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见义勇为
金钱是个好仆人，但某些时候也可以变成恶主人。——培根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论语 正当穆维周想着，从金钱帮的档口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头不高，约莫五十来岁，胖胖的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让人一见就能产生亲近之感。韩超几个金钱帮众，正被窦宪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见胖老头出来，都聚拢过来施礼道：“小掌柜，这几个人当票已经过期，却在这故意捣乱，您看该怎么办？” 那胖老头瞧都没瞧他一眼，满脸笑容的走到窦宪面前，开口道：“这位兄台，小老儿贾地，是金钱帮的小掌柜。金钱帮做生意从来讲规矩，你的当票已经过期，宅子已经转手，如果这位官人还有异议，可以去报HN尹，若是在这里继续无理取闹，小老儿倒也愿意以江湖规矩奉陪啊。哈哈。” 穆维周听了这老头的话，心里暗道此人当真厉害。简单几句话，不但对窦宪提出了警告，也让围观的众人感觉到金钱帮不好惹。话虽然是笑着说的，话里的意思却是非常锋利。尤其胖老头不卑不亢，又威胁意味十足的态度，让原本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也闭上了嘴。穆维周听到旁边的江湖中人悄声说，这胖老头是金钱帮大小掌柜之一的小掌柜贾地。金钱帮的两掌柜、四伙计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会做生意，把金钱帮遍布大半个东汉的档口，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多人都是听说过没见过。 大小掌柜是兄弟俩，大掌柜是大哥贾天，擅用一支金算盘，小掌柜是兄弟贾地，常用一支银算盘。此二人十年前，仅用半月功夫，便清理了金钱帮好多年累积下的烂账，而且传说一夜之间将拒不还钱的太行五雄家杀的鸡犬不留。苦于没有证据，官府至今仍把此案定为悬案。自那以后，二人就被金钱帮主聘为金钱帮“大小掌柜”，帮中大小事情，全都交给二人管理。这些年来，二人也凭着自己高明的经营本事，在江湖中赢得了“天地通吃”的外号。可以说金钱帮这些年能够发展这么迅速，此二人功不可没。 窦宪虽不是江湖中人，却心性聪敏，很会看人。听了胖老头的话语，见到他的做派，窦宪马上知道此人并不好惹。赶忙拉住又要发作的窦景，昂首道：“贾掌柜，你是说咱们的事一定要惊动官府喽？” 贾地也不看他，满脸堆笑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银算盘，一边拨拉这算盘子，一边轻松的说：“这位客官，小老儿倒是更愿意和你按照江湖规矩解决。”然后突然抬起头，双眼盯着窦宪说了一句：“因为那样比较省事！” 此时虽已初夏，窦宪被这双眼睛一盯，却感觉到脊梁骨一寒，好像胖老头眼中射出的是两道寒光一样。窦宪料想如果再纠缠下去，定会吃亏，便寻视了一眼围观的人道：“诸位乡里，金钱帮仗势欺人，窦宪决计不能罢休，此刻请各位乡里做个见证，他日窦宪告到官府，还请各位倒是能给做个见证！”说完作了个揖，示意几个兄弟，准备离开。 胖老头见他们要走，也没说话，却见韩超一下子蹦了出来，挡在五人身前，不怀好意的道：“窦宪，这么就走了？窦景刚才扯我衣服的事，怎么算？” 窦宪看了看韩超，又转头看了看贾地没有任何表示，知道他们这是要找茬，便道：“韩超，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还得赔我损失。否则咱们这事没完！”韩超仗着贾地在旁撑腰，耍起了无赖。 还没等他说话，窦景在旁边早就憋不住了，往前跨了两步指着韩超叫道：“姓韩的，让我们窦家给你道歉？你做梦！你记着，窦爷爷早晚让你爬着跟爷爷道歉。” 窦景的话一下激化了双方的矛盾，那韩超之所以故意跳出来，就是想在大庭广众面前羞辱一下窦家，好让大家知道他们韩家现在比窦家地位更高。贾地之所以不拦着，也是故意让韩超找茬，然后找机会教训一下窦宪他们。因为今天日子比较特殊，他要让围观的人知道，与金钱帮纠缠的结果会是怎样，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次非常好的做广告的机会。 韩超听了窦景这话，也是恼羞成怒，招呼也没打，挥拳就朝窦景打来。 韩超刚一动手，围观的人中那些憋着看热闹的，马上叫起好来。