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日积月累与深入骨髓

    寇谦之听了，又笑道：“魏王自登基以来，对于天师教一直不温不火，不管不问。我想皇上一定是对前朝旧事还有些误会。现在静轮天宫还没有修完，财物和劳力却跟不上了。”

    “回宫之后，我会和魏王说的。”

    寇谦之闻言，放下手中的玉如意，伸手去摸赫连珊的手。

    赫连珊却是机警的缩了回去，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现在刚刚被册立中宫正位，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你不可再有往日那些轻浮举止。”

    “皇后不过是魏国的皇后，难道您打算满足于现状，而不去光复您的大夏了吗？”寇谦之嘲笑着说道。“昔日里，可是你拉我入了平城，并为您谋划大夏的光复。而我呢，这么多久以来，甘当您手下一枚棋子，为您奔走四方，为您招兵买马，甚至还毒杀了一个魏王。我将自己的性命全都给了您，而您现在却是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这难道就是皇后给我的回报吗？”

    “寇谦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做了些什么吗？仅仅是一个静轮天宫，你就获得数以千万计的钱财。更不必说在全国收缴寺院，改造道观，其中钱财，恐怕是你几生几世都花不完的吧。”

    “皇后所言不假，不过，钱财于我如同粪土，我心中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过去那一夕的缠绵。如果不能得到你，我要那么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你既然那么喜欢女人，我回头会为你送几个俊俏的宫女来。我——你是不能碰了。”

    寇谦之敛起笑容，傲慢的说道：“既然皇后薄情，就莫怪贫道寡义。自此之后，你我可再不相往来。过去的事情，你不提，我也不会提。你自去安心做你的皇后，我自来安心做我的道士。至于兵甲武士，我会解散他们，留他们在我观中，迟早会牵连掉我的性命。现在的我已经富贵加身，又何必去做些刀尖上行走的事情呢？”

    赫连珊闻言，怒道：“你不能那么去做，如果你将那上万的武士解散了，我用什么去夺取我的王位呢？虽然后宫已经有了一千禁军归我管辖，可是这种力量却是微乎其微。我要光复夏国，我不能没有你——和你的臭道士们！”

    “既然如此，你打算何时见我？”

    “三日之后，你化妆平民，从后宫偏门入，我自有安排。”

    “如此甚好！”寇谦之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以后，皇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赫连珊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你为我配制一副毒剂。”

    寇谦之听了，惊愕问：“皇后是准备动手了？”

    赫连珊微微点了点头：“现在魏王登基不久，天下惶乱，若要举事，正在此时。不然，等到游雅之子长大，太子册立，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即便有了毒剂，你又哪里有机会去投毒呢？我听说凡是魏王所食，必以宦臣先吃，无恙，则可进食。”

    “这个不需天师多虑。昔日，夏亡入魏，我曾带来一个叫做毛修之的随从，此人善烹羊羹。在紫宫之时，魏王曾在品尝之后大家赞赏，并称说这是天上美食。毛修之善烹西北菜肴，深得魏王喜欢，现在已经被封为太官尚书，专掌魏王膳食与百官之馔。毛修之在过去对夏国忠贞不二，若是在魏王菜肴中做些手脚，应当算是易如反掌。”

    “这……”寇谦之思索片刻，说道：“若依皇后之意，则需药性缓慢之剂。虽然不至于一次毙命，可是日积月累，深入骨髓，当无法医治。”

    赫连珊听后，激动的说：“天师可有这样的良药？”

    “有，那是一味叫做‘万灵丹‘的配方，不过确实极难配制，需要九九八十一味草药，其中的见血封喉、朝阳草等皆非北方所有。如果要配制这样一味毒剂，至少需要半年。”

    “那你现在就去做吧，钱财消耗，勿以为虑。”

    “贫道愿意为皇后做任何事。”寇谦之说完拉过赫连珊的玉手，抚摸一通，又恋恋的不舍的放下说：“三日之后，宫中当有相会。”

    赫连珊强忍心中怒火，露出一副和颜悦色，出了大殿。

    苏护即为左丞相，每日勤于政务，打理军事，大小政事都亲自决断，各郡各城暂得安宁。魏廷内朝用鲜卑语，苏护不通，常用通晓鲜卑语和汉语的近侍官，九离苾到来后，苏护基本都是带着九离苾去参加内朝，而很少用近侍官了。

    不久之后，苏护又奉魏王诏令，将征伐燕国的前朝旧臣召回魏廷，多数委以重任。自此之后，苏护在魏廷的威望已经完全在右丞相拓跋白堕之上。

    作为朝中“三贵”的和瑾、韩凤和骆马和见了都是不满。和瑾对魏王拓跋颜规劝道：“苏护自入平城以来，都督中外诸路军师，威望和权力都过了他的能力。现在，内朝外臣与谋臣宿将争相依附于他，大小政事都由他来决断。依次下去，当他的势力和威望进一步扩大，甚至掩盖了魏王的光芒时，他将不会再遵守臣子之道。希望陛下早作打算。”

    拓跋颜听了，笑道：“爱卿多虑，苏护为骨鲠之臣，对待魏国也是赤胆忠心，他一定不会做出越君臣纲常的事情来。”

    韩凤又劝说：“苏护常说辅佐陛下，想效法周公之事。臣听说周公代君王处理朝政七年，然后还政与周成王。现在苏护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皆在他一笔之间。陛下还能想象苏护会在数年之后像周公那样做吗？所我，为魏廷社稷考虑，臣恳请陛下不要在迟疑了。”

    魏王拓跋颜听后，虽然心中略有猜忌，却依然未为所动。

    和瑾又说：“苏护不过是个汉人，自入我鲜卑王朝以来，不说鲜卑话，不穿鲜卑衣，不尊鲜卑礼。凡有内朝，众人皆穿鲜卑服，独独这位苏护大人褒衣博带，宽衫大袖，摆出一副南人样貌。这分明是对我大魏王朝的轻蔑。试问，如果鲜卑文化过了汉文化，他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依臣看来，苏护心中，必然是瞧不上我们鲜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