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家(一)
在每本小说的开头本是都该交代下故事发生的年代以及背景似的琐琐碎碎,这些魚木都忘了,就连为何而忘也是不记得。只记得隐隐约约人一下子忘记所有,忘却那时风里独有的花尘满天,也忘却那人以手托了花尘的自笑。犹记得那时的雾很淡,很美,雾里的花开然,虽看不得分明,心里却又是明了她的美。只那时伫了雾里,闻着风的细声,听着花的温语,竟是不知为何,人笑了出来。渐觉了的时候雾已经散了,风亦不再,花却凋了,人笑时也再记不起自己。 虽不记得清楚,又似依稀醒了几分,一个叫大都的地方,大都在哪你又忘的。然而竟是那个大都,那时候算得上京都一般的地方,人都是知。便在这大都生着的人,但凡提到“鲁班”一语人所周知,且无人不晓的还有这里的“小鲁班”。小鲁班,翩想一番总该有些木匠手段,只是这人的年纪到底不小。此人名为李清,也就众人口中的“李老爷”,说书的人常是提及。话说这李老爷年轻时便一身天工巧夺的木匠之活,人所观止,后来一人走南闯北,一直到了知非年纪才携家眷至了大都,扎下根,自此以后大都的名人榜上才有了李家人的身影。 大都中本也是木匠师傅有着许多,只是这李家人做的东西实在迷人眼,大的如龙飞凤鸣,小的如黑蚁食觅,虫隐竹节,竟那样宛如人前现着,人只剩了久久惊语。且这李家人并不像那些名声之人,从不着眼了贵人达官,反倒身扎了寻常百姓,他们倒也只像是寻常家的木匠。大都中常是听闻李家人周济穷人,乐善施粥,做着工又并不收劳金的事。因是这般,岁月渐渐中那些原本孤身一家的木匠师傅觉了此处,纷纷入了李家这个木匠之家,帮忙接着,做着城里的活。而这李家待人好且不说,竟将自家的一些木匠工艺无遮拦似地传了众人,一时间李家的小刀匠术自大都传了开来。 便常听闻李家小刀匠术下的栩生之术,大都里茶坊这般,算是集了各家之言,却又似胡胡言言的。有人说是李家人心眼好,人好了之后的报,天上神仙赐了李家木匠秘术里的器宝。也有人说是李家老爷子机缘好,某个仙人憩处偶遇先天木匠技艺,最令人啼笑皆非的,茶坊里有人传李家老爷子便就鲁班转世。本已经许些离谱,如此更胜,茶坊里人渐渐信了,且似无心又有心传了开,于是也就有了“小鲁班”一言。 不过茶坊里传的到底无据无根,李家人的木匠术并不这般,源了李家祖上传下的一本木匠之书,《班门弄斧》。据李家古典,这位李家祖上乃是一位修灵之人,不仅道法了悟,灵法了得,木雕匠术尤胜,至了纯青。可惜祖上之后李家人并未有参悟其中奥秘者,一直到了李清一代才算出了一个本里意义的木匠师傅。然这并非祖上所期望,就像《班门弄斧》中所著一样,木匠之法本着三术,李清所悟的仅第一术的化木为物之法。不过也怪不得李清,之后的两术只能那般的修道人才能触了,分是化木为物后的化物为傀以及最末的化傀为灵。据祖上最后一卷所言,若是生人破了化傀为灵境地,人因是辟地开天,万物亦孕育这般,而催,而生。只是修道之术到底不是寻常人所能及,更不用说具了天颖之慧,竟入了化傀为灵了。就像寻常人虽知晓世间存的修道人,分是修灵与修真,然寻常人非有了机缘并不可能入得那些修道门派。就说李清,年轻时悟了化木为物后也曾遇了修道人,只是李清到底没有道人所说的灵根,也只好大都处了下,只望着后世中能出了个身具灵根之人,也好了了他李家祖上心愿。 