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披头散发与戎装皮甲
扶桑王楞在原地，看着眼前奔驰而往的战马，皱着眉头说：“命令还没有下达，怎么就全军出击了？” 国舅陆机在一旁说道：“大将军一定要对苏护明以军法，如此下去，这十万军马不就乱了吗？” 扶桑王点了点头，看着身边飞扬而起的尘土，捂着嘴说：“咱们也走吧，待在这里不被尘土呛死，就会被乱马踩死。既然敌人弃城而去，那咱们就直接入城吧。” 几名侍卫簇拥着扶桑王再次上马，跟着军队，奔向比干城。城池虽小，却能歇脚，扶桑王觉得自己太累了。 苏护率军很快来到比干城前，砸烂城门，穿城而过，又疾驰向北追赶而去。 扶桑王来到比干城前，看着那扇被砸烂的木门，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进城之后，只见城内遍地混乱，满目狼藉，那些破旧的房子高低错落的挤在一起，说是房子，扶桑王却觉得连自己家的马厩都不如。 扶桑王一脸阴郁，不知何处下脚，又骑着马往城里走了一段。可是，越往城中走，越是混乱不堪。破烂的皮甲，摔碎的缸碗，散落的柴草，恶臭的马粪，盈嗡的苍蝇，几十只脏兮兮的牛羊散落在街头，无所事事的吃着草料。扶桑王的脸上黑出了数道深壑。 “大将军，这里有一口井。”一名侍从兴奋的跑来向扶桑王报告说。 扶桑王拓跋攸迈着无力的步子，走到跟前，向着井里探了个头，只见水面上飘着一层烂草，似乎还有两根绳子，就怒气冲冲的对那个侍从说：“你就打算让我喝这种水吗？” 侍卫听了，胆战心惊的退到一边。 扶桑王歇斯底里似的朝着身边的那群侍卫吼到：“难道那些柔然人就住在狗窝里吗？你们再去找，要搜遍全城，我要喝干净水，吃干净饭，住干净的房子。” 十几名侍卫立刻朝着小城的四面八方散去。 扶桑王看了看四周，朝着不远处一间最高的房子走去。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即便是柔然人也会贪恋富贵与享受的。 可是来到那间房子跟前，却见土墙残损不全，院里一片狼藉，几跟粗大的木头支撑着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扶桑王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进去。 扶桑王来到一棵杨树下，咒骂了几句，沉重的坐到一具卸下来的马鞍上，环顾四周，等待消息。 小城并不大，那些派出去的侍从很快就返了回来。只不过除了几个衣着破烂的柔然老兵，他们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你们把比干城中的好东西都藏到什么地方了？”扶桑王一脸蛮横的看着那几个柔然老兵。 那几人一身狼狈，看见扶桑王更是惊恐万分，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匈奴语。 扶桑王有些不耐烦的问身边的侍卫：“他们在说什么？” 侍卫们摇了摇头。 “你们几个不能说鲜卑语？” 几个人又是叽里呱啦的一阵sao动。 “汉语呢？” 几个人依然在说着他们的匈奴话。 “真是胡族异类！”扶桑王有些不耐烦的冲着身边的侍卫摆了摆手，“把这几个脏东西拉到城外砍了。” 十几名士兵捏着鼻子将那几名柔然人赶走了。 小城的破落似乎四处皆是，而水井似乎也只有才入城时看见的那一口。扶桑王差点又哭了出来。 国舅陆机这时来到扶桑王跟前劝到：“大将军不要气馁，比干城虽然如此破烂，可也算是初战告捷。大将军应当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朝廷。” “这也算是初战告捷？”扶桑王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的舅舅说。 “当然算啊，收复失落的城池，赶走敌人的军马，又不折一兵一将……” “国舅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扶桑王立刻来了精神，唤来使者说：“你快马回去报捷，就说我们已经收复魏国故土比干城，柔然人见我魏军望风而退。再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攻下可汗王庭了。” 使者领命，驰马而去。 苏护率领骑兵数千一路追击，来到南床山下，但见山上寸草不生，漫坡黄沙，风沙侵蚀之下，那些原本嶙峋的石头亦都磨光了棱角，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和。 尉迟炯跳下马来，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又将耳朵贴到地面上听了一下，来到苏护跟前说：“军师，敌军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好，我们继续追。” 话音未落，赫连冲已经第一个冲了出去。 苏护担心前有埋伏，急忙策马追了上去。 渐渐地，尘土飞扬之下，苏护看清了那些柔然人。人数并不多，大概几百人，各个披头散发，戎装皮甲。因为惊慌逃窜，阵型凌乱，狭窄的山谷之中，几百人生生的挤在一处奋力向北而行。 苏护回头看了一眼，满目尽是君子营的白袍，一面面白袍迎风飞舞，见了忍不住心旷神怡，苏护再看自己带来的先锋营，竟然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了。 苏护不及犹豫，策马疾驰，当快追上那些柔然逃兵的时候，赫连冲已经在敌阵中冲杀一个来回了。 刀光剑影之间，地上洒落万点红花。而那些柔然人显然不愿多做纠缠，一个个只顾舍命逃走，对于赫连冲的冲杀竟然毫不理会。须臾之间，十多个轻骑兵以被赫连冲的长矛刺死马下。 苏护和君子营迅速将那几百名柔然逃兵包围，随之就是一阵惨烈的掩杀。 苏护见状，心生不忍，喝令住手，惊惶无措的柔然人皆扔掉武器，跳下战马，跪拜而降。 而此时的赫连冲两眼通红，战意癫狂，凶狠的看着眼前那几个手无寸铁的柔然士兵。他本想提枪去刺，却发现长枪已经被一杆长槊狠狠的架住。 赫连冲看着苏护吼道：“苏护，你放开我。” “冲，不要滥杀无辜了。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是终究不能仗着自己武艺，因一己之私，而责咎天下。柔然有罪，在君，在臣，在将，却不在民，不在兵。冲君切不可执迷杀戮而迷失心智啊！” 赫连冲怒意满满的看着苏护，话也不说，收起长枪，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