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纳降，斩立决！
辑怀城，这里可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城市，只是一座大兵营。 所以这城里根本就没什么民房小道，而全都是有利于战马纵横奔驰的行军道。 刘锦棠亲率主力骑兵赚开城门一冲进辑怀城，白彦虎当即就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这城十有八九守不住了。 于是这位逃跑健将立马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本事，逃。 逃的时候那是啥都没顾上，就顾着逃。别说，还真就又让他给成功地逃之夭夭了。 白彦虎就是这么会逃！ 但准确说应该是他很会预先准确判断出战斗的胜负结果，而后提前逃命。 白彦虎站在城头上，先隐隐约约看到了刘锦棠帅旗，顿时心里一惊，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不过他这时候还没逃，而是又格外注意了一下这支部队的装备，顿时心里又吓了一大跳。 安拉！居然是清一色的后堂毛瑟枪，以及雪亮的钢刀。 但见人家骑兵在前面冲，步兵进城后，则立即下马排成攻击阵型，然后一排排放枪，掩护骑兵冲锋。 远远看去，一块块步兵阵型就仿佛一片片风吹麦浪，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但每一次起伏都射出一排排密集的子弹，打得己方兵士完全抬不起头来。 而骑兵在步兵的掩护下，则如同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 雪亮的钢刀，一起一落间尽是血花四溅，在阳光下开出妖异的花。 这让人怎么打？当然是逃！ 白彦虎这一逃，他扔下的守城部队，可就倒了血霉！ 不过事实证明白彦虎部也还是挺能打滴！ 在主将未战先逃，部队已完全失去指挥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让刘锦棠部付出了近百人伤亡的代价，而且其中还包括一名高级将领。 副将陈百顺，当场阵亡。 副将，清绿营编制，相当于明朝的副总兵，从二品。这牺牲当然还是有点大。 陈百顺是绿营副将，所以他原本属于金顺部，不过由于这位副将骑术高明，又有点贪功，于是在战前积极主动地投靠了刘锦棠部，但却没料到是出师首捷身先死。 现在这位陈福将功劳是捞着了，但却只能留给他自己后人享用，也算那什么没白死。 当然，白彦虎部的伤亡，更大！ 有多大呢？全灭！ 六七千人部队居然在一天内短短几个时辰里，全灭！ 可见湘军主力刘锦棠部的战斗力，是何等强悍！ 不过这也是大清目前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了。 从发起战斗，到黄田，到辑怀城，再到把辑怀城拿下全歼城内白彦虎部守军，战斗进行了差不多一昼夜。 这时候金顺统帅的旗营步兵大队，也终于赶到了。 不过这位金将军现在的任务，就不是那什么围困围攻辑怀城，而是来接收辑怀城。 “什么？白彦虎刚才也在辑怀城？！”辑怀城内原白彦虎指挥部，刘锦棠部很幸遇地抓到了个活口，而且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小女孩。 像这样的战利品，当然是第一时间送到部队最高指挥官刘锦棠这里。 可这小女孩不仅自称汉人，会说汉语，而且还一开口就说出了白彦虎本人刚才就在辑怀城内亲自坐阵指挥的消息。 刘锦棠原本以为辑怀城守将是白彦虎手下大将马明，所以他蓦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又惊又悔。 因为刘锦棠在战斗发起后，为了降低损失，也为了瓦解敌人斗志，用围三缺一战法有意放跑了一小部分敌军。 但却当然没想到白彦虎也是其中之一。 这小女孩当然就是贺小云了。 “将军，白彦虎那恶贼是二天前突然率兵至此的，小女子我，我是。。。哇。。。”贺小云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而是来了个情绪总爆发。 小女孩一时间泪如泉涌，哭了个昏天黑地！哭了个天愁地惨！也哭了个惊天动地！ “哇！你们总算来了呀！哇。。。我大清的军队，总算来了呀，哇。。。” 刘锦棠看着这位情绪总爆发中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心中顿时一阵阵绞痛，眼角眉梢猛烈地抽搐了好几下。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位十五六岁小女孩在白彦虎这里受到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摧残，所以他也完全可以理解小女孩此时的心情。 “你，叫什么？”等这小女孩哭声变小点情绪也开始慢慢平复下来点后，刘锦棠先默默地解下了自己背上的将官披风，一面用披风把这小女孩身体包裹了起来，一面还是狠狠心继续向这小女孩发问。 因为他此时还有很重要的话，要问这小女孩。 而且刘锦棠此时心里也很清楚，只有彻底击溃白彦虎部，把白彦虎这恶贼给抓到了，然后再把这恶贼刨心挖肝，挫骨扬灰，才是对眼前这小女孩最大的安慰。 