不过他们对窦景和韩超的“表演”却大感失望，两人的扭打，实属村夫级别，套路就是传说中的王八拳和反王八拳。他二人这一打起来，围观的人就更多了。这个广场正处于南市的中心，交通马上陷入瘫痪。那些负责市场日常秩序的吏士，知道打架的双方是窦家和金钱帮之后，绝得都惹不起，便临时安排去北门查税了。 窦景的武艺虽然低微，心中倒是憋着一股狠劲。扭打当中，拼着脸上挨人一拳，也要踹上对方一脚。没一会功夫，就把韩超骑在了身下。刚刚和韩超在一起的几名帮众见状，马上加入了战团，窦家的其余几人怕窦景吃亏，也自然迎了上去。于是乎单打变成了群殴，场面显得更加混乱了。 穆维周有心上去帮忙，可想想自己就这么贸然站出来，未免有些师出无名，另外他也观察到窦氏五兄弟已经稳稳占了上风，尤其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手上倒是显得有一些粗浅的功夫，而且每到关键时刻，总会翻来覆去以相同精的妙一招，化解自己的困难处境。穆维周正看着，忽见眼前人影一晃，那胖老头出手了。只见他几个起落转身，就将扭打的双方都逼出圈外，旁边眼力不佳的竟然没看清楚贾地究竟是如何办到的。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传出两声“哇”声。为什么是两声“哇”声呢？原来贾地将双方分开之时，还顺手扯下了那女子蒙的红色面纱，待红纱落地，女子的面庞展现在众人眼前时，那些看到的人都不由“哇”出声来。 刚刚贾地一动，穆维周便注意到了，看他来回走了几步，轻易就将扭打在一起的十来个人分开了，不禁暗自赞了一声好功夫。因为他更多的注意力都在贾地身上，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那女子的容貌。等到大家“哇”出声时，他也看见了，不由的也“哇”了一声。所以刚才的两声“哇”，前面一声是大家发出的，后面一声是穆维周单独发出的。 穆维周从没想过，天底下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女子身高六尺有余，发髻高挽，粉黛不施，峨眉杏眼，樱桃小口，鼻若悬胆，肤若凝脂，桃腮粉面。身着一袭淡粉色红边绸质襦裙，袖口裙边，走着金线。年纪看起来虽然不大，却散发着一种成熟大方的气质。 作为一个“有两千年阅历的老人”，穆维周觉得印象中没有一位女性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女子，偶尔闪过一个天生丽质的，却绝无眼前这位女子的风度气质，倒是柳青萍，感觉能与她堪堪伯仲。可在穆维周心目中，柳青萍更多的是“好哥们”，至于眼前的女子，穆维周心中只有四个字——不可方物！ 贾地也好像为粉衣女子惊艳，只见他朝粉衣女子抱拳道：“这位姑娘，小老儿贾地。但不知姑娘与墨门是何关系？” 粉衣女子向贾地微微一福，缓缓道：“贾掌柜好。窦桃不明白您老人家所说的墨门是何意思？”贾地见她举止有礼，不卑不亢，微微颔首道：“不知窦姑娘刚才那招‘君子非攻’学自何人？”窦桃回答道：“哦，您老人家说的是这个啊。窦桃幼时偶有机缘，蒙一位老人家交过一招。怎么这招的名字叫‘君子非攻’么？它是墨门的武功吗？” 原来刚才贾地一眼就看出了窦桃的精妙一招，他知道这招“君子非攻”是墨门“三三神功”中的一招，属于历届墨门掌门的不传之秘。墨门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与儒门一样，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虽然现在实力不如太平道、金钱帮，但能够延续百年而不倒，肯定是有它的道理，金钱帮也少不了会与墨门打交道。别看贾地对窦家并不在意，却怕窦桃与墨门干系太深，惹出麻烦。听窦桃这么一说，知道她与墨门并无太深瓜葛，也就再没把她放在心上。不过窦桃容貌脱俗，举止有礼，对他又是左一个老人家，右一个老人家，到赢得了贾地几分好感，于是说道：“窦姑娘，你们在金钱帮门口撒野，小老儿作为掌柜，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你们就当众道个歉，小老儿就当没发生过，你看如何？”在贾地看来，他能这样处理此事除了墨门的因素，更多的是想给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一个台阶下。贾地是老江湖，也是阅尽秀色的人物，若是将窦桃换做别人，恐怕早已受伤倒地，但贾地不由自主的就是想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机会。 