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帝都洛阳
大梁城到洛阳四五百里路,因为不忙,二人也没骑马,走走停停,经行的有些名胜古迹也游览了一番。虽然如此,柳青萍却觉得穆维周常常心事忡忡,偶尔问起,穆维周都以没什么为由避开了。二人进了旋门关,快到洛阳的时候已是三月底。 二人刚到偃师距,离西边的洛阳城大概还有几十里路,穆维周就发现洛阳城方向有两座宫殿仿佛浮在云端。穆维周还以为是是海市蜃楼,兴奋地指给柳青萍看,哪知柳青萍像见到乡下人一般,一边笑他一边给他解释。 原来东汉洛阳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大体坐落于洛阳的城南和城北,中间相距七里,有复道相连接,人走在上面,远处看着就像走在天上。北宫的正殿是德阳殿,可容纳近万人,三丈的殿高,加上一丈高的地基,让它高出洛阳城墙一大截。刚才穆维周看到的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其实就是德阳殿和朱雀阙。穆维周饶有兴趣的听着,不由自主的发出由衷的赞叹,眼前的景象如果是真的,那实在是太赞了。穆维周想象不出这些古代人怎没能创造出这么美轮美奂的建筑。转念想到既然更早的时候人们能够建造出金字塔、长城,更何况两座宫殿了。穆维周一下觉得洛阳的两座宫殿,比起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恐怕也不遑多让。 柳青萍见他兴奋地溢于言表,不由问他以前究竟在做什么,好像对洛阳从来没听过一样。穆维周笑嘻嘻的回答她,听说过,没见过。 穆维周虽然读了些历史,但多半集中在一些自己喜欢的人物,舒张胸臆而已,对于宫殿风物之类的却知之甚少。洛阳是当时的首善之都,坐落于天下之中,处于洛水和黄河的交汇处,面朝洛水,背靠北邙山,交通便利,土地肥沃,属于河南尹的地里范畴。就像我们现在的北京城和北京市一样。经过王莽时期的大暴动,整个河南尹的人口大概有也只有一百多万,分布在河南尹的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城里。此时的洛阳城本身南北九里多,东西六里多,属于皇城,没有外城墙,将近四十万人生活在城里和周边,也是相当繁华。三教九流,亭台楼廊,市肆院所无所不有,壮丽的南北两皇宫就在城里。在当时,长安城地区和洛阳城地区,就像中原大地上的两颗明珠,闪烁着熠熠之辉。历史上有名的《两都赋》和《两京赋》就是对他们的最好记录。长安城甚至与距他万里之遥的罗马城,曾经作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两个人口规模超过百万的城市存在过。就是因为战争和内乱,长安和洛阳都遭受了很大的摧残。据说两汉之间的大暴动,让人口损失了一半还多,这不得不说是对汉文明的一种摧毁。所以对外保持主动的和平、对内保证有所作为的稳定,实在是非常重要的。 穆维周体会着洛阳的繁华,听着柳青萍给他讲眼前的各种所遇,心里自然一番滋味。二人穿过了大半个洛阳城,在城西南的一所二进宅子前停下了,门前匾额上赫然写着夕烟堂三个字。他们进了院子,有两个正在洒扫的小童迎了上来。两人一见柳青萍自是高兴异常,左一句师姐,右一句师姐的将他们让进正厅。 让穆维周意外的是,除了进屋抬头挂的一块“夕烟堂”的牌匾以外,厅里竟然全是书籍。竹木简的、布帛的,堆放好的,散开的,用汗牛充栋来形容,恐怕也不为过。通过和两个小童交流才知道,柳青萍的师父刚好不在,几天前出去云游了,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二人听了不免有些失望,但穆维周看了有这许多的文字,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 二人就这样在夕烟堂住了下来,开头几天,穆维周还和柳青萍出去转了转,但一直没找到卫家班。后来穆维周发现夕烟堂藏书甚多,宅性上来,也懒得出去,就决定猫在屋里读书、练功,等到柳青萍找到卫家班后,再一同去见。 柳青萍也同意了,因为她这次回到洛阳,除了找卫家班,包括很皇帝伯伯在内的很多亲戚朋友,都还没有见。与穆维周同去又不大可能,于是商量好了,各行其是。又过了几天,柳青萍告诉他,打听到卫鸾他们正在洛阳周边表演,端午节前后会回到洛阳,到时候可以在碰面了。 穆维周听了很高兴,想到那还要一个月,便要柳青萍到时叫他,自己正好可以这一个月时间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他昨天刚好在夕烟堂发现了一个书目,想必是夕烟老人做的。对夕烟堂的藏书分门别类做了统计,每一类下书籍都很多,非常丰富。只有最后的“奇书类”说明里,仅列了四部,分别是《山海经》、《越绝书》、《千秋谱》、《国士录》,而且标注了后两本藏书从缺。想想自己可以毫无压力的尽享一个月精读时光,不由惬意。 穆维周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心无旁骛了呢?这得要感谢那个匈奴上师。