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相由心生
释基醒来时，时光接近了中午。小芳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说：“喂，喂——太阳都把屁股晒红了，还不起床。” “晒的是脸，好不好！嘿……谁发明的呢？明明晒得的脸，偏要说成晒屁股，就是不盖被子也不会晒屁股，有不穿内裤睡觉的吗？你让太阳晒过屁股吧！”释基坐起来晕乎乎地说。 “去你的！赶快洗洗吃饭。我在家做的小米粥，怕你胃不舒服。对了，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到了贾秘书。他带着你们京城的那几个人去食堂吃饭。还让我给你说一声，晚上县里领导请你们吃饭。” 释基吐出嘴里的牙膏沫，转过头问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小芳：“昨天晚上，我们坐车回来的时候，我好像醉了。我都说什么了，你记得吗？” 小芳说：“怎么了？你说不少话，我也记不全。” “那你听我提起过袁书记吗？” “嗯……没有，你大概都是说，很高兴，很感谢，很有意义一类的。嗯……还说起星星，说：‘今晚看到星星，美丽而深邃，是我看到的最美丽最亮丽的星星。’胡局长也喝多了吧。他说，打扰我们仰望星空，诉说衷肠了。你说，不是诉说衷肠，是探讨前世今生。你就讲起，宇宙是在意念中，宇宙大爆炸也是意念引起的。相距上亿光年的两人个粒子，刹那间就能有所感应，不是光速能解释的，不是意念又能是什么呢？嗯……叫什么量子纠缠，这不正是说宇宙中有意念嘛。我们看到星星可能几十亿前就没有了，变成了新的星体了，是一个轮回……反正，他们听的晕乎乎的，不怎么说话。我也听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挺有意思的。”小芳边想边说。 “哦，哦，我有印象。可我说的是真的啊，宇宙是有意意念的。宇宙是由原子构成的，每个原子的构造和星系是相同的，只是大小区别。宇宙的模型和人的大脑相似，人在宇宙中，宇宙又在人的大脑里，很难说清，宇宙在人的大脑里，还是人在宇宙里？人身上的一个原子用意念放大无数倍，就是整个宇宙。看似复杂的宇宙就是在不同层面上，重复着相似的运动。就好比无数次的轮回，叠加在一起又构成了宇宙。有个小诗好像是这样的：从一粒沙子看到整个世界，从一朵野花窥视整个寰宇，用一支手把握无限，用一霎那留住永恒。哎，都是酒话了，乱乱的。别说他们晕乎乎的，可能我说时也是晕乎乎的。” 释基洗完，喝了几口小米粥说：“谢谢你了！小米粥真的很香，而且这个温度喝也很可口。你妈没问你给谁送的饭吗？” 小芳急忙说：“问了。我说是厂里来了客人，贾秘书让我帮做点可口饭，说食堂的不好吃。哎，重要的事忘记告诉你了。昨晚送你回来后，他们又把我送到家门口。贾秘书给我说，过几天让我去他办公室上班去。先帮打打字，处理处理文件什么的。我给我妈说了，她不信，说是喝多了，逗我的。你给他提过让他给我安排个工作了吗？” “没有。他也没给我说给你安排工作的事，但他不能说假话。让你去，你就去，至少会让你妈高兴。办公室的工作应该也不是很忙，锻炼锻炼有好处。” “嗯，我感觉他也不会逗我，因为有你在。” 释基抬起头看着小芳说：“以后谁要问起你我是谁，你就说是你爸老家的人，很早就有联系，但只是头一次来这边。本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哈，这个是真的。” 小芳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说：“好，我记住了。可贾秘书知道怎么回事啊。” “有人问你，你就这么说就行。贾秘书不是说了我是你早就认识的朋友了，你再细点说是南方的朋友，就行了。贾秘书，你就不用cao他的心了。” “嘿嘿，那小子头脑灵活着呢！” “是，是。小芳，在这个世上人有时候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想活得好，做成事，人情世故得懂一些。这也是门学问，但不能过于聪明，也不能太傻。” 小芳正要说话，贾正带着京城一帮艺术家，进来了。画家敲打着桌子发问：“吆嘿，难怪天天看不到你，你开小灶啊。厂里还给你配个女秘书啊！