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如累卵
“哗啦”一声,孰料贾仁忽地拉开了一面窗帘,朱古力这才惊觉夜色已黑,不禁缩了一下脑袋,心中大奇: “诡异啊,叔叔上午才铺好的阴阳八封图,原来竟是用来作法的,道具和动作很是煞有其事,搞得像真事一样,那道士身手了得,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使得那烧给死人的冥纸和地上的小石子竟能发出耀眼的白光,简直比那100瓦的白炽灯还要亮。看情形,刚才自己的判断有误,两人分明是另有他图,或许正在合作研究一项未知事物也未可知?” 疑虑重重的朱古力仍看不明白两人的所作所为,渐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虽说他一生坎坷艰难,有时甚至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但那仅是命运使然,他从未怨天忧人。 事实上,在日渐风起云涌的世界里,在日益难熬的社会上,尤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比其凄苦百倍的人,大有人在。他的人生,仅仅在茫茫人海之中泛起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泡泡,没有人会注意到,没有任何离奇之处,更不会有人怜悯。因为世间需要同情的人,太多了! 而这时下这诡异的情景却是平生仅见,朱古力耽忧无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派悠然的道士,转眼又瞧向正在拉窗帘的业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但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间又无从获知,只觉两人毫不顾忌的奇谈怪论透着古怪,且所论之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是离经叛道毫不为过,这当即引发了他nongnong的好奇心。 从农村到城市,朱古力还从没见过言谈举止如此大异常态的情形,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在拍古装片呢! 两人的行为举止在朱古力眼中,确实非同凡响。其它且不说,但令他不能理解的是,一对紫檀木沙发却配了一个黄花梨茶几,他真搞不懂贾老板是怎么想的? 窗帘左右一分,那扇通体无框的巨幅钢化玻璃窗户又露了出来,贾仁抬眼望了一下户外幽谷,感到分外安宁,那紧绷的“弦”一松,遂返身在对面沙发上坐定,这才慢条斯理的打开了那黄色丝绸。 但见看到实物的甄义眼睛一亮,面皮不由得抖动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沙发靠背一靠,双手交叠,贾仁见状,抬手示意他近前观摩。 甄义这才凑到茶几中间,双目微眯,仔细端详起来。 金黄厚重的黄花梨茶几上,那犹如圣旨般摊开的黄布之中,仅并排横放着两根锈迹斑斑、粗糙丑陋的铁条。 此时的客厅安静得出奇,甚至朱古力那屏息静气的呼吸也在两人耳中无限放大。 细细端详良久,甄义神色不动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却霎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沮丧。看了一眼贾仁,漫不经心的道: “此物,从何得来?” “这很重要吗?”贾仁心中隐忧,似乎不愿过多提及。 “当然!”甄义不管其反应如何,仍穷追猛问:“你不说我根本无从着手,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贾仁一听,再不如实相告恐其真会撒手不管,当下不假思索道:“殷墟。” “哦,怪不得!”甄义恍然,低头微一沉思,眼睛里却闪烁出一丝精芒,旋即抬起头来,表情依旧淡然如水,贾仁见及,不解的问道:“有何不妥?请直言不讳!”甄义身子一仰,四肢摊开,舒服的靠在沙发上,那原本平淡的表情瞬间失望透顶,语气也变的相当无奈,叹道:“老弟呀,此间诸多准备,恐怕要泡汤了,你我到头来皆是空跑一趟,扔了吧!” 危言耸听吧?年代我巳测过,确属亿年前之物,牛鼻子何出此言……贾仁神色骤紧,似信非信,双臂陡然一伸,宝贝似的收起桌面上的那两根烂铁条,大惑不解的问道:“何以见得?” “凡器无光,不堪大用!” “你确定,一点价值都没有?” “东西确实够老!我没猜错的话,一弯一曲的两根铁器,应该是古人劳作和测量的简陋工具。价值嘛,等同于新石器时代出土的文物!” “不会吧?”贾仁兀自不信,急忙掏出一张明显似曾临摩过的兽皮,指着其上涂鸦般的人物场景,极为罕见的激动道: “传闻,此地曾经发生过所谓的封神之战,我阅遍正史与野史,再参考文物古迹,从中发现了一丝线索,并由此推断出此物的大致来龙去脉,尽管猜测成份居多,但能流传至今实属不易,里边或多或少总会掺杂一些事实根据,那怕毫无依据,但凭你我之见……相信不用多说你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据说,纣王遗失此物后,天下大乱,从而导致商朝覆灭,如果他按图索骥再配以星图为引,并以巫法施为,可以想见,那些所谓的仙佛妖魔定当规规矩矩俯首称臣……” 为了证明此物大有来历,贾仁不得不把自已道听途说和博览古今所获知的故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解说了一番。 