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合作
在一场近乎完全酣畅淋漓的对攻战中，普拉托3：2战胜甲级对手福贾队，这让普拉托乃至整个托斯卡纳媒体陷入疯狂，他们甚至完全忘了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事情，铺天盖地的报道起这场大胜。 本赛季由于佛罗伦萨降级，作为足球氛围数一数二的大区，托斯卡纳竟然一支甲级球队也没有，这让当地众多媒体报纸每周不知写些什么东西才能吸引读者。而就在两天前，同样是意大利杯第四轮比赛，佛罗伦萨被甲级球队罗马队淘汰出局，使得普拉托成了托斯卡纳在意大利杯上仅剩的一根独苗。 而普拉托在这之后的战绩也完全对得起他们的吹捧，到冬休期上半赛季结束，普拉托在丙一联赛A组15胜2平一场不败，领先第二名佩鲁贾队9分，如果不出重大意外，普拉托这赛季铁定获得一个晋升乙级资格。事实上，以普拉托用二队出战丙一联赛的底蕴，人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意外能阻挡普拉托升入乙级。 在丙级杯方面，普拉托也是四战全胜，以小组第一的身份昂首进入十六强。 “维埃里打甲级队都能上演帽子戏法，真为普拉托在丙级联赛的对手感到悲哀。” “把普拉托放在丙级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们完全可以去打甲级。”托斯卡纳的每天用一种类似于得瑟的语气抱怨着。 “除非再来一次苏佩加空难，否则没人能阻止普拉托升级。”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托斯卡纳人不介意用都灵人的伤心事来调侃。 不过陈林最近却没有把主要精力投注在俱乐部身上，在划分了各部门职权后，他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只要在大方向上有所把握就行了，他把精力投注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考取足球教练资格证。为此他特意报考了罗马体育学院的函授班。今年夏天的时候，陈林对自己有一番重新审视，由于出身、学历、格局等方面的影响，他确定了自己不是金融企业方面的人才，但他绝不甘于平庸，现在他已经有了普拉托这个平台，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当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坐在普拉托教练席的后方看着斯帕莱蒂调兵遣将，指挥若定，将对手球队打得溃不成军，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这就是他向往的工作。 而随后经过一番理智分析，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他也算是学体育出身，多少能够触类旁通，而且他还只有二十多岁，就算从头开始学起也不算晚；其次，他身边就有斯帕莱蒂这样的未来意大利名教头可以学习请教，有整个普拉托给他观察实践，对他教练水平的成长无疑是有巨大帮助的；最后，他还有那台无比神奇的电脑，电脑中的数据库详细记载了世界每一支职业球队每一位职业球员的详尽资料，这就让他不但可以无比清楚地“知己”，也能够毫发毕现地“知彼”，完全坐到料敌先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一个教练来说，还有什么比“知己知彼”这样的天赋更为强大的吗？ 所以从赛季初开始，只要普拉托的主场比赛，陈林必定会选择最靠近教练席的球场座位“观战”，方便他就近偷学斯帕莱蒂指挥球队的方法，平时他到场边观察球队训练的时间也增多了。之所以不挂个助理教练的名头直接坐到教练席上，一是没有人这么干过，二是顾忌斯帕莱蒂有想法，那样做球员们也会有负担。不过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就是，他如此频繁的出现，让球队原本因为连胜而有些散漫的气氛紧张了许多，谁也不想在球队老板面前表现不好。 冬歇期的到来让球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一直以来的连胜虽然让球员们背负着巨大荣耀，但其实压力也挺大的。而陈林也在这天接到了一份来自远方的邀请函，沈延在国内谋划的第一届“普拉托杯”全国少年足球赛，经过半年的筹划，即将在1月2日开赛，中国足协邀请陈林出席比赛开幕式。 对这项比赛抱着很大希望的陈林自然应允成行。在乘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后，他成功抵挡BJ国际机场。 来迎接陈林的除了足协工作人员和普拉托驻国内办事处的人员，竟然还有BJ国安俱乐部的总经理刘闻雄。 成立于去年年底的BJ国安足球俱乐部，是中国大陆成立最早的一家职业俱乐部，也是未来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中，唯一一支从没改变过东家的职业足球队。其前身是BJ先农坛体工大队足球队，刘闻雄时任先农坛体工大队党委书记，因此俱乐部成立时就由他出任了俱乐部首任总经理。 1992年的红山口会议，已经确定了中国足球要进行职业化改革，特别是党中央对这一块极为重视。