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赎身
“县令大人，你来得正好，这风月楼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正是一间黑店！还弄个西贝货欺骗黑龙卫，妄图魅惑我们，其心可诛！”刘炀高呼道。 魏忠贤脸色微变，“无凭无据，怎么可以造谣生事，快快放人。” “这不就是证据？”刘炀抬起霓裳的脸，晃了晃。 那张脸普通至极，皮肤甚至有些发黄，说是黄脸婆都不为过，谁能想到这便是名震六安的花魁霓裳？ 魏忠贤却是早就知晓，即使是他身边的张师爷，都知道其中一二。 但风月楼是六安第一大楼，每年给他这个县令的孝敬不在少数，他自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不得还得帮扶一二。 “有话好说，放人！”魏忠贤此话已带上了命令的口吻，县令乃是六安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刘炀和成勇虽有巡查之职，名义上也要听候县令的调遣。 “好啊，”刘炀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紫凤道：“大人可知道，那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我今日若是不救她，她就会被这群恶人活活打死！” “那是风月楼签了卖身契的女子，与你我何干？”魏忠贤满不在乎的道。 “这就是一县之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刘炀怒极反笑，“魏忠贤，魏忠贤，竟取了个太监的名字！” “你敢侮辱本官！”魏忠贤大怒，什么时候，一个小小黑龙卫都敢骑在他的头上了？ “卖身契何在？”刘炀冲着霍不凡道。 霍不凡眼神示意，曹mama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小心的递了过来。 刘炀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得清清楚楚，紫凤为还父债百两，自愿入风月楼为奴为脾，终老此生。 百两？刘炀实在没想到不过百两纹银，便能把一个清白姑娘送入火坑，看着一脸得色的曹mama，魏忠贤，他冷笑一声，将那张卖身契撕了个粉碎！ 霍不凡和曹mama神色一变，魏忠贤越发恼怒，“你眼中还有本官吗！” “县令大人晚上也在这风月楼中吧？”刘炀冷不防蹦出一句。 “胡说，本官在县衙处理公文，怎么会在这里？” “大人身上的香味，是天字号房特有的檀香吧？没想到六A县令也会逛窑子。” 魏忠贤脸色青红一阵，他之前正是在刘炀隔壁房中狎妓作乐，被吵闹声所惊扰，他本不愿现身，不料事情越闹越大，他也不得不出面。 他还特意从后门而出，前门而入，不想被刘炀一语道破。 四下一阵哄笑，不论此事真假，第二天县令逛窑子的事便会传遍六安的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且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供人们取乐。 魏忠贤神色变得阴沉无比，双手不自主的捏成了拳头，显示着主人心中的愤怒。 “怎么，难道恼羞成怒，还要杀人灭口？”刘炀忽然将提莫托在手中，高高举起，“看见这是谁了么？” 几人定睛去望，才发现那巴掌大的小兽穿着一身黑龙制式，淡青色的飞鱼袍显得格外显眼。 霍不凡，魏忠贤都是神色一变，他们与黑龙卫打的交道不少，知道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 “这是黑龙卫亲封的副统领，老王是我朋友，赵正阳是我大哥！” 刘炀鼻孔朝天，一副傲然的模样，提莫更是双手叉腰，看着霍不凡和魏忠贤，露出不屑的样子。 成勇惊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要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他还真以为提莫是什么亲封的副统领，刘炀与王统领，赵正阳有着极深的交情。 全场寂静，仿佛被刘炀镇住一般，他心中自得，不禁大呼，这演技还有谁？ 再一看一旁鼻孔朝天的提莫，嗯，这小家伙有潜力！ 张师爷就在这时候冒了出来，他在魏忠贤一旁耳语数句，后者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刘炀，县令大人说了，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冒失，带走这女子可以，就请付风月楼一个赎身费吧。”张师爷道。 这件事因他报复刘炀而起，他绝不愿事情继续闹大，不论是霍楼主还是魏大人的怒火，都非他可以承受。 霍不凡所要的，不过是霓裳和一个面子，只要刘炀肯付个赎身费，给霍不凡一个面子，这件事自然就解了。 紫凤眼中闪出希冀的光芒，刘炀低下头，似在沉思。 魏忠贤显然和霍不凡上下勾结，蛇鼠一窝，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刘炀实力不济，一味仗着黑龙卫的身份耍横也绝不是办法。 “好，我愿意出价百两纹银，给紫凤姑娘赎身。”刘炀朗声道。 “百两？”霍不凡冷笑一声，“到了我们这个层次，还需要金银吗？你拿出二十块下品灵石，我就把她交给你。” 