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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四十四节 赛跑

    窃明横扫千军如卷席第四十四节赛跑

    如同东江镇的每一个草棚一样,草棚里每个人都在忙碌,老大已经把炉火点着了,正拼命吹气想让火更旺一些,直把反转回来的烟火把自己熏了一脸黑。

    老三早就已经把三根尖头大木棍子擦干净了,正在拼命的磨那把刚打造好的腰刀,他一面咬牙切齿的把刀磨得吱吱响,一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大哥,来不及烘饼子就算了,反正路上大帅也是管饭的。”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老大闻言又狠狠的吹了几下,同时伸手探了探炉壁的温度:“慌什么,大军一时半会儿也走不过去,还是身上带几个饼子吧,这样心里也踏实啊。”

    四兄弟最小的那个好一通翻腾,总算是把家里比较完整的布块都捡出来了,还把垫床的白桦树皮都翻出来准备用来包东西,当然,那些包袱皮更不会被落下了。二哥帮小兄弟把衣服绑好,然后一面往鞋里塞干草,一面对他指点说:“别嫌费事,别怕扎脚,一定要仔细塞好,以往每次出兵我都能看见几个把脚冻掉的。”

    终于四兄弟每人都揣上了三个饼子,各自腰上都结结实实的绑好了三个包袱皮。老大把没有鞘的刀缠上些草绳,小心的别在腰带上,跟着又把洗刷干净的木盾牌背好,他和老二还要一人背上一些麻绳。己的家和三个望着他的兄弟后,老大最后问了一句:“兄弟们,都没拉什么东西吧?”

    三个人毫不迟疑的大声回答:“没有了,大哥。”

    “好,我们准备出发

    大哥珍而重之的把一个小陶罐子捧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用手从里面抠出些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油脂,这油脂,也说不准是猪油还是菜油,还是什么牛油羊油。因为里面什么都有。他把油脂一点点的分给三个兄弟,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油脂抹在脸上和手上,然后才把手上沾着的那一点残余的油脂抹到自己脸上。

    四个人用破布蒙好耳朵,戴上挡风的旧帽子,老大用力一把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外面的冷风一下子就扑了进来。灌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大踏步的走出了家门。

    “打到沈阳,吃猪吃羊。”

    行进的队伍发出了一阵阵雷鸣般的喊声。走向队伍的四兄弟也同时奋力挥舞他们手中的拐杖,跟着一起发出充满斗志的喊声。

    “孙二哥。”

    融入了队伍后,老二突然感到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的白家,这家里有祖孙两人。拽他衣服的白有才是个顶孝顺的江打草谷的时候白有才就和孙家兄弟走在一起。当时他无论捞到什么都舍不得吃,一定要带回来和老祖父一起分享。

    白有才冲着孙家老二眨了眨眼睛。冲着他的两个弟弟撇了下嘴:“你们四兄弟这次都来了啊,连个看家的也不留?”

    “家里有啥好看的?”孙老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却猛然看清跟在白有才后面的人。连忙就作了一个揖:“白爷爷,您也来了?”

    “嗯。二狗子。”白家老爷子背着三根木制标枪,紧握着一根粗拐杖也跟在人流中,老爷子干瘪的嘴唇已经深深的塌陷了下去,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了最后的几颗牙:“反攻辽东!”

    又从远方传来一声长啸,有人个扯着脖子、拖着长音高喊着:“打到沈阳——”

    “吃猪吃羊!”包括白爷爷,孙二狗在内,每一个东江士兵都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和武器,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呐喊声。

    几万东江官兵形成了漫长蜿蜒的人流,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蛇蛇头处,两面丈八红旗迎着北风飘扬,就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蛇信。

    “平辽大将军。”

    “东江总兵官。”

    位于两面大旗中间正前方的骑士,正是大明左都督毛文龙,一身光鲜的战甲上泛着冬文龙把下巴在凛冽的北风中高高的扬起,满脸都是犹如刀刻一般的皱纹,他骄傲得如同一个百战不殆的战神,昂扬得就像是行进在凯旋的路上。

    这份自信的神态引起了路边的军户一阵阵的欢呼声,他身后忠心耿耿的近卫家丁也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在策马缓行的毛文龙背后,一个家丁抱着用黄丝绸包裹严密的尚方宝剑,那人也学着他家主的模样,几乎要把鼻孔仰到天上去一般。

    尚方宝剑两侧是大旗的旗手们,他们以同样的骄傲身姿高举着这两面军旗,引导着身后的东江大军,义无反顾的向北开去……

    天启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午后,广宁右屯卫

    城头没有一点烟火的痕迹,却已经再也不见大明朝的红旗,而是插满了后金的旗帜,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站在城楼上,心满意足的看着城下长长的手推车队,这些本该负责从海州把军粮运往前线的无甲兵已经调转方向,把右屯卫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和棉布源源不断的运回海州去。

