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黄沙幛阵 凌空虚度
此时在左侧巍巍山岩巨石之上，迎风站立着一个气宇轩昂、丰神玉朗、星眸剑眉的俊秀年轻僧人，只见他身着米黄色的僧袍，宽大松垮的衣衫仍掩饰不了他颀长孔武，极具成熟男子气息的完美身躯，不知道为何在他僧袍右肩处有一小块黑色污渍，好似墨色渲染的秋菊。 再看他在众人瞩目之下，温文谦让，如临风玉树，如生烟暖玉般低诵佛号，虔诚庄重犹如得道高僧转生。他年轻的面孔上笼罩着一团缓缓流转的圣洁肃穆淡金色光辉，与迷人诱惑的魅力冲突之下，竟然迸发出令人窒息的另类美感。 如此应该为万千少女痴迷沦陷的美男子，却出家为僧，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苏鱼一番感叹之下，与自己如今修炼先天甲乙玄功之后身子骨瘦长，皮肤隐约泛着青色光泽的相貌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就好像一个是光辉璀璨的宝玉，一个是路边俯拾即是的绿竹枝，自己差点崩溃恨不得要返炉重造，虽然自己也算一片竹林里品相较好的一枝竹子。 一瞥身旁的三娘子，正看到她正幸灾乐祸的掩着樱桃小嘴朝自己发出无声的笑意，显然她也发现了这点。 苏鱼冷哼了一声，自己对于相貌并不重视，但看到三娘子如此表情心中大为不爽。俗话说身体都是爹妈给的，自己虽然是个孤儿，但闯荡江湖以来却以身上的伤疤为殊荣，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穿过北荒大草原，横贯西陲大沙漠，不知经历过多少天灾人祸，哪里在意自己的相貌过？ “他就是极恶禅师？怎么会这么年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极恶禅师所吸引，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过这念头，满脸的不可思议神情，嘴巴张得大大的，有种自己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觉，在极恶禅师淡金色的神圣光华笼罩之下，才知道什么是天资纵横、天赋异禀、天才横溢，莫不自惭形秽。却没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假，就凭刚才他出场时夺人心魄的气势就不容质疑了。 之前听说极恶禅师的姓名，只以为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形象才配得上“极恶”之称，谁曾想禅师竟然是彬彬如玉君子。 身着米黄色僧袍俊美至极的极恶禅师到了山顶，一眼俯览群山众景，深邃智慧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万丈红尘凡世。调整了几下呼吸，就径自盘膝打坐运转周天，只等时机一到冲击筑基期，不过，其他人根本不清楚先天境界与筑基境界的区别。 看到极恶禅师已经在打坐运功，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生怕惊扰了极恶禅师，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等待见证一个注定流传千秋万代江湖神话的诞生。 日行中天，金黄灿烂的光线洒满山顶的每一个角落。 一盏茶的时间点点滴滴过去了，一动不动的极恶禅师忽然睁开眼，右手在腰间一抹，变戏法一样凭空掏出四块拳头大小晶石雕琢成的圆盘，定睛仔细一望，发现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符文。 数不胜数的符文好像堆在一起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蠕动闪烁，流转着玄奥神秘黄色云雾般的光晕。 极恶禅师手上浅黄色法力运转，散发出晶莹柔和迷离的光泽，逐一注入四个晶石圆盘中，然后把晶石圆盘往四周一抛，分别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接着双手合十，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一样轮翻结印，变换出一个怪异法印，同时极恶禅师大喝一声“大阵，起！”。 这时，就看到从极恶禅师双手结的法印上射出四条黄色的光束，分别投入到地上的四个晶石圆盘里。 旋即，便察觉到四个晶石圆盘嗡嗡微颤，频率渐趋一致，突然四个圆盘一同停止颤动，分别向邻近的圆盘射出一道黄色光线，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圆盘被四道光线连接在一起，勾勒成一个正方形图案，瞬间大放光华。 随后，光华束线成幕，四个圆盘笔直的向天空射出四道六尺高拳头粗细的黄色光柱，结成一个黄蒙蒙的正方体把极恶禅师护在里面。 