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胡人与汉人
在这里烧烤，钟离秀从来不怕把狼引来，因为狼也算是他比较中意的一个猎物。 钟离秀知道游雅喜欢吃嫩rou，就特意从鹿脊上割下一大块，颇显殷勤的烤好后递给了她。苏护看了一眼说：“你那块rou还没烤透呢吧，吃下去可是会坏肚子的。”他说完又扭头看着优雅说：“吃我这一块，烤的又香又透。” 钟离秀听了，立刻不满的说：“一只鹿，一堆火，哪来那么多差别？！” “我吃我自己烤的就好，你们两个不要争来争去的了。”游雅嘟着嘴，似乎有些生气，说完又压低声音说：“争那么多有什么用，我父亲又不让我嫁汉人。” 钟离秀叹了一口气，又把烤rou挂到火堆上，“汉人怎么了？汉人最聪明了，哪像那些胡人只懂得抢劫和杀人。” “凉王已经够仁慈了，若是跟羯族和氐族人那样屠杀汉人，你们恐怕都活不到今日。”游雅显然对钟离秀以偏概全的说法有些不满。“哼，我是鲜卑人，也是胡人吧。” “你和他们不一样。”钟离秀笑着说，又一次把手里的烤rou递了过去。 “我才不要吃你的烤rou，明明生在凉王的土地上，却还要说凉王的坏话。”游雅又生气的说。 “哈哈，怎么样，言多必失吧。”苏护甩了甩袖子，把手中的烤rou再一次递给游雅。 游雅接过苏护递过来烤rou咬了一口，又得意的看了一眼钟离秀。 “好卑鄙的家伙！”钟离秀看着苏护说，“我为了汉人的荣耀理论，你竟然落井下石。” 苏护听了，哈哈大笑：“我才不会管那么多，胡人和汉人不都是人嘛，弱者失天下，强者得天下，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就算你再强，于凉王眼中也不过是个‘汉奴’。”说到这里，钟离秀顿了一下，略有所悟似的说：“汉奴啊，汉奴，我早晚都要离开这块土地，回归我们汉人的天下。我要做个有钱人，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巨贾，我要喝天下最好的酒，吃天下最好的……” “你快醒醒吧！”游雅猛地拍了一下钟离秀的头，将他从一片如痴如醉中瞬间提了出来，“竟然跑到山头上面来做白日梦！” “绝对不是梦，那是我刚刚立下的人生目标。” “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不过，我只要将来能够快乐的生活就好。”游雅说完，看了看一旁讪笑中的苏护，“苏护，你呢，将来要做点什么大事？” 苏护挠了挠头，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这个……不好说，不过，我倒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人生得意，夫复何求？” 说道这里，又是一阵黯然，他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的父王，他的兄弟，他的门生，还有那个叫做孟度的家伙。虽然他躬耕于此，可是曾经留下的仇恨之火却从来没有熄灭过。 这些年来，噩梦总是时不时的袭来，那些痛苦的记忆不仅挥之不去，竟又变得愈发深刻。人生如白驹过隙，在那些过眼的云烟里，他竟再也寻不见半点的欢颜。显然，乐都并不是他的欢乐之都。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将旧事重提。 游雅看见苏护的情绪有些变化，就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你的那些梁国往事？”因为苏护之前说过自己家道破落，因为缠上人命官司才流落于乐都。 苏护摇了摇头，淡淡的笑着说：“没有，我只是再想我以前的愿望，那时我曾想提着一把宝剑去闯荡天涯，并做个名闻天下的轻侠。现在，变化好像有些大，我竟然会喜欢在这里种地——只是简简单单的种地。” “种地虽然清苦些，可是活的舒服，至少不用跟那些当兵的似的把脑袋挂在马腿上。”钟离秀显然对享乐情有独钟，不然他也不会数次拒绝凉王对勇士们的那些征召。 “不过，在凉王的国家里种地怕是也难长久啊！”苏护感叹似的说。 “这是为何？”游雅问。 “凉王太蠢，留不住这个天下。”苏护淡淡的说，“你看他，根本就不懂得励精图治，实力不济，却硬要抢遍东南西北。以至于今日树敌太多，四面楚歌。” “你这么聪明，应该让你去当凉王。”游雅说。 “区区一个凉王，我可不喜欢，不过，若是给我整个天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苏护得意的说。 “你也要学我做白日梦？”钟离秀嘲笑着说。 “梦，哈哈，亦真亦幻，亦悲亦欢，苍梧梦泽，恰似流年。”苏护悠悠然说道。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咬文嚼字。”钟离秀说完又咬了一口烤rou，略显抱怨的说：“你看，听你说几句，我这好好的鹿rou都带了几分sao气。” 游雅不理，问道：“倘若天下、财富和女人让你们选，你们会怎么选？” 钟离秀看了看苏护，憨笑着说：“这有什么好选的，我都想要啊！” “只能挑一个！”游雅忽然严肃起来。 “天下，掌管起来一定很累，可以不要了。财富吧，吃饭喝酒必不可少，一定要的。女人嘛，有你优雅在就够了，其他的也不要了。”钟离秀说完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 “真贪心。”苏护又把手中的rou又放到火上烤了烤，“我要是你，在这种情况下，就会说只要游雅就够了，毕竟天下和财富跟你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死家伙，别这么瞧不起人，把你那些樗蒲上的绝活都告诉我，我早晚都要让你刮目相看。”钟离秀愤愤的说。 “教给你也没用，你的……”苏护看了一下苏护的反应，不以为然的说：“天分不够！” “少胡扯，除了舞文弄墨，我钟离秀哪点不如你了！”钟离秀生气的说。 一旁的游雅撅起嘴抱怨着说：“你们两个不要说什么都要扯到樗蒲上，那算什么正经营生？以此发财必定为人所不齿……” 游雅话没说话，忽然听见山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击鼓声，她的脸色也随之一变，露出几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