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离荆不夜远点!
傅青竹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吻过后便低声问,“我那样的样子没吓到你吗?” 荆不夜微默了片刻,低喃道,“其实当时是有吓到的,但想到那是你,也就不在意了。你还是你。” “那我变丑了吗?”以往她不曾在意自己的容貌,虽然她知道自己并不丑,但此时,她忽然有了些在意了。 “你没变丑,你还是那么美丽。”荆不夜看着她的白发,这一头白发把她妆扮不再像世间人!他忽然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她的面目了。 那日大雪茫茫,他独自在雪山练剑…… 风雪茫茫,天地一色白与灰相融。他练剑正入神,一个旋身,才忽然察觉了覆雪的石上她的存在——天地相接无可分辨的缝隙如白羽的一人,发白人白衣白,恍若便是冰雪化作的妖灵,不沾染一点尘世。 他生出了童稚的好奇,望着她问,“大jiejie是谁?”他看着沐于风雪中的她广袖飘飘然仿佛随时会被风雪卷走,又仿佛她随时会化为风雪,如梦如幻。因为这雪山之中他从未见过人师傅或江姑姑以外的人,所以他忽然想,她难道就是胡先生口中的妖灵什么的?“是人吗?”他不禁又问。 “我是人吗?”她目光微明澈了些许,直直瞧着他反问。 她的声音裹在风里,却似乎比风还轻,她的人也似比风还轻更比雪还白。 “那是神仙还是妖怪?”他认真地问 “你说呢?”她还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摇头,“大jiejie自己不知道吗?” 他望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就那样对望了许久,周遭一切似乎都已无关,风声越来越响,他们却似乎都未听到…… “风雪大了。”最终是她冷幽幽地道了一句,打破了寂静。 他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冷得都快僵了,一张嘴就一个冷颤并连连几声喷嚏,“阿嚏、阿嚏……”之前练功出汗湿了的衣衫,此刻贴着皮肤冷得刺骨,“好冷——”他抱着身子道。 “公子——”此时风雪中奔来一人,他望过去,看到是他最亲的江姑姑。江姑姑很快到了他面前,急急地拿出怀抱里带着余热的斗篷裹住了他。 “谢谢江姑姑!”他露出了微笑。暖和好多! “公子,风雪大了,我们回去吧!”江姑姑含着着亲切的笑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之后用她温暖的手掌将他冰冷的小手包握在掌中,牵着他就要离开。 “姑姑,等等!”他想起了她而回头张望,却只见到雪如柳絮仍旧纷纷扬扬。人呢?是雪妖吗?还是他方才的错觉呢? “公子,怎么了?”江姑姑也朝着他回头的方向望去并询问到。 “没什么!” 就只那一次,他见过她,她本以为那只是一场童年的幻梦,如今因为眼前的她而相信了那是真实的! 傅青竹看着荆不夜望着她微微地笑了,含情而温柔。 感情在这最初两心相印之时最为浓烈也最为醉人,便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也让人甘之如饴,即便天塌地陷,也愿死在彼此笑眼里。 这一日,傅青竹就守在荆不夜床边没有离开,两人亲亲昵昵,像是普通的小情人。 这日夜里,远处再传来了傅青竹熟悉的曲子,仍是白娘子那首曲子,傅青竹不由得深思出神——在此处养伤这些日子每夜她都听到这曲子,她觉得白娘子似有用意但她想不明,且她负伤在身,也不便去找她询问。 见她失神,荆不夜不禁问,“青儿你喜欢这琴曲吗?” 傅青竹被惊回神,看向荆不夜,“什么?” 珠儿道,“哥哥问你是不是喜欢这曲子?” 琴声停了,正逢此刻,傅青竹目光不由得一凝。 “青儿,怎么了?”荆不夜关切道。 傅青竹也说不清缘由,只是莫名有不安的感觉。还不及她说,门上咚咚——两声敲门声,有些重,也不等人开,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随着开门窜入的气流,傅青竹闻到了一股香味,一股甜腻熟悉的香味。 “快走!”应着开门声的是一个男人妩媚天成的声音。 胡肆!傅青竹对他的声音印象自然极为深刻,不及多想她已经一掌挥出。 “胡先生?”就在傅青竹出手的同时,荆不夜也惊讶出声。 门口的人影一闪,避过了傅青竹的掌力,倒是傅青竹因为这一举扯动了伤口,痛得一脸汗。 “青儿?” “真是个凶狠的女人!”胡肆感叹道。 荆不夜担心傅青竹,所以不顾自己的状态强坐了起来,也引得疼痛难忍,满头大汗。 “青儿?” “你干什么要起来?”傅青竹见了又气恼又心疼他。 “一对苦命鸳鸯!”胡肆笑盈盈道。 “什么人?胆敢擅闯!”黄葛氏发现了状况而过来了,银针发出,红影一动,胡肆越往房内进了。 “黄夫人请手下留情。”荆不夜道,“他……是我认识的人。” 黄葛氏微思了半晌,看了眼傅青竹,傅青竹略点了下头,黄葛氏才暂时收了手。 “你现在来干什么?”傅青竹冷声质问胡肆,“你还想对他怎样?”傅青竹对胡肆是新仇旧恨,所以她最初没忍住出了手,但这会儿她又得强装自己只为荆不夜前不久被他伤了一事,不过她也确实是有为荆不夜而满心愤懑。 “青儿——”荆不夜理解了傅青竹话中之意,感动外更为心疼了,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再出声安慰道,“别担心,青儿,胡先生真要害我,他根本不用现身也可以做到。”