甄义不为所动仍一脸淡然,那绘声绘色的讲解,似乎未曾打动他分毫。 两人背对朱古力,旁若无人的交换着意见,声音不大却声声入耳。 “呵,呵,居然连神仙都出来了,那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不是也该出场了?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朱古力倚靠在屏风上,脸上笑意隐现,两人的那番神话传说入耳则漏,心里大不以为然。 不过,虽说两个神棍大肆渲染,但饱受无神论教育的他,怎肯轻易相信,他反倒对茶几上的物什颇有兴趣,不禁忖道: “弃之可惜,估计拿去卖废品起码也能值个三五块。丢吧丢吧,丢了我再拣回来……” 但见那贾仁夸夸其谈,却丝毫未曾口沫横飞,那怕连一点点吐沫星子也没喷出口外,这种自制力不得不说涵养极深,且口才极佳,从甄义那有所松动的表情中,可见一斑! 本想拂袖而去的甄义,在贾仁的大力解说及好言相劝下,遂露出一副不得不勉强留下来的无奈姿态。 贾仁见状,喜出望外,招手相邀。 甄义神色颇为复杂,不堪盛意邀请,腰杆一挺,蹭的从沙发上立了起来,脸上露出极不情愿,但眼神中却又明显透出一股子激动。 当然,这种情形贾仁是瞧不见得,因为还在兴头上的缘故即便察觉到,贾仁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刚要有所表示,蓦见甄义回头看了一眼朱古力,假惺惺道:“传言和此地的典藉上记载,巫族残忍噬杀,我辈中人应以慈悲为怀……壁画所示,恐怕言过其实了。当然,试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为此而搭上……”甄义语气顿了又顿,心中不由暗叹:“此子长相纯朴良善,可惜了!” 话音未落,贾仁忙道:“摆平此事,轻而易举,绝无后患!” “好吧,”甄义不在犹豫,撩起长袍,隔空一吸,包袱中蓦的飞出一把精光闪闪的柳叶状匕首,只见他顺手一捞,翻转倒握,低呼一声:“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闻听此言,早已待得不耐的贾仁立马抬腿行向总控开关处。
夜色沉沉,室内阴森。 客厅之中,天花中央,阴阳铜镜,骤然光芒四射。 飞刀又见飞刀!还没搞明白刀为什么会自动飞起,朱古力猛然又被这夺目的光亮吓了一跳,忙扭头回避。 睁开那有点晃花的眼睛,朱古力心中隐隐感到要有事情发生,方要退出屏风式隔断玄关,但见贾仁左手扶墙,右手按在一个双联开关面板上,面含微笑地招呼道:“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哎!”朱古力不假思索,立马应了一声,按奈住那乍然升起的不安情绪,毫不犹豫的抬腿朝他行了过去,边走边问道:“贾老板,找我什么事?肖工长临走前特意交待过我,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说话空档,那八九丈长的过道眨眼即到。 朱古力一脸问询,一脚迈到了金光灿灿的客厅之中。 贾仁笑而不答,伸手迎了上来。 握手吗?他为什么突然客气起来?朱古力深感不解,但稍一迟疑,还是拘谨的伸出了右手。 谁知就在他们双手相触时,贾仁那笑容可掬的面容,一瞬间冰冷无比,那与众不同的眸中划过一条线状的寒芒,手掌中途陡然变势,出指如电,迅若奔雷的点向了朱古力。 “啊!” 变生肘腋,朱古力脸色大变,惊呼一声,猝不及防下瞬间便被封住了七八个xue位。 张嘴呼喊,却发觉口不能言。想移动,丝毫动弹不得。朱古力心胆俱寒,眼中皆是茫然,像木头人般怔怔的看着已换成另一副嘴脸的贾仁。 “小子,饿坏了吧!别急,我这就请你吃大餐。” 说罢,贾仁欺身而上,抓起朱古力的衣领,如拎鸡仔般丢向了那立在客厅中央、八封图中的甄义。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动不了,难道我被点住了xue道?贾老板要干什?”朱古力目瞪口呆,满脑问号,实在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侯,脑门“啪”的一声,眼前忽的冒出一张游丝遍布的黄色披帘。 视线被阻,朱古力心里咯噔一下,更加惊骇欲绝,不由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 透过那张贴在脸上的黄色符纸,朱古力眼珠急得直在眶内打转,凝目一瞧,依稀瞥见一条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似乎要对自己不利。 就在他极度忐忑不安中,蓦感头顶与双腕一冷,刹时一阵刺痛袭来。 “叮当”一声脆响,甄义随手扔掉了那把柳叶刀,猛的倒提起朱古力。 巨痛袭身,头下脚上的朱古力嘴巴大张,却喊不出丝毫声音,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客厅,寂静出奇,落叶可闻。 “嘀嗒,嘀嗒,嘀嗒。” 鲜血滴落的声音清晰入耳。 仅只片刻,嘀嘀嗒嗒的声音,马上变成了细水长流声。 那经久不绝的流淌声,听在朱古力耳中,犹如敲响了丧钟,使他愈加惊骇欲绝。 他非常清楚,那哗哗流淌的可是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