招商项目考察的怎么样了？” 小芳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边说：“释处长，是我爸老家的人，我们还是亲戚呢！” 贾正说：“我得感谢小芳，让我认识京城领导和艺术家。小芳，你给释处送饭，你吃了没有？” 小芳说：“嗯，对了，我还没吃饭呢。你们慢慢聊吧。我得回家吃饭了。” 小芳走后，释基开始拿艺术家们开涮。释基说：“你们几个这几天采风采得怎么啊，把你们的作品拿给我审查审查。回京城后，我给出本混合型的书吧。叫作《师徒五人北国采风记》，把你们作品都放上面。” 摄影家说：“太好了，在我的照片挑一张作封面。” 画家来劲了，再不提女秘书、招商项目的事，投入地说：“我的画配上诗，插在中间。文章就得你写了。”画家说完狠狠地拍了拍小说家的肩。 “我才不上当呢！释基说得很清楚了，是师徒五人，他是唐僧，我们就是一帮猴猪马啊。你们几个傻帽！”小说家的话像是点醒了梦中人，他们几个就开始围攻释基。 释基说：“停，停。下午我就开始一个一个地看看你的成果。不开玩笑了，你们的作品我真的用处。” “你把我们带过来也不陪我们，一个人忙乎自己的。我们这真是，踏遍水湾少一人啊！”诗人牢sao起来。 “大哥，有没有搞错唉。来的时候我就给你们说了，你们都是艺术家，我不参与你们的采风创作。嘿嘿，本少爷，虽然风流倜傥，无奈不懂艺术啊。想陪人卖艺，也卖不了。真是奈何，奈何啊——” 贾正说：“各位领导，你们下午休息。晚上，县里领导宴请大家，让释处多陪你们喝几杯。我先告辞，下班时来车接你们。” 释基跟贾正出来，在楼道里，贾正说：“上午去见袁书记了，胡局长把报告让袁书记看了。袁书记说：‘释处长是我的朋友介绍的，本来是和几个艺术界的朋友来我们这里看看，带朋友来找找灵感。没想到你们还真细心，还能把他的潜能挖掘出来。时时处处不忘记我们水湾县的开发建设，值得全体学员干部学习。’我跟袁书记说：‘这几天还有胡局长陪释处长，走访了不少企业。释处长，愿意为我们水湾县的建设，出把力。通过这几天接触，我和释处长都成了好哥们了，他是真有才，还是南方人有才气，咱们这儿只有书记您和他能比，我们是甘拜下风，用胡局长的话说是，五体投地。’袁书记很高兴。她说，这几天忙，就今晚吧，招待一下京城的朋友，主要是你，还想让你多为我们引见好的项目和资金吧。哥，你下午好好休息休息。本来我回来后，就马上到这儿来告诉你，看你房门还开，知道昨天很累的，就没打扰你。午饭和他们吃饭时，我告诉和你一起来的京城的朋友了。本来他们这几天总跑，休息一天，还正好晚上吃饭。京城的朋友听后很是兴奋，说晚上一定借机收拾你，灌你酒。” “好，好，那就听从你安排吧。晚上别太以我为主题了，要多照顾我京城的朋友。” “哥，放心，保证让你满意。晚上是以招商局的名义宴请，胡局长主持，我想他们局的领导一定都去。说不以你为主，也不行。我跟胡局长说了，介绍时，说你们是京城来考查项目的，你带队。到时，你可能得跟大家谈谈招商引资的事了。你心里有个框框，相信哥的能力，对大政方针政策，经济形势，企业现状，那是相当地了解。胡局长会安排好人，跟你京城的朋友一对一，相陪的。袁书记是作为县委领导参加，可能还会有县政府的领导，是谁，来几个就不知道了。” 贾正说完，听释基嗯了两声，知道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了，下楼去了。 释基回屋时，人已经都回去了。他走到窗户边，双手支在窗台上，任凭一窗秋日的暖阳，侵染半个身体。刚刚偏西的太阳，似乎也有意让他感受更多的温暖，照得他有些眩晕。他细细地在脑子里回放了几遍贾正刚刚说给他的话，分析了许多。其中的一句话，贾正给袁润说还是南方有才气。是贾正无意说的，还是有意强调的呢？单从贾正的语气和神态上，还无从判断。他摇了几圈头，决定不再去考虑贾正：任由他吧，他现在也不过是在找个梯子想向上爬，还没有利害冲突，一切都依靠自己，还没必要太费心思。 但释基一想到袁润，一脑子的困惑和茫然。他看着远处阳光下的群山，层层叠叠，像是延绵到天的尽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时乎？命乎？随它吧！” “这几天忽略了京城的朋友了。”一个念头闪现，释基决定，去看看这些艺术家们都鼓捣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