那匈奴上师虽然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人仿佛又给了他一条命。因为在体验了死的味道之后,他不但练成了陶乐剑法,很多事情觉得也一下子想通了。接踵而来的却是一大堆的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是哪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什么是正确?什么事错误?”……等等等等,无时无刻不困扰着他。这些想法他之前就有,不过对他的困扰没现在这么强烈。在养伤的时候和来洛阳的路上,他都在想这些事。渐渐他发现,以前他囫囵吞枣似的读的那些书,好像给他提供了帮助。如果他的那些问题是一个谜,那些他过往经历、现在阅读的文字和曾经阅读过的文字就好像一个块块拼图,一点一点的让他的答案变得清晰起来。 柳青萍见穆维周又变成陶乐洞中练剑时候的魔怔样子,知道他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只是柳青萍从来没想过他是在想那些事情。因为在她看来,那些问题完全不能称之为问题。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穆维周如饥似渴的阅读着,编织着心中的答案。再后来的几天,柳青萍注意到,他好像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发呆,不禁有些担心。 这天早晨,穆维周问清柳青萍太学在哪里,就出去了,还示意柳青萍不要跟着。穆维周昨天读这《道德经》的时候,一下子陷入了混乱,而且一混乱就是一天,之前他心中那个原本认为日渐清晰的迷图,也一下子又模糊起来,有的地方甚至变得更加黑暗,前几天想明白的问题、道理,一下觉得全都不对了,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他决定出来散散心,正好逛逛太学,换换脑子。听柳青萍说光武帝恢复太学后,明帝也大力支持,所以很多有见识的人都集中在太学周围,穆维周早有心思去见识一下了,想着万一能与有见识的人探讨一下心中疑问,也是乐事。 穆维周按照柳青萍告诉的路,出了开阳门,没走多远,街边的店铺便从经营日常用品变成了贩卖笔墨简书,街上的络绎行人,也是书生打扮的多起来。再往里走,路边便有或者三五人彼此争论,或者百十人围坐听讲的了,街边教室模样门房也多了起来,门前的牌匾上有的写着“诗止于此”,有的写着“春秋大义”等等,各种各样,里边或者有学究坐堂授课,或者传出阵阵读书声。穆维周觉着一切都挺新鲜,心想原来太学不是个单一的太学,看样子很像教育一条街么。 穆维周向一个路人打听了一下太学,那人好像很奇怪,随便给他指了一下方向,便匆匆走了。穆维周按照他所指的方向,来到了太学前面。这栋建筑比周围的都显得高大明亮,宽约十二丈,深约十丈,有很多人进进出出,里边也有很多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穆维周迈步要往里走,却被门口两个看门人拦住了,向他要进出凭证之类的东西。穆维周奇怪眼见那么多进进出出的人,他们都没要凭证,怎么自己刚要就一定要凭证呢?原来穆维周这二十来天,潜心攻读,也没打理,看起来就一副落拓样。世上从来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看门人更是“看人低一等”,怎么会不拦他呢。两个看门人却也可以,跟他讲其他人都是熟人,都知道他们有往来凭证,穆维周眼生,所以才拦他的。穆维周见他们鄙睨的眼神,转念明白了什么原因,也不和他们见识,慨叹一声在街上转了起来。 进不了太学,穆维周就留意起街边的各种讨论和演讲来。令他失望的是,在他看来,这些人多数吹大牛的居多,有些略显周正的,又一副凌人自高的样子,令人反胃。一条街上甚至难见几个能如易教授般讲出些道理的人。尤其当时谶纬之学盛行,穆维周所见讨论或者宣讲,光怪陆离,简直像个故事大会。刚来时那种满怀崇敬的心情,不觉荡然无存,教育一条街也变成了说书一条街,而且都没易教授说得好。 穆维周寻有识者而不遇,又在太学碰了一鼻子灰,心下有点郁闷,聊赖之中来到一个大的书店面前,想想不遇有识者,就看看仙人也好,便走了进去。这书店差不多是街上最大的书店,有几个进出的门,里边挑书籍的人也挺多。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带着家仆,挑着几捆书,正在柜台结账。 有伙计一看他的落拓样,还是笑着客气了一句随便看,就又回到了最里边的书架那盯着。 穆维周见眼前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竹木简,在书架前站着许多穿着华丽,阅读挑选的人。穆维周率步走到人最多的一排,翻了翻发现都是些“怎样一日致富”,“当今豪族排行”以及“世祖为什么那么成功”之类的,不禁愕然。穆维周望着书架前两个为了争夺《陶朱公秘记》购买权的年青人,摇头道:“世风从来都如此,眼见亦既两千年。” 这种意外一下引起了穆维周很大的兴趣,忙走到另一排人比较多的书架,发现上面陈列的多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样的书籍,还有一些《谶纬考》之类的也在一起。