这些动作变化都映在众人眼里，所有人都看的瞠目结舌，无不被极恶禅师神奇举动所折服，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苏鱼眼中也露出震惊之色，扭头朝三娘子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这就是法阵、阵盘？”苏鱼之前虽然了解了一些，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 “嗯，怪不得极恶敢在世俗大众广庭之下公开冲击筑基期，原来依仗的是法阵。有了法阵护身，甚至不惧筑基修士的攻击。”三娘子美眸流转，皱了皱琼鼻，有些释然的说道。 “法阵是用由一系列无数相关的符文连成的一个或数个符阵组合成的具有奇特功效的综合体，一般都有一个用来起统一协调作用的阵眼或中枢，可以用来防护、迷惑、击杀敌对，促进修炼等等。法阵用自身的法力激发，符文或符阵发生共振，法力串联起来进行放大叠加才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威力，有些法阵可以自行吸收灵气来补充消耗。” 苏鱼立刻回忆起了三娘子以前对法阵的介绍，也就是说拥有法阵这一利器甚至可以越阶对敌。 “而阵盘就是法阵的承载体，可分为固定的和移动的两类。一般情况下移动阵盘威力较小，但优点在于发动快，消耗小，便于携带，不需要高深的阵法修为就可以布阵。” “这好像是四方黄沙幛阵，已经属于上品阵法了，几乎可以抵挡筑基修士的普通一击。”三娘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阵法特征说道。 四方黄沙幛阵发动后便如黄蒙蒙的纱帐笼罩身周的空间。在山顶千余人的眼中，极恶禅师仿佛隔在一层黄色纱幔之后，纱幔上面朦朦胧胧的黄色风沙不断的流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极恶禅师的身影。 如此单薄柔和的黄色绸纱谁会想到竟然能防御住在场所有人的攻击。众人皆不以极恶禅师举动为忤，反而越发认为极恶禅师高深神秘起来。 日影东斜，时间好似指间沙不留痕迹的溜过，三个时辰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倏忽而过。左边山岩巨石之上的极恶禅师毫无动静，底下众人却丝毫不敢懈怠，生怕自己眨眼间错失了禅师功成的瞬间。 夕阳之下，山顶清风徐徐拂来，全场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忽然，左边突出的巨石山岩附近静坐的许多人都感到微风都改变了方向，向极恶禅师身周吹来，风力虽然不大，但吹在人身上感觉内外都特别清爽，仿佛在洗桑拿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呼吸，又好像是醍醐灌顶，当头棒喝，脑子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微微一呼吸，竟然连自身的真气都沸腾起来，修为竟然有所精进，以往修行的瓶颈都有些松动，似乎再努力一下修为就会再上层楼，进入新境界。 在禅师身周四方黄沙幛阵附近，忽然积起了一层薄薄的淡淡的黄色烟雾，如梦如幻，似真似假，若隐若现，泛着鱼鳞一般细密微小的涟漪皱褶。 见到有异象生成，众人更不敢分神，就连苏鱼三娘子都全神贯注，近距离观看他人突破境界对自己以后的修行也是种经验上的积累。 一炷香的时间潺潺流水般哗哗流过去了，禅师周围的黄雾越积越多，层层叠叠如天边堆砌的云朵。在远处一眼望去，禅师就像是仙人在腾云驾雾，微风拂来，只欲乘风羽化飞升而去。 “哼，哼，哼！”黄色云雾里传出禅师痛楚的呻吟，底下众人也随之一阵紧张，一股肃然的气氛笼罩了山顶，因为极恶禅师在一方面看来还承载着武林江湖数百年的希望所在。 突然，巨石山岩上面的黄色云雾一阵翻腾汹涌，似乎在里面孕育着的无限生机与力量要爆发而出。黄雾如揉似捏，变换着各种形状并开始慢慢收缩，最终勉强缩小成一团栲栳大小的圆球，就再也变化不了了，里面禅师的痛楚声音越来越大。 “成！”禅师大喝一声，黄雾凝成的栲栳般圆团猛然一收缩，变成碗口大小，这时黄雾圆团的形状也随之清晰起来，赫然是“优昙婆罗花”，米黄花状浑圆，犹如清辉满月，金丝花朵仿佛卷起千堆雪，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缭绕，见者皆有空灵、****、清神的感觉。 浅黄素雅的优昙婆罗花在禅师身前空中载浮载沉，忽然向前一扑，竟然穿过四方黄沙幛阵的防御，黄色纱幔只是泛起一层微微的涟漪不能阻挡分毫，眨眼间就进入禅师的腹部丹田。 接着禅师脸上浮现出红润之色，全身噼里啪啦雨打芭蕉般一阵爆响，肌肤表面晶莹通透，玉石宝光缓缓流转，睁开的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尺许长明亮澄澈的金黄光芒，猛然站起身来。 六尺高的四方黄沙幛阵被禅师尚未收起的庞大法力气势一冲，稀里哗啦一阵颤抖，然后黄色纱幔骤然黯淡下来，四声清脆的咔嚓声，晶石阵盘裂纹遍布，阵法瞬间被破。 随即禅师往前走几步，脚下金色优昙婆罗花随生随灭，极恶禅师竟然凭空走上了天空，江湖之上传说中的凌空虚度再次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