这里我们不得不说，有些人的魅力就是天生的。有些人看到别人很容易被人接受，获得别人的好感，会感觉到不可理解甚至心中不平，以为人都是平等的，质疑自己为什么不能获得同等对待。须知道，这就是人类本能的表现。除非有一天，人的社会性完全战胜了这种本能，不过那时候的人，还能具备现在人们拥有的丰富情感吗？当然，人的魅力也不简单是个容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也是举不胜举。 窦桃听了贾地的话，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韩超等人，微笑道：“贾掌柜，按理说您老人家的话，我们应该尊重。只不过这其中渊源颇深，恕窦家难以从命。” 贾地听窦桃这么说，眼中精光一闪，拨拉着手中的算盘满脸堆笑的说：“哦？窦姑娘是不给小老儿这个面子喽？” 穆维周见他目光闪烁，暗道不好，知道贾地动了怒气，可能随时出手伤人，不由替窦桃担起心来，暗中也做好准备，好随时阻止贾地伤人。 窦桃面不改色，迎着贾地的目光微笑着说：“老人家何出此言。大丈夫俯仰天地，行事只需无愧于心，又岂是面子两字所能担待。咱们之间的对错曲直，自有汉家法度规范。金钱帮虽是叱咤武林，却也是汉家臣属。听说这间店铺还有驸马大人的股份，那就更应行维护汉家法度的大义了吧？” 窦桃几句话说的围观的人不住点头，贾地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他现在更在意的，就是眼前的小姑娘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贾地抬起头，堆着笑脸道：“小姑娘，如此别怪小老儿不客气了！”说着，朝窦桃迈了一步。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十个中有八个人替这位姑娘捏了把汗。穆维周知道贾地要动手，正准备跳到圈里去阻拦，突见一个白衣少年闯进圈内，张开双手拦在了贾地和窦桃之间。 少年的出现让所有人感到突然，刚才贾地轻易制止群殴的场面，大家都看到了，虽然觉得窦桃接下来凶多吉少，但又有哪个心里没有把握胜过贾地的人，敢出面阻止呢？看到这白衣少年橫挡在二人中间，观众们也都来了兴趣。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大约七尺五寸，蚕眉凤目，方面大耳，额头宽阔，颧骨稍有点突出，鼻梁高耸，唇红齿白，一副温厚稳重之相。少年白巾包头，项挂白色香包，白色腰带上挂着一块羊脂玉，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是白色的，加上他白皙的肤色，整个人仿佛一块璞玉。 贾地对少年的出现很意外，一看他脚底虚浮，张着双臂横在自己和窦桃之间，便知道此人肯定不会武功。少年的这个姿势，无异于将他的要害，全都暴露在自己面前了。贾地微一皱眉，马上满脸堆笑的说：“哪里来的小子，你要怎样？”贾地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充满威胁。 少年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态，诚恳的说：“我……我想拉架啊。老人家，这位姑娘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我觉得、我觉得你不应该打她啊。子曰：‘里仁为美。’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我们虽然比不了圣人，但我们可以尽量学习啊。” 贾地听了他的话，差点乐了，心想哪里跑出来这样一个书呆子，一点武功不会，还要出来拉架，真是不知死活。但想到一来此人不会武功，二来围观的人多，若是贸然给他一掌，传扬出去，无论对于自己还是金钱帮，都不好听。一转念，运起功力，一掌拍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只听啪的一声，石屑爆飞，那石狮子的头，竟被他一掌拍碎。然后转过头，表情不变的看着少年说道：“小子，江湖中的事和圣人没有关系。你要是想拉架，难道你的头比这狮子的头还硬吗？这里没你的事，你站一边去吧。” 穆维周见贾地一掌将石狮子拍的石屑爆飞，才知道贾地武功了得，自己刚才小瞧他了。内心也不由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出手。看着贾地面前的白衣少年，不觉为他担忧起来。 那白衣少年见贾地一掌拍碎了石狮子，果然一阵慌乱，畏惧的后退了两步。