这时候刘锦棠心里已经猜出这小女孩一定是白彦虎从乌鲁木齐带来的女奴，所以应该知道点乌鲁木齐现在的状况虚实。 果不其然，小女孩发泄完，渐渐停止哭泣抽搐着回答道：“将军，小女子名字，就请将军不要过问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将军，白彦虎这恶贼，一直在等什么援兵，但却并没有等到，这是我亲耳听到从那恶贼嘴里说出来的话，而且还听到过好几回。” 小女孩很聪明，居然事先就猜出了刘锦棠想问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眼里射出令人心悸的仇恨的目光。 一直等援军没等到？这么说乌鲁木齐现在防守很薄弱了？不过这小女孩说的话能信吗？刘锦棠无不欣赏与心疼地看着这小女孩。 他倒不是怀疑这小女孩说谎，因为嘴巴好说谎，但是这仇恨到令人心悸的目光，却绝无可能说谎！而是担心这小女孩所知有限，误报敌情。 “来人，”刘锦棠又深深看了眼这小女孩，然后就突然直起身来对房门口亲兵侍卫高声下令道：“带这位小姐下去休息，再给她弄点吃的好好善待这位小姐，绝不可有任何差池！” 刘锦棠语气很硬，显然他是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小女孩。 “是，小姐，请随我来。”一名亲兵进房来声音洪亮地答应一声后，就把贺小云带走了。 “将军！白彦虎禽兽不如，丧心病狂，请将军一定要为我大清千百万子民除此恶贼！”贺小云临出门的时候，又突然扭过头来满眼仇恨地叮嘱了这么一句。 刘锦棠目光坚定地望着贺小云点了点头，贺小云这才凄然一笑，转身而去。一面走，还一面嘴里轻轻哼起一首歌谣。 “同治五年三月间，杀气弥漫天！十余万人一朝尽，问谁不心酸。。。” 歌声幽怨，凄凉，如孤魂低吟，羌笛哽咽，与董福祥那夜歌声比起来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韵味，但却很显然更让人心碎！也更让人心酸！ 刘锦棠门前的侍卫，无不闻之而落泪。 刘锦棠虽然没落泪，但却也让他在贺小云走后又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己的情绪，彻底平复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旗营大统领金顺来了。 “毅斋，”金顺一进门就很亲热地叫了声刘锦棠的字，“你这仗打得是不是也太快了点！我八旗将士只能跟着你屁股后面吃灰啥都没捞着，毅斋，你可不能太偏心呀！呵呵。。。” 这次声东击西的闪电奇袭战，打得如此顺利，如此干净利落，赢得看似浑然不费什么力气，金顺当然万万没有料到，所以他这会心里有点不平衡起来。 因为他没捞着功劳呀！ 八旗劲旅，原本以马战擅长。可刘锦棠这次却把金顺旗营中的战马，差不多全抽空了。把湘军变成骑兵，旗军反而变成了步兵，这当然让金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原想着这仗不一定好打，战马先借给湘军打头阵，也没啥，反正攻城时总是要等到步兵到达后才能进行。 因为骑兵显然是不具备攻城能力的。 所以这攻城拔寨的功劳，总是跑不掉的。而一旦开战不利？跟自己关系还不是很大。 可金顺万没料到刘锦棠居然用敌方败军赚开了城门，害得他赶来时，啥都没捞着。 这首战之功，等于和他这位全军副统帅没啥关系。 这当然让金顺此时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合甫兄，”刘锦棠哪还看不出金顺的心思，当即就把功劳往金顺手里送道：“我刚得知消息，白彦虎一直在等援兵，但却并没有等到，这次我又一举歼灭了白彦虎叛军主力，现在乌鲁木齐叛军势必已经军心大乱，且兵力薄弱，防御空虚，合甫兄，战马我立刻还你，然后我率军光复迪化州城，其它两城全都交给你，如何？” 现在的乌鲁木齐，不是指一座城，而是三城，指乌鲁木齐、迪化州城及清真王妥得磷所筑之城。 刘锦棠现在提出他只攻打一城，显然是有意把另外两城的功劳，全都拱手让给这位八旗名将。 “遵命！”金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假模假样给刘锦棠行了个军礼，而后乐呵呵去了。 因为刘锦棠不仅把两座城交给了这位金顺将军，关键是里面还包括了清真王妥得磷所筑之城。 这可是个大肥缺，攻下来后，那城里不仅美女多，而且金银珠宝也绝计不老少。 左宗棠在嘉峪关叮嘱刘锦棠的话，刘锦棠当然会铭记在心。 至于金顺部的战斗力，刘锦棠现在也不怎么担心。 毕竟白彦虎主力已经被自己在古牧地一战给消灭得差不多了，逃掉的那些人，都已是惊弓之鸟，不足为虑，想来金顺这位八旗名将还是可以对付得了滴。 金顺离开后，刘锦棠又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阵，觉得没啥漏洞，这才放下心来，好好休息了几个时辰。而后在黄昏时分再次整装出发，亲率大军直取迪化州城。 可就在这天黄昏时分刘锦棠整装待发的时候，一名亲兵侍卫突然跑过来无不内疚地向刘锦棠报告道，那名小姑娘自杀身亡了。临死前还说出了她的小名，叫小云。 小云？！刘锦棠眼中蓦地目光一跳，如遭雷击，身子在马上很明显晃了晃，而后红着双眼睛咬牙切齿地发布命令道：“传我的将令，全军出击！直取迪化州城！白彦虎部，不纳降，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