穆维周沿着一排排书架往里走,发现书架的编目从烹饪书到地理志还不少种类。走到最后一排,上面编目的名称是杂书。穆维周很奇怪,想看看杂书究竟怎么个杂法,却发现一个一个人正在书架前静静浏览一册书。而刚才和穆维周打招呼的伙计,正一动不动的瞪着眼睛盯着那人,那人却浑然不觉,不以为意。 穆维周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年纪大概四五十岁,身形高大,皮肤微黑,状貌温和,衣服粗布无彩,脚穿黑色布鞋,却没穿袜子。一身打扮虽然很干净,却掩盖不住际遇不佳。站在他的面前,穆维周俨然他的亲戚一般。那人见穆维周打量他,冲着他淡然一笑,往旁边让了让,又继续看起他的书来。 穆维周见他一笑,不由诧异。因为那一笑给他的感觉,与他的穿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称,充满了淡冲、自信、儒雅和锋芒。穆维周以为自己过于敏感,看了看这书架上的书,多数不见经传闻所未闻,心下也无兴趣。因为这店里的很多书那夕烟堂也有,穆维周身上又没有钱,看了看天色,就要回城。刚走了两步,只听那伙计说:“老王你买不买啊?每天都到这里来看书,我们的书是卖的!哎呀,别看了,别看了。” 穆维周回头一看,那伙计正对刚才那个其貌不扬的人发着脾气。那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把书放好,嘴里念叨着:“小哥别气,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穆维周见他好脾气,粲然一笑,继续往门外走。刚出门口,只听后边有人说:“掌柜的,不知能不能向你借把雨伞用用,明天我过来的时候再还你。” “呵呵,老王,你每天来我这看书,光看不买不说,今天反倒和我要起伞来。再说这大晴天的,你要雨伞干嘛啊?”那掌柜的有点没好气的说。 老王知道他不愿意借,笑了笑也没说别的,就朝城里走去,和穆维周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微笑的点了下头。穆维周本就觉得这人奇怪,刚才又听到他大晴天的要借伞,更感奇怪,见他也是回城,便不远不近的跟着。 穆维周刚到开阳门,天上竟然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竟然落了下来。穆维周看见前边进城没多远的老王匆匆跑回门洞避雨,嘴里还叨咕着:“这雨还说下就下,幸亏走到这,要不没准挨浇了。”旁边有人接口道:“老王,这么忙啊,今天又贪了不少书吧?” 那老王呵呵笑道:“怎能说贪呢,你们以金银衡量书册,我以佳肴比较,所以不是贪,满足口腹之欲尔。” “老王,人家读书,你也读书。人家现在轻车狗马,你却连书都买不起,还自夸大才呢?”又有人讥笑道。 “处逸乐而欲不放,居贫苦而志不倦,此为学人本分。这位兄台,有道是谗言伤善,青蝇污白,口下留德,口下留德。”老王语含机锋的回答。 刚才讥笑他的人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不以为意,一副才高识广的样子继续道:“我看还是你学识不行吧。今习谶纬,学今文为共识,汝却不识大体,非要学那桓谭。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见桓门枯骨乎?” 老王听他这样讲,正色道:“兄台此言差矣。我辈为学,以至于事。不览今古,论事不实。论且如此,况于行乎?是故德不优者,无以怀远,才不大者,不能博见。人间种种,又岂今文能尽道哉?《论语》曰‘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兄台为君子儒哉?为小人儒哉?”门楼中躲雨的其他人,听他这么说无不拍手叫好,而讥笑他的那个人满脸惭愤之色。
那么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原来东汉初期因为刘秀的喜好和政治的需要,谶纬之学盛行。而继承于西汉太学教授的课程主要集中在《易经》《诗经》《尚书》《礼记》《春秋》,主要用隶书写成,被称为“今文经”。后来又发现了一些亡佚的经典,就被称为“古文经”。在东汉初期,研究这三方面的人慢慢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三派之间相互倾轧,其实为的是争夺正统地位,因为那代表着好处、利益。向“老王”发难的人,拥护的是谶纬和今文,而他说的桓谭,就是反对谶纬拥护古文经的。老王针对他的想法,用文言说了那段话。其实本可以用平常的话来说,之所以用文言,老王的目的很清楚,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想拽,我就给你拽到底。他的意思是我们读书的目的还是为了处理实际当中的问题,今文也好古文也罢,我们应该都明白才行,否则的话我们想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有可能发生偏颇。