忍耐着荆不夜又对门口的黄葛氏请求道,“黄夫人,请你看看她的伤。” “好。”黄葛氏自然义不容辞。 “呀……小不夜,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阴险啊。”胡肆一脸笑容可掬。 荆不夜这几日面色就不好,此时更血色全无,勉强地淡笑了一下,“胡先生智慧过人,不夜一直是敬佩的。” “小不夜,偶尔我觉得你才是最狡猾的啊。”胡肆已经凑到了床边,直指着荆不夜的鼻子了,“你比我更像是只狐狸啊。” 被黄葛氏拉住查看伤势的傅青竹注视着两人,对胡肆她是万万不可大意的。 荆不夜望着这位他的长辈,只微微一笑不多语。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傅青竹不耐烦地问。 “你伤口裂开了,别动气。”黄葛氏按住傅青竹的手腕劝说道。 傅青竹以往并不喜欢自己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但如今她却恨自己此次不能早些复原! 胡肆瞥向傅青竹,笑的眯了眼,“傅丫头,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笑话!”傅青竹不由得冷哼,他不害她她就庆幸了,“你离荆不夜远点!”傅青竹又补充了话,半真心半托词! 胡肆在喉咙地咯咯地笑了两声,“暂时我不想让你死!” “你以为你要我死我就会死?” “那倒不是。不过……你如果死了,我很麻烦。” “胡先生,你认识青儿?”荆不夜有意问到。 胡肆冲着荆不夜眯眼一笑,“我和她的关系你以后会知道,或者……你自己已经猜到了一些!” 已经猜到?傅青竹不由得对荆不夜起了疑心。
“你什么意思?”傅青竹有意在胡肆面前装不知,“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更可爱了,傅丫头!”胡肆冲着傅青竹笑。 傅青竹心下恨不得撕烂他的笑脸,但面上她只瞪了他一眼,根本无法这么做! 胡肆又转头看了荆不夜,“虽然你的伤还不适合颠簸,但如今,你们不得不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荆不夜问。 “天诛一直没有放弃地在找你们,快找到这里了。”到此刻,胡肆将目光往黄葛氏身上投了一眼,“虽然她以南疆巫术设下了迷惑他们的法阵,但这个阵法不值一提,对一般人有用,对天诛来说并不是太难突破,最重要的是另一个帮你们掩盖的人应该是被牵制住了,因为……听不到琴声了。” 琴声?傅青竹此时终于明白了白娘子的用意,原来她是在帮他们掩护吗? “你们立刻收拾离开吧!不然会很麻烦!” 胡肆说完抽身往门口去。 “胡先生你去哪儿?”荆不夜问。 胡肆回头一笑,“我去帮你们拖一会儿!” 荆不夜略沉思了一下,“胡先生你小心些!” “呵……”胡肆又是一笑,“小不夜,你就是这点聪明得不过的地方招人喜欢!” 胡肆说完便飞身而去,留下傅青竹心下对荆不夜多了更多疑。 黄葛氏很快替她们打包了所需并安排了车马,因为傅青竹和荆不夜都是伤患,而珠儿只是个孩子,三个人也无法好好上路,此时,珑娘自告奋勇地愿意来帮忙,马车终于得以上路。 黄葛氏的落脚处原本就在城外,所以马车无须过城门,于是马车顺利地上了大道,往前奔去。 离开黄葛氏居处有一段路后,车内的傅青竹终于忍不住问了荆不夜。 “胡肆说你猜到我和他的关系了,是什么关系?” 因为两人同是伤患,自然都只能在车内,车里另外只有珠儿在一角安安静静的不吭声。 荆不夜侧脸看了傅青竹片刻,之后回答道,“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胡先生的意思,不过……胡先生应该算是师傅的朋友,但师傅对他不甚客气,每次他都是被师傅打下山的。如果你和师傅有关系,那也算和他有关吧!” “哦。”傅青竹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小心些他!” 荆不夜寻思片刻,“青儿你还介怀胡先生之前伤我之事?当时并不怪他!” 傅青竹瞥了他一眼,“你要我不介意吗?”他不提还好,提起她想起了他方才对胡肆的毫无防备和芥蒂就生气! “我现在还好好的!” “你现在跟我说你好?好啊!”傅青竹心头一阵恼火,“那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青儿,我现在的伤和胡先生无关!” “你闭嘴!”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能不能有点记性?傅青竹只是莫名觉得胡肆对任何人的亲近都是不怀好意的! 傅青竹明显更气了,荆不夜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怕自己越说越错。 迟了许久,荆不夜用尽力气抬手将傅青竹拽进怀里。傅青竹撞进荆不夜怀里,听到他痛得**了一声。 “你要死吗?”傅青竹一时更气得咬牙,险些没给他一掌,因为想起他负伤才忍耐了下来。 “我没事。”荆不夜轻抚她银白的发,柔声安慰,“别生气了,我很快会好的。” 傅青竹握紧的手缓缓放开,“你安分点比什么好了!” “好!” 之后两人就安静地靠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