刘炀神色微变，他可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一块下品灵石的价值就在千金以上，还是有价无市，何况二十块？ 他全身的家当也就一块中品元石，还在突破白银时给用掉，如今身上是半块都没有。 “好一个狮子大张口？霍楼主是要把人逼上绝路吗？”刘炀扬起刀，贴在霓裳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张师爷赶紧又跑到霍楼主旁边，小声嘀咕，没一会，他便抹了抹额头的汗，“十块下品灵石，一块都不准少！” 十块下品灵石，也就是黄金万两，这比起那百两纹银，可是翻了不知多少倍。 但这个价格刘炀还能接受，他转首看向成勇，“小弟身无分文，还请成大人垫付一下。” 十块灵石，对于成勇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但此时霍不凡，魏忠贤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若不借，这事一时半会绝解决不了，反而凭白得罪两人。 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连数数遍，才挂上一副不情愿的笑，交给霍不凡。 霍不凡看也不看便收入怀中，十块下品灵石在刘炀和成勇眼中是个大数目，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那就请两位放人吧。”张师爷笑眯眯的道。 刘炀一笑，这种时候，可再不怕谁会反悔了，他松开手，霓裳便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霍不凡冷哼一声，紫凤也被推了过来。 刘炀上前数步，将早就吓得双腿发软的她扶住，后者看向刘炀，眼中露出感激至极的神色。 “大人，把我也一起赎了吧！”一个女子突然从人群中跑出，跪在刘炀的面前。 那女子和紫凤一样的打扮，正是之前天字号房中服侍成勇的那名侍女。 “红梅，你是找死不成！”曹mama大怒，这些女子都是她亲自训练，结果今日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岔子，楼主会怎么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炀的身上，霍不凡一言不发，只是神色愈发冰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再放走红梅，他风月楼主的颜面何存？ “炀兄弟，我可是再拿不出十块灵石了。”成勇上前，小声道。 霍不凡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刘炀对这女子也并无感觉，他轻轻一挥黑色手杖，将雷霆咆哮收回，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走吧。” 红梅猛然扑上来，抱住刘炀的双脚，“大人，不论是相貌身材，我都比紫凤这贱人强多了，还有男女之间的手段，你一试便知！” 刘炀眉头一皱，对这女子再无好感，“滚！” 两个壮汉上前，毫不客气的将她拖走，刘炀这才笑着朝魏忠贤和霍不凡一一拱手，出门而去。 早有人牵着两匹骏马在楼外等候，刘炀心中也不得不感慨风月楼的服务。 “成兄，劳烦你先将紫凤姑娘带回去，我还有事要办。”刘炀朝着成勇道。 “我要和大人在一起。”紫凤身子一颤，抓着刘炀的衣角，楚楚可怜的道。 “第一天便把风月楼和六A县都给得罪干净了，这福还没开始享呢。”成勇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也要自己找住的地方了，一起去吧。” 虽然对成勇有颇多不满，刘炀心中还是微觉歉意，“成兄放心，你的灵石我会加倍奉还！” 成勇这才眼睛一亮，“炀兄一言九鼎，可不准反悔。” 刘炀笑着点头，将紫凤扶上马，牵马而行。 提莫也跳上马，跑到紫凤的身前，卖弄它那张人畜无害的可爱脸庞，成勇却从之前的战斗中知道，这看似弱小的伴生兽绝不平常。 没一会，刘炀便主动问起有关六安的情况，成勇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想到来六安第一天，就得罪了黑白两道啊。”刘炀露出苦笑。 虽然明面上没人敢动一个黑龙卫，但霍不凡和魏忠贤都非常人，又恨极了他，暗地里悄无声息的弄死他也未必不会。 好在他故意扯了黑龙卫统领和赵正阳的虎皮，短时间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成勇看着苦笑的刘炀，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那少年眼中更是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似乎是兴奋？还是期待？ 刘炀有意加快速度，很快便出了内城，没一会，他便隐约看见那道躺在黑暗中的身影。 他松开马绳，三两步来到路旁，那老妇正蜷缩在内城的墙角，脸上冻得发青，整个身子在冬夜里瑟瑟发抖。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飞鱼袍，披在老妇的身上，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惊呼：“娘！” 紫凤呆呆的看着老妇，泪水决堤，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