想的时候都会出现偏颇,那做的时候恐怕麻烦就更多了。然后他又反唇相讥的说,一个人如果没有好的品德,往往就会鼠目寸光,看不了太长远的事情,而没什么才能的人,也就别期望能够做到博学。这其实是不带脏字的骂说话的人眼界窄,而且才能平庸。接着又用那人尊崇的孔子的话说孔子很少说利益的事,更多地是说命,说仁,而命又有谶纬的意味,就用谶纬和孔子说他学了谶纬、学了今文,也免不了是个一知半解,像个笨蛋,最后又加了一句孔子的话,反问他搞来搞去究竟是君子的儒?还是小人的儒?显而易见把他归拢到小人的堆里去了。所以真正的高手想骂人,根本不用吐脏字,却可以让被骂的人站在最尴尬的位置。 穆维周本在好奇刚才他书店借伞的先遇之明,对他说的这些话只是大体上明白些意思,但见周围的人都为这个老王叫好,更加感觉这人的神奇,不禁想和他亲近。走上前去对他抱拳道:“这位老哥,在下穆维周,请教老哥高姓大名?” 老王见他挺客气,还了一礼道:“不敢当。在下会稽王充。小兄弟找在下何事?” 穆维周一听王充,感觉到挺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似的,一时又想不起来了,继续道:“啊,刚才听王老哥一席话高屋建瓴,觉得老哥才气过人,在下甚为倾慕,不知有没有机会和您交个朋友。” 王充听他这么说,打量了一下穆维周,说道:“小兄弟过奖了。你不知道,他若是说说我到罢了,桓谭本是在下朋友,且已作古,那人却无言不逊,在下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穆维周听了这话,对他的亲近又多了一分。因为这王充和他一样,别人如果侮辱或者误会自己,他多半不会在意,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至亲或者好友,他一定会出面捍卫的。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他们说话的功夫,天已然晴了。穆维周看看天,看看王充,然后就在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翻了起来。忙了一通后,穆维周略带难过的对王充说:“王老哥,我本想请您喝一杯,顺便找个清静的地方向您请教一下,可惜在下出来仓促,没带钱。” 王充听了,笑着说:“看来小兄弟是刚来洛阳不久吧,你若想在开阳门找个说话的地方还不容易。跟我来。” 二人往城里走了没有多远,来到了一个叫“兰台聚”的酒楼。穆维周跟着他上了酒楼,伙计很快沏上一壶茶来,也没多说话就下去了。 王充洗完杯,给二人各自倒了半杯,二人对饮两杯之后说:“小兄弟,此地为我一个朋友的产业,平常我们经常在此饮酒聚会,你莫要客气。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只要不是钱财方面就好。”说着哈哈干笑了两声。 穆维周听了,也没客气,就把这段时间读书遇到的一些问题提了出来。王充显然对他提的问题很感兴趣,不但耐心的做了解答,有时还深入的提出了一些连带的问题。穆维周听他旁征博引,口若悬河的解释、说明、宣讲、提问,心中特别高兴。不觉之间日已西沉,谈话却没结束,二人约好明天还来这里继续谈。 直到二人分开,穆维周才发现自己一天没吃东西,想来那王充也一样。穆维周不知道为什么,就能相信王充能够解答他的困惑,他也对王充能接受他的莫名出现感觉意外。 穆维周回到了夕烟堂,兴高采烈的和柳青萍今天的遭遇,问柳青萍认识不认识这个王充,柳青萍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穆维周又把二人聊的内容说给柳青萍听,柳青萍竟然也觉得那王充的才华非同一般。但如此才华,没有为朝廷效力也让二人觉得奇怪。二人吃过晚饭,穆维周踌躇着和柳青萍借了些钱,然后各自休息。 第二天穆维周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就要去兰台聚,才走了几步又返回房,带了很多吃食,疾奔而走。到了兰台聚,因为时间尚早,酒楼根本没几个客人,穆维周找了二楼好的位置,给了伙计茶钱,等着王充。穆维周一杯茶还没喝完,王充就来了。二人客气了两句,就聊了起来。比较昨天二人聊得更加深入,穆维周所提问题已经不限于最近读书遇到的困惑,自己的很多疑问,都随着谈话自然地提出来了。学问、态度、志趣、时局等等,聊到投机处,二人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引来食客侧目。总的来说,穆维周扮演的还是听课的角色。中午穆维周做东吃酒,王充也不客气,就如自己付钱一般自然,让穆维周很受用。午饭过后,二人接着谈,又到晚上,二人就在兰台聚吃了晚饭,喝的微醺才各自归去。约好明天不见不散。 穆维周回去后,照样把今天的情况讲给柳青萍听,柳青萍见他高兴,也跟着愉快,也把自己到朋友家的情况,说与穆维周听,没想到还没讲几句,穆维周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弄得柳青萍直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