御力，同时还可以无视一切火攻计谋，即使对方投掷了许多燃烧力极强的火油罐进来也是白费功夫，因为火油燃烧的再剧烈，难不成还能将那些石头引燃不成！ 随着晨曦第一缕光明破开天地间的黑暗，城中的sao乱也被腾出手来的士兵们给镇压下了下去！ sao乱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但是也引起了霍莱恩的警觉，有些时候最坚固堡垒都是被从内部被打破的，对于这一点霍莱恩是再明白不过了！在与维塔修斯商量了一番后，霍莱恩直接从城头上抽调了一支小队镇守难民营以防止这些难民再次弄出不必要的混乱！ “马贼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凭白折损了好几百人。想来今天能够消停一下了！”维塔修斯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淡笑道。 宽敞的客厅内是精致的装潢，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填充着木棉的厚实沙发柔软到人想要将自己整个儿陷进去，雪白的墙壁上没有像其他贵族一样挂着几幅古董名画，反而是一把把或精致或古朴的宝剑与战刀！ 顶棚悬吊着一盏魔法水晶吊灯，因为是军事化要塞，所以客厅的窗户开的很小，而且还是向下倾斜的，即使日正当中也不能给这间客厅带来充足的亮光，所以那盏精致的吊灯就成了客厅主要光明的来源！ 厚重华贵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散发浓郁香气的羊奶茶和一小碟栗子蛋糕是早餐后最好的甜点。 二人刚刚享用完一顿丰盛的早餐，恰意的坐在客厅内。 维塔修斯捋着长长胡子，轻咪一口奶茶显得十分轻松。 “铛铛铛！”急促的警钟突然响起，使得维塔修斯舒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张老脸瘪的通红！ 霍莱恩哈哈一笑，拍了拍这位老友的肩膀，爽朗到“走吧，随我去看看那帮蠢贼还有什么花招！” 维塔修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跟上霍莱恩，二人刚走出内堡大门就差点与那名被派下来拎了好几回水的士兵撞在一起！ “将~将军！”士兵一手一拎着一个水桶，想要敬礼却又怕赶不上军队的集合！ 霍莱恩向来治军严谨，即使手中只剩下了三百名家族士兵，但是他依然按照当年的习惯对这些士兵进行最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平日里即使有血脉关系的亲戚见了他也要称呼他一声将军！ “去吧！”霍莱恩挥挥手笑道。 士兵如蒙大赦，冲霍莱恩和维塔修斯点了点头就拎着两桶清水向城头跑去！ “这帮蟊贼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这会儿刚退下去怎么还有胆量发动攻击！”霍莱恩听到城头的警钟声变得更加急促了，摇了摇头疑惑道。 二人满怀疑惑的快步向城墙走去，当他俩刚拐过一道拒马一只脚踏上城墙陡峭的阶梯时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相顾骇然！震惊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浮现在二人脸上！ “不好！”霍莱恩右脚用力一顿，整个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向后电射而去，在向后弹射的同时霍莱恩还不忘一把拽住维塔修斯的胳膊扯的他远离城墙！此时的他那还有刚才从容不迫的模样，微微发福的身躯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就在霍莱恩拽着维塔修斯向后飞身的同时，一股剧烈的火元素波动在高大的城外冲天而起！！！ 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完全被这一抹火光染成红色，如同一罐鲜艳的红色颜料泼洒在一张青白布上！ 天地间在经过短暂却又如同万年之久的沉寂后突然沸腾了起来！ 狂风裹挟着冲天的火焰化作一道火焰龙卷在天地间肆意咆哮，大地在火焰龙卷下剧烈的震颤，高大的城墙在冲天的火光中开始逐渐龟裂并开始崩塌！ 无数碎石残躯被冲上天空然后又如同雨点般落回大地！ 霍莱恩全身爆起一道金色的光晕拽着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的维塔修斯，一脚踹开一道厚重的木门闪身躲了进去！就在二人躲进去的下一秒一块几百斤重的碎石从天而降砸在门口！崩裂的碎石如同离弓利箭向四周激射出去！维塔修斯苍白的脸上被一枚碎石子划开了一道血口，这还是霍莱恩爆起全身斗气替他遮住了大半身形的情况下，倘若让他站前面恐怕已被这些四处飞溅的碎石射成马蜂窝了！ “该死！！！”霍莱恩呲目欲裂，满脸惊怒“这些马贼怎么会有威力如此恐怖的爆裂水晶的！” ………… ‘刀疤狼’班萨罗斯呆呆仰望着被染成红色的天空，手中捧着一铁盒子不可抑制的微微颤动！ 附近聚集在一起的马贼与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震惊，恐惧，狂喜不同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连续不停的变化！ 铁盒子中铺用厚厚的绒垫，在其当中还摆放着两枚鸽子蛋大小的红色水晶！随着班萨罗斯的双手微微颤抖，两枚散发着瑰丽色泽的红色水晶不断荡漾出微微红芒！ “首~首领！”‘暴熊’奥罗迪满脸紧张的注视着班萨罗斯手中的铁盒子，生怕他一时没拿稳摔在地上！！涩声连叫好几声才将班萨罗斯唤回神！ 班萨罗斯完全没料到自己这偶然得到的三枚爆裂水晶居然拥有如此的恐怖的威力！这要不是被逼急了，自己又为了稳住快要分崩离析的队伍，外加一头脑发热在这儿使用上一枚，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了！ 一想起平日里自己将这盒子当做宝贝似的贴身携带，班萨罗斯就有一种后脊发凉小腿打颤的感觉！ 这哪是什么宝贝啊！完全是两颗要命的炸弹啊！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炸上了天！偏偏这种大杀器又不能交托给别人，万一交托之人起了异心，到时候往自己脚下丢上一颗，那真是没地方哭去！班萨罗斯神情十分复杂的将铁盒子合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塞到怀中！ 傍边的马贼首领们见了俱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仿佛自己喘气重了就会将两颗恐怖的玩意儿引爆了一般！ 数千马贼聚在山脚俱是满脸呆滞的望着半山腰那冲天的火光，随着火焰龙卷风逐渐平息下去众人皆看到那道如同天堑一般高大的城墙已经被炸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班萨罗斯驱马越众而出，挥舞着手中的锋利的马刀一指高高在上的半山城堡，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什么激励士气的豪言壮语了，随着满脸狰狞的吼出一个“杀”字！ 数千马贼如同被激发心中的血性的狼群，皆是奋勇争先嗷嗷叫的向山上冲去！ 陡峭的山道已经不是什么阻碍，高大的城墙也已经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马贼们一改先前的畏首畏尾而突然变得悍不畏死！即使从城中射出的箭矢依然那么的密集，但是这回却没有一个马贼扭头逃跑，皆是满脸狰狞的向城墙缺口涌去！ 刚刚褪去艳丽色泽青空再次被染上了一抹更加刺眼的鲜红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