他回头看了看窦桃，见窦桃眼含关心之情，马上又挺起了胸，依然张着双臂对贾地说：“我、我的头当然没有石狮子硬，但孔子说过，见义不为，无勇也。所以、所以我不能站一边去。” 穆维周在旁边听着，对眼前这个有些迂的少年，竟然产生一丝敬佩。少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敢拦在贾地面前，须臾都有性命之忧，心中却秉持圣人之道，实在难能可贵。 这时，柳青萍用手指捅了捅他，低声道：“穆大哥，你能打过贾地吗？” 穆维周看了她一眼，见柳青萍面有忧色，回答道：“可能打不过，怎么啦？” “那怎么办啊？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个‘傻子’。”柳青萍有些焦急的说。 “傻子？你是说这个穿白衣服小伙吗？”穆维周问。 “对！就是他。没想到他也跑出来了，一点武功不会，还想要救人。真是太傻了！”柳青萍一边着急的思索着，一边回答。 穆维周见她面露关心之色，小声问道：“青萍，你认识他啊？他是谁啊？” 柳青萍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道：“他是……嗯，他、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噢~”穆维周拉长了声音话里有话的笑着说，“明白了，你的好朋友哈。你放心柳兄弟，哥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救他的。” 柳青萍听了也没看他，跺了下脚说道：“净胡说！把他救了，把你赔上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哎呀穆大哥，别开玩笑了，赶紧想个万全的办法啊。” 柳青萍的话让穆维周很高兴，在他的记忆中，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没有谁这么看重自己。穆维周看着柳青萍一筹莫展的样子，知道她刚才的话是想当然的脱口而出，绝没任何投机讨好的心思。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万全的办法呢？人们对于所谓万全的追求，不过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安全需要罢了。其实穆维周心下早已决定要出面救人，刚才少年一句见义勇为，让穆维周直感觉振聋发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如此，他若还瞻前顾后，那就被人比下去了。更何况，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很难战胜贾地，但是他觉得贾地要想轻易把他赢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而且万一他能救下柳青萍的这个好朋友，不但能化解柳青萍的担忧，还能还柳青萍一个人情，也省的自己内心总觉着欠柳青萍点什么。其实穆维周还有一个要阻止贾地的理由，那就是他很愿意出面帮助窦桃脱困，他觉得那完全是自己分内的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只不过这一点，他故意不去想。 想到这里，他在和班超悄悄说了一句“看住青萍”后，拨开人群，走进圈里。 贾地正被白衣少年搞的内心气恼，决定先出手制住他，扔在一边，等收拾完闹事的几个人，再行处置。正当他要动手时，看见穆维周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走到了自己面前。 穆维周从人群里往外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议论开了，“又来一个小伙哎”、“这小伙也挺精神哎”、“这就是刚才为了吸引姑娘注意，故意自己‘哇’的那小子”…… 穆维周径直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兄弟好，在下穆维周。你的好朋友让我叫你回家。”说着向柳青萍方向指了指。 白衣少年顺着穆维周手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见柳青萍后，特别高兴，招呼道：“哎呀，萍jiejie，你怎么也在这啊？快来帮我拉架。” 