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堕落与欢歌
这一天，太子太傅辛辞急匆匆来到东宫，见到鼓瑟声中，一群歌姬正在翩翩起舞，而太子则醉醺醺的躺在地上。辛辞皱起眉头，生气的屏退歌姬，扶起太子问道：“社稷之事那么重要，你又怎能整日沉醉于此呢？” 宋恒朦胧的睁开眼睛，见是辛辞，冷言道：“原来是太傅啊，我的那些歌姬呢？” 辛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生气的说：“您是太子，为何要迷恋那些歌姬？！未来的天下才是您最该珍重的啊！” “天下？！哈哈。”宋恒冷笑，“而今，父王眼中怕是只有宋悦一人而已，这天下还能有我的份？” “可你毕竟是太子啊，如此堕落只会让你更加难以自拔！庐陵王征伐西蜀，您也可以去征伐北魏、西凉、南越诸国啊。” 宋恒揉了揉眼，诧异的说道：“你让我去打仗？北国之人骁勇善战，南国之地偏僻荒芜，若真去战场相见，刀刀见血，枪枪夺命，我才不要去。” 辛辞又是一声叹息，“太子，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如此任性。我在皇上的宠臣那里听说他好像已经动了废立之心。我为太子太傅，必然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实在不愿意看您就这样消沉下去啊。” 宋恒长袖一挥，推翻了面前的酒樽，愤怒的说：“自从宋悦伐蜀之后，父王喜欢他，大臣拥戴他，百姓传颂他，我能怎么样？” “但他毕竟也只是个庐陵王。现在，皇冠就在您的跟前，是取是舍，还要全凭太子您自己定夺。” 宋恒一阵怅然，苦笑道：“皇冠，是取是舍？！” 他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酒樽狠狠的甩了出去，然后仰头看着屋脊上的大梁，发呆似的问道：“皇冠还可取？” “可取。”辛辞毫不犹豫的说。 “怎么取？” 辛辞朝着周围看了看，附在太子耳边轻说：“天下无定势，一切全在个人的努力。” 宋恒吃惊的看着辛辞：“你说说让我谋权篡……” “臣不敢！”辛辞慌忙打断太子的话语，“太子您现在就去醒醒酒吧，微臣先告退了。” 辛辞说完，又像来时一样匆匆离开了东宫。 不久之后，逸仙宫里，皇帝率诸子、群臣为太后上寿。 骊太后虽年过花甲，可精神犹在，风韵犹存，青丝缠银发，玉钗配秦珠，红唇粉面，千彩绫罗，依稀可见那曾惑乱两个朝代的芳颜。 太后醉酒微醺，心情大悦，环顾四周说：“骊氏承蒙皇恩，有此盛宴，不知——诸卿开怀否？” “畅饮之间，颇为开怀，孩儿久未享此人伦之乐矣。”皇帝笑着说。 “谢太后……”诸子与群臣亦跟着附和。 闻听此言，骊太后甩开云袖，兴奋作舞，又歌曰：“昔吾为良子，白玉化做骨，暮雪凝如肤。豆蔻惹青春，香亭倚阑珊，娉婷银鞍客，绝世亦倾城。斯逝乎远矣，一念花甲间，鹤发遮红颜。闲静花照水，犹思露华浓，但得君王笑，仙凡两相欢。” 歌罢，骊太后微喘两下，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真是好诗，著作史速速记下。”皇上又说：“诸卿，今日太后欢歌，众人应和之。”他将目光落到太子身上：“恒儿，你先来吧。” 太子宋恒闻言，忽然一阵紧张。若论游狎骑Ｓ，宋恒绝对不在话下，可是诗词歌赋却正戳他的软肋。 “恒儿已经贵为太子，遇事自当首当其冲，今日不妨歌来。”骊太后向来喜欢乖巧精灵的宋恒，若不是她的鼎力支持，皇帝或许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立宋恒为太子，毕竟他不是长子。立储之时，骊太后以长子先天残疾为由，全力举荐二皇子宋恒为太子，皇帝最终采纳了她的意见。 太子少傅辛辞看见太子发呆，就轻轻推了一下，悄悄的说：“太子尽管和歌，无论如何，太后亦不会计较。” 听到这里，太子清了清喉咙，抬头而歌：“墨山不老松，陵南不老湖。”说完这两句，宋恒就没了词，他又支吾了几下，赶紧说道：“太后亦不老，通命活神仙。” 太子说完，觉得很满意，竟然自顾自的拍掌欢笑起来。 旁边的那些大臣本来全都皱着眉头听太子作歌，听到这里，也故作欢颜，拍起掌来。 少傅辛辞更是一脸兴奋的说：“太子所歌，北至墨山，南至陵湖，说到太后，更是如画龙点睛，臣子们恭祝太后长生如仙啊！” 一些大臣听了也都跟着附和：“恭祝太后长生如仙！” 骊太后虽然觉得太子恒的诗不怎么样，可是听了少傅的“点拨”，也点头称赞。 庐陵王宋悦冷笑一声，“太后不妨听我一歌。”他说罢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步一边轻摇那把精美的白团扇，“明月何皎皎，薄露入长宵，蓬瀛高居客，鹤瘦并松高。清风落琴梢，犹念花枝俏，芝兰能自赏，何求君王笑？” 听庐陵王作歌完毕，著作史立刻拍手称赞。 辛辞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高兴的说：“诗是好诗，只是这‘芝兰能自赏，何求君王笑？’是不是有些太过孤芳自赏？” 太子宋恒立刻跟腔说：“庐陵王一向恃才傲物，竟然连父王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是大胆。” 庐陵王不以为意，哈哈大笑两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瞥了一眼太子，“悦儿恃才傲物，毕竟靠的是才华，你跟辛辞太傅学习多年，至今还是文墨不通。怎么还有脸面去嘲笑别人？” 太后看见皇上有些要生气的样子，就笑着劝慰说：“皇上不必为此动怒，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悦儿文章一品，恒儿也有其过人之处。” 辛辞见状，立刻笑着说：“今日是太后寿辰，臣下也愿意作歌一首，……” 辛辞之后，和歌者又有五十几人。 回宫之后，辛辞见太子闷闷不乐，知其所想，就安慰说：“不过是作歌寻乐，太子不必放在心上。” “哼，这个宋悦，不过是个贱婢所生，我早晚都要和他清算。”太子怒气冲冲的说。 宋悦兵取蜀国之后，一时豪气云天，又要北伐魏国。皇帝宋顺曾经和北国之人多有交战，深知北人骑Ｓ技艺高超，他担心庐陵王会有闪失，就以天象为由罢兵修养。庐陵王宋悦这才作罢，带着他的赏赐回去了他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