    三日前,宁远中协参将周守廉抛弃右屯卫鼠窜,库房中积聚的四万石米豆尽数落入敌手,加上十六日渡河以来的缴获,后金军的推进速度因为这些累赘已经大大减缓。和黄石原本历史上的宁远之战一样,努尔哈赤不得不临时下令员,每个牛录都要再出动一百人携带手推车跟在大部队后面,为了完成这个命令,后金各牛录不得不把旗下的哈食、包衣都编入运输队。

    看着川流不息、向后方运输粮草的滚滚车队,莽古尔泰得意的哈哈大笑,还用力拍了身边的皇太极一把:“八弟,我早说了吧,要想杀猪吃rou,还是要打关宁军,这一仗打下来,这个冬就好过了。前几天看旗里那些小崽子。一个个饿得跟猴似的,那些婆娘也都干干的,这下能敞开吃几顿饱饭了。”

    “哎呀呀。”兴奋之余莽古尔泰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同时还用力扭了扭颈部,让骨骼发出噼叭的响声,嘴里居龙那个穷鬼强多了。从东江军那里也就能捞到点空包袱皮。打死一千个东江军也未必能缴获一套盔甲。”

    听他提起盔甲,皇太极也微笑道:“五哥。多谢你上次送给我的那些盔甲了。”

    “好说,好说。”莽古尔泰满不在意的一挥手。皇太极从辽东回来后,莽古尔泰把耀州之战中得到的战利品送了一批给皇太极:“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你上次从辽北回来,不是还送给我几百个战士,还有不少牛羊么?”确实送了些俘虏给莽古尔泰。不过也就是五百多人罢了。林丹汗本来自己就不富裕,所以皇太极抢到的牛羊也没有多少。分给莽古尔泰的就更少了:“那么点东西,哪里值得五哥这么多盔甲和兵仗。”

    “唉,我说值得就是值得。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亏你也能谢个没完。”虽然莽古尔泰给的很多。但他觉得公道的讲是应该还皇太极一个人情。不想皇太极没完没了的谢,莽古尔泰不耐烦的说道:“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哥哥一份就行了,忒嗦了,跟那些南蛮子差不多,不过你读了那些南蛮子的书,到确实是比我们要聪明啊,那些南蛮子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皇太极笑了笑也就不再说了。他向西南方向望了一眼:“我们很快就要越过广宁卫,进入宁远卫的界了,距离辽阳越来越远了。父汗、还有五哥你都不听我的,要是这个时候毛文龙出动,光靠阿敏一个人恐怕招架不过来

    莽古尔泰很轻蔑的一晒,一撇嘴不以为龙已经把镇江和连山一带都啃干净了,不是说那里的乌鸦都搬家了么?只要我们的人坚守住几座碉堡,毛文龙爱怎么闹就随他闹去好了,反正那里已信他们能吃土。要说,我担心的还是辽南。”

    “长生军?”

    “是的,”莽古尔泰打了个寒颤,脸上的笑容也被混杂着憎恨和畏惧的表情取代了。

    皇太极从辽北返回来后,莽古尔泰就把那些大炮又挖出来了,其中大部分都还能用。经过这哥俩的测试,明军的大炮杀伤效率比弩机高不不了多少,因为准确率实在是太低了,装填速度也非常慢。当时气得莽古尔泰就想杀人,但却被皇太极拦住了。他提醒莽古尔泰——南关之战中,长生军用火炮也是抵近射击才有效果,这个东西看来也就是能守城或者攻城用。

    莽古尔泰心有余悸的沉思了片刻,略带担忧的说道:“老八,你的办法管用么?”

    “没问题,海州万无一失。五哥你对我很没有信心知道黄石去北京了,但为了确保退路,皇太极还是把能用的大炮都拖去海州了。两百名被俘虏的明军炮手一直受到特殊优待,现在也继续好酒好菜的招待下去,皇太极和莽古尔泰还给他们抬了旗,这次他们都被留在海州准备炮轰可能前来进攻的长生军。

    这些新的“旗人”一下子分到了土的、财富和大房子,纷纷兴奋的拍着胸脯向两位贝长生军来进攻,他们一定能把明军的攻城器械打得渣都不剩。心,可是一旦遇到了黄石,嗯,当然遇到他你的筹算也不是不灵,但是……”莽古尔泰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他有点不好意思直说对皇太极的意见,但他吭哧了半天也没有从自己贫乏的词汇库里找出合适的词语。

    “放心吧,五哥,”皇太极笑着拍了拍不安的莽古尔泰,脸上满是自信:“长生岛没有足够的马匹,我怀疑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军粮,这天寒的冻的,他们肯定在野外呆不了多久。”