刚刚穆维周一往圈里走，柳青萍就知道了，等她想拉的是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会见少年和自己打招呼，便也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少年见柳青萍领着班超和卫家班走了过来，别提多高兴了，心想有这么多人来帮忙，这架看来打不起来了。等到柳青萍走到近前，他张着双臂，扭着头说：“萍jiejie，你在就太好了，你快想个办法，跟这位老人家说说，让他别再为难这五个人了好嘛。” 柳青萍挽住他一只手臂，一半亲密一半责备的说道：“你这傻子怎么跑到这来了，一点武功都不会，还学人家拉架，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然后特意打量了一下窦桃，顺便向她点头示意。 穆维周见自己和少年打招呼没被理睬，他反而和柳青萍亲昵非常，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此时比他心里更不是滋味的，恐怕要属贾地了。他本打算当众教训一下窦家这几个人，以防以后别人有类似的情况也回来金钱帮无理取闹，却没想到竟然被三番五次的打断，不免心下郁闷，怒道：“你们几个娃娃，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知不知道，金钱帮正在办事！” 穆维周听了有些没好气的接口道：“贾掌柜，人家好朋友见面，难免要相互寒暄一下嘛！” 旁边柳青萍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一边说着咱们靠边，让我朋友处理这事，一边把白衣少年拉到了旁边。 “你说什么？”贾地本来郁闷，被穆维周呛了一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好像都忘摆了。 穆维周用余光观察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窦桃，发现她的注意力刚好在他和贾地这边，不由心中大乐。于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贾掌柜，您老人家名播江湖，德高望重。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啊……要不您就别难为他们了吧？”穆维周有心在窦桃面前卖弄一下，就把几乎能想到的在这个场面能带范儿的话，都给用上了。他虽然没觉得怎样，听到的人却感觉有些逻辑混乱、哪儿都不挨着。此时的穆维周一半心思在贾地身上，另一半心思却在窦桃身上，别看他看着贾地，心里却在关注窦桃听了他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窦桃听了这么语无伦次的话，不由用衣袖掩住了嘴，轻笑出来。 贾地听了，又是另一番滋味。他以为穆维周在向他公开挑衅，堆笑道：“噢？这位小兄弟是想替人强出头啊？” 若在平时，穆维周定然会说些余地很大的话，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现在的穆维周荷尔蒙飙升，尤其想到窦桃正在看着自己，直接说道：“强出头不敢当。只是凡事都要讲道理，贾掌柜也好，金钱帮也好，总不能仗势欺人吧？” 自从贾地十年前当上金钱帮的掌柜之后，何曾受过这样的挑衅，而且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娃娃。只见的脸上带着更浓的笑意道：“娃娃，我看你是找死。”他知道，穆维周绝非不会武功。当然即便穆维周不会武功，贾地此刻也不会饶了他，因为贾地现在需要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赢得面子，赶快把眼前的事情结束。 穆维周知道他马上就会动手，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忖如果赤手空拳和贾地打起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仗着精妙的陶乐剑法与他周旋，才有可能不败。于是一转身，走到窦桃面前拱手道：“窦姑娘，在下穆维周，想借你的宝剑一用，不知方不方便？” 穆维周他们出来本是游玩，都没带剑。卫家班也因事情突然，剑都放在了马车上。倒是窦氏五兄弟，每人都拿了宝剑。 窦桃见穆维周大庭广众之下特意朝自己借剑，稍微有些尴尬，本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只是面颊绯红的点点头，将宝剑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