改革开放拓宽了人们的视野和思路，通过更多的同世界主流体育的比较和交流，人们愈发感到我国各项体育组织管理，跟不上经济社会的剧烈变迁和体育事业蓬勃发展的形势需要，特别是随着体育对外交流的日益增多，外国先进的体育理念和职业体育的训练、竞赛、管理、运作模式很快传人我国，足球被当做改革的突破口率先投放到市场中去。因而，从去年开始，从上到下，在层层政治指导下，全国建立起了一大批“职业”俱乐部。 而今年兵败伊尔比德，请来的施拉普纳证明了他不是洋神仙，中国足球要靠自力更生的呼声再次响起，职业联赛的推出成了迫在眉睫，迫不及待的事情。所以，在足协“齐心合力”、“日夜奋战”下，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确立了一整套职业联赛的章程、制度、规则，包括未来声名显赫的“摘牌转会制度”、“十二秒体测生死线”等等，而国内联赛也第一次允许外援加入。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刘闻雄来迎接陈林，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甲A职业联赛已经确定明年2月份正式开赛，这时候，SH申花队的主教练徐亘宝已经带人一头扎进北面广漠的俄罗斯，据说已经挑选了三名实力不俗的俄罗斯外援加盟。SH和BJ作为中国两个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在各领域一直以来都是别苗头的，作为北派足球代表的BJ队怎么能眼看自己落后于人呢？然而受一些客观因素影响，这个时候的BJ国安俱乐部真没什么涉外途径，后世的人是很难想象那个时候中国是怎么一点点撕开那封闭的各个领域。这也是为什么在其他俱乐部外援叱咤风云的时候，BJ国安俱乐部直到1996年才引进第一位外援林德诺。 最终，BJ国安俱乐部高层想到了去年因为杨辰转会而与普拉托俱乐部结下的一段善缘。事实上，杨辰可以算是先农坛体工大队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职业合同一说，但却有组织关系和档案，这在中国有时候比职业合同还好用，在那个时节，没有几个人有魄力抛弃这些东西，杨辰也不例外。不过BJ足球队考虑到队内已经有了高峰和高洪波这二高组合，确实没有杨辰什么位置，最终没有在杨辰的事情上多做留难，甚至连培训费都没有让普拉托俱乐部出，也算结实卖了陈林一个人情。 因而陈林见到刘闻雄的时候也表现得很热情，在国内，他的根基可以说近似于无，刘闻雄再怎么说也相当于正处级干部，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道理，陈林还是懂的。更何况，在国内众多俱乐部中，陈林对BJ国安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对较好的，在那个买通球员、贿赂裁判控制比赛结果的年代，BJ国安俱乐部始终没有爆出太大的丑闻，而且一直坚持提拔自己的青训球员，坚持以己为主，也算中国足球这个大泥潭里少有的一股清流。 所以在刘闻雄隐晦地提出，希望普拉托俱乐部能帮忙介绍几个优秀的欧洲外援加盟BJ国安，陈林并没有一口拒绝。不管从哪方面看，普拉托俱乐部和他都需要在国内寻找一个盟友。不过他对外援的事情却另有打算：“刘哥，不知道BJ国安对外语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刘闻雄微微沉吟，然后缓缓吐出声道：“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开多少工资合适，暂时定的是每人每月800美元。” 陈林听了心中叹气，他知道刘闻雄没有说假话，历史上这个时候甲A球员工资最高的范志亿每月也只有2500人民币。不过这个价格别说请优秀的欧洲职业外援，就算是普通职业外援都不一定能请到，充其量也就请几个欧洲业余球员。因此陈林只能婉转地道：“刘哥，外国球员到咱们中国来踢球，说白了就是为一个‘钱’字，欧洲那边生活条件好，消费水平高，就算普通球员工资也不低。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南美球员？“ 刘闻雄点点头：”南美足球的水平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但不怕老弟笑话，我们对那边更是瞎子瞪眼——一抹黑，没有门路啊。” 陈林这时终于抛出自己的目的：”我们俱乐部倒是在南美有签约的球探，也找到几个好苗子，就看刘哥相不相信我了？“ 刘闻雄自带着一股北方人的爽朗：”兄弟你这话说的，我不相信你还找你干嘛？只是你找到的苗子，舍得割爱？“ 陈林此时笑着道：”不是舍不得的问题，我的俱乐部外援名额早就定好了，全部都要留给中国球员，那些南美的好球员是只能看吃不着啊。“ 刘闻雄听了陈林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搞一个足球俱乐部有多难，他已经初步体会到了，在中国联赛要保持竞争力尚且要引进外援。而在欧洲那种竞争激烈的联赛环境中，只能引进中国球员，想混下去有多难，不问可知。 ”这是一个对中国足球有真正责任感的人！“很多年后，在一次闲谈中，刘闻雄对陈林做出了如此评价。而从陈林与刘闻雄的这次谈话起，双方原本只是纯粹利益关系开始转变成一种真诚合作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