民间有一说法,生十子,九子如意的,第十子却总那般让人安不下心,反倒像是来了索命。李家也不例外,家中有六子,前五子勤于劳作,乐而知书,只小儿子李仁登徒浪子一般。平日不读诗书也罢了,就连本家承着的木匠术也不过问,只晓得烟花地里四处而钻,赌坊混市亦每每见他的影。打也是打过了,骂也是骂过,李仁依这般,并不有了丁点儿转好的迹,直气得李家老爷子家法后便要将此子逐出家门。这一番倒像是有了效果,李仁跪拜了半日后还真是连着几日安分,竟未出得家门。李家老爷子见了却只叹气,原来日前恰有道人途经大都,可惜李家这一代中依然未有了灵根。想着祖上后李家现状,虽并不清贫,李老爷子却也只能如此。 在大都有名人榜,李家是这样,江家亦榜上人家,只不过江家见不得光的。打家劫舍,掠物杀人,地租强收,收成强买,这江家也真算是样样皆通。不过说来也怪,每当有人去衙门告江家,江家总然相安无事,反倒击鼓人失了踪,亦有曝尸荒野的。久而久之,大都百姓也明白了江家与官府的勾当,也并不有人敢惹上江家。江家却总窥了他人家业,且关于李家木匠术的说法又其神玄乎,江家老爷子自然不肯落了这块大rou,也就有了后来李家一夜间化了无踪之事。 那该是个清秋深夜,人本该早早入了眠,李家的六子李仁并未,目里躲躲闪闪,趁着老爷子熟睡之际翻了后院入得聚花楼。闻了他的欢声,只是今日伴着他的并不是往常中赛西施,他并不知,又那几杯的女儿红下肚,像是做梦,梦一般睡去,他也不晓已江家人身上扛着,入了地窖。醒了来,冷的水,第一眼中的江老爷子,他倒也明白,然而意料外,李仁竟彻底闭了口风,几问下只不答一语。本想着李仁该是李清六子中口风最松的,没想着他倒是长了骨气,几日的严刑拷打李仁反倒一语不吭,他倒是个汉子。 江老爷子与众人见了不得不惊,本是花了手段从李家家仆口中打听到有关李家木匠事宜,只差了《班门弄斧》所藏之处。原本想着李仁必是受不了人之恐语,加上此人一直迷恋聚花楼的赛西施,想必从中疏导一番后让此人偷取《班门弄斧》并不算难,至少也该轻言说了所藏之处才对。只是不想眼前李仁这般骨之铮铮,眼见着三日的拷问无果,那边李家又有了动向,江家老爷子一不做二不休,仅一拍桌子,动了硬取之念。 之后一夜,江家人齐火聚了一处,官府里官差早就鬼影一般失得踪影。地窖中看守人亦此时离了开,剩着死中之斗一般的李仁,闻得他的嘶吼,他似忘却了痛楚,竟硬生挣了捆绳,他倒是真疯了,那样疯子一般奔到了李府门前。其实那时候李老爷子已经料到今日之遭,不过当平日最气自己的小儿血rou模糊这般跪着跟前,嘴里道着的又仅是李家安危之事,李老爷子倒是说不出了滋味。 那一时江家人后脚至了府门前,李家人倒似悟了生死,许多家丁也未曾走,竟不曾有了哭鸣声半丝。李老爷只叮嘱了几语,将李仁及妻樊氏唤了跟前,那本关系李家命脉的《班门弄斧》予了李仁手中。之后载了李仁与樊氏的马车李家后院竹林里蹿出,竟是匆意中躲过了江家耳目,一路奔走。 然李家剩下的人并未逃了今日劫难,包括李老爷,还有他的五子,此劫中均是失了性命。另外是将李府翻了个遍的江家,到底不见《班门弄斧》,李家的家财江家只嫌太少。本是要拷问地窖中李仁最后一次,没想着李仁跑了,又发现留着血迹的马车痕,且并未见了樊氏尸首。江家人当即想到带了《班门弄斧》而逃的李氏夫妇,江老爷子怒意里带着众人追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