    现在盖州周围已经是一片赤的了。莽古尔泰这几个月也不是在吃干饭,他烧毁了每一间茅屋,填平了每一口水井,没有留下一颗粮食或是一块布头。盖州守军还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积薪,随时准备把城堡一把火烧成白的,莽古尔泰发誓要让明军在寒冬里找不到任何可以避寒的设施。也休想遇到任何居民、吃到任何热的饭菜。

    莽古尔泰回想自己的全盘部署。也认为没有人能做得更好了。他搓搓了手:“冬天他们来不了就好,春天我们就回辽阳了。长生岛没有多少人。更没有几匹马。哼,打不过长生岛的战兵,难道还打不过他们的辎重粮队慷慨激昂了一番以后,莽古尔泰又顾盼自雄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太极也不多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五哥的下文。果然。曾经豪气干云的莽古尔泰最后还是左右瞅了瞅,再次压低了嗓门问道:“你说长生军会不会走海路。堵到我们的前面去?”

    “上次不是和五哥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么?”早有预料的皇太极脸上一点儿波动也没有,笑容还是那么的宽厚自然:“根据长生岛那里的消息,他们的主力已经去复州了。而且整个东江镇左协的精锐都在向复州集中,就算黄石这两天赶回长生岛。就算他能搞到足够的船,那也来不及把部队调回去了。”

    皇太极瞟了莽古尔泰一眼:“五哥还记得长生岛现在有多少人么?”

    “怎么会不记得,我记得实在是太清楚啦。”出兵前莽古尔泰都快把辽南的情报翻烂了,这些日子里他还专门学了算盘,说是以后都要自己亲自来算长生军的兵力,因为把这些工作交给幕僚来做他心里不踏实:“一个磐石营,五个步队,共两千官兵,好像还有两个炮队没走,共十二门炮,两门大的,十门小的。没有马队,还有半个垃圾的选锋营。”

    “五哥说得不错,这点兵力根本无力与我军野战,如果他们要守城,我们绕过去就是”皇太极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神色很是从容,语气更是波澜不惊:“两千步兵,难道还敢出城追击我们不成?”

    莽古尔泰听得一直在点头,其实皇太极说的这些他也早就分析得清楚了,但是他还是一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阵的心惊rou跳,最近睡觉时也总是常常被噩梦惊醒,为自己怯懦而感到羞愧的三贝勒挠了挠耳朵:“你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但为啥我总是心慌得这么厉害呢?”

    皇太极对莽古尔泰的反应也很是理解,他也没有说更多抚慰的话,而是给他哥推荐了一个萨满。复州之战后皇太极就把原来那个老萨满给换掉了,据皇太极说这个新来的萨满很有本事,每次都能请来天神,给的预言也很准,他建议莽古尔泰晚上去他帐篷一趟,免得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没事总是自己吓唬自己玩。

    十二月十八日,长生岛

    天公不作美,昨天长生军还是没能走人,不过今天早上风停了,海浪也一下子小了下去,邓肯抓住机会把大炮、成箱的火药都运上了海船,黄石和吴穆押着最后一批弹药登上了海船。

    站在船首凭栏眺望,黄石眼前那起伏于冰海中的长生岛正慢慢的移动,向他的右手方向加速驶去,缓缓的、但却毫不停顿的离去,直到从黄石视他仰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桅杆,一个水手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正拼命挥舞着一面巨大的红旗。

    黄石这支海船掉头完毕后,船上的一名水手举起了一只长长的号角,他后仰着饱饱吸足了气,然后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动号角。悠长延绵的号角声随海风飘荡在空中,听起来就类似一声悲痛的呜咽,甲板的官兵纷纷向船尾望去,桅杆上的硬帆已经挂起,背后的长生岛且行且远。

    海面上,一艘艘的海船开始调头,随着一声声呜咽的号角响起,分布在长生岛外的几十艘海船井然有序的拔锚起航,硬帆很快就挂满了每一条船,最终在海上串成了一条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半个太阳隐入了海平面之下。黄石站在船首向西遥望,他脚下的战舰颠簸在黑褐色的海面上,船头劈开青灰色的波涛。不时还能听见内卫军官的喝令声,长生岛关于海上航行的所有卫生条例都有条不紊的执行着,根据黄石的命令,这些条例对天津卫来的水手也同样有效。士兵们纷纷检查自己的装备,他们知道,战前的准备对于战场上的厮杀是多么重

    风向虽然并不是非常有利,但也不是完全逆风。天黑了,黄石已经看不清后面的海船了,只能根据它们桅杆上点起的火把判断着距离,他在舱前最后一次举手探了下海内就能抵达觉华了,嗯,到时候觉华港口的坚冰应该已经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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