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浊酒不销忧国泪
白日不照吾忠诚，杞国无事忧天倾 之后的几日卿暖都是在这个小宅院里度过的。 温暖的阳光洒在小院子里，明明还是这个地方，还是逃不出的牢笼，却又生出一番别样的滋味。 秋日过后，初冬的阳光少了一丝急切，多了一丝柔和。云卷云舒，平静与安好是否也只是今日而已？ 往日不可追，来日亦不可知。 “姑娘怎么起身了？”紫冬放下手中的托盘，虚扶着卿暖坐在廊下，“姑娘先在这儿坐着，我进去给您拿件披风。” 卿暖微微笑着点头。 那日她被十一爷送出来，醒来之后就见过的人就只有紫冬和张太医。没有了明心和明彩的闹腾，却也少了一份生气。 卿暖没有多问那日殿里发生的事情，若是外面的人想让自己知道，不用问也就知道了，否则便是问了，也是白费力气。 其实也是怕知道吧，何时的自己，竟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 南夷和北汉的边城，虽然秋日已过，但是仍旧湿热难耐。 “白将军！梁国的援军为何还未到？！粮草已经不足了，再如此耗下去可怎么办？！” 左副将焦急的言语，却让整个营帐陷入了沉默。 北汉的军队已经在城外围驻了七日了，三日前便已经将士兵派出去通知梁国那边行动，可是到了现在也没消息。边城是一座小城，那点粮草怎么够几万的将士们吃呢？！ “再等等，再等等。”站在案首的白元，轻轻的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他南夷渭南王唯一的儿子，渭南王一族在南夷的势力如日中天，他所图谋的，可远远不止几座城池，他父亲一生为南夷皇室做衣裳的事，他可不想再做了。 所以他在赌，赌闵升涛和他一样，一样的野心，一样的狠辣。 “可是、、、、、、” 副将还想说什么，白元示意他莫在多言。 “千古功名险中求，诸位既跟随我，便就请相信我。” 沉沉的言语过后，营帐中便是滔天的士气，“唯将军马首是瞻！” 渝州 一道黑影从墙边翻过，屋内的人便已经觉醒，睁开眼睛，身体却没有动。 门悄悄地被推开，黑夜中来人仿佛可以看见一般，“是我，十爷不必紧张。” 十爷一声哼笑，“我没有紧张，只是堂堂李将军来我府上，竟也不喜欢走正门了。” 来人正是李晖。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良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李将军前来就是为了在本府里赏月的，那将军、、、” “温韬和梁国那边在联系。”李晖停顿下来，拿起屋里的烛火，想看看十爷的反应。 起初的慌张过后，自己只觉得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十爷。 可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如果十皇子不帮自己、、、、、、 十爷依旧没有再说话，而是微微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温韬是太子爷的人，前几日宫里又传出陛下龙体不安康、、、” 十爷的沉默让李晖这个原本就反感皇亲国戚做派的人更加不满，因着事情的紧急，虽说他感念温韬父子的知遇之恩，但是却并不屑与他们这样结党营私。 李晖，算得上是传统士夫。 忠于君，只忠于君。 所以他来找十爷。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十爷起身，披上外袍，“如若李将军仅此而已，那便是真真辜负了我们对将军的期待了。” 没有了平时的纨笑模样，这样认真严肃的样子，还真是让李晖摸不着头脑。 “太子殿下已经是储君，没有理由还要结交朝外势力。如若说是因为南夷，那大可不必这样、、、、、、” 李晖喃喃自语地说道，声音却是越来越小，“难道、、、、、、” “哼”笑一声，摇头说道：“看来我们这位太子爷的胃口不小，只是闵升涛未必是他能掌控的良善之辈。” “闵升涛当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看他上位之后对他那些兄弟叔伯的手段便可窥见一二了。” 十爷端着烛盏走到一面普通的书架前，打开一处暗屉，取出两沓书信。 “这是温韬与太子的通信，我们的人截下来的。” 李晖拿起书信大略翻看，一沓是太子那边传过来的，一沓是温韬的回信。 “怎么、、、、、、” 当然会看出来端倪。 “我们根据这些信的内容，让他们‘正常’通信，但是事情的内容与方向却是我们来安排的。” 李晖皱眉，他不懂为什么不直接禀明圣上和中书省，而是这般费尽心力。 十爷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七哥的野心仅仅如此吗？父皇从未真真信任过他，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会、、、谋逆？”蓦地，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耿实的性格却让他不顾地说下去，“不管如何，陛下如今圣体难安，若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得名与得利的，便是你和九殿下吧，必然你们也不会这般费心力。” 十爷面色略微一沉，“李晖，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毫无理由的背信弃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心中仍有大义。上位者，若是这点心机与胆魄都没有，如何普天安民？！” 李晖望着渐亮的天色，默不作声。 “没想到你还会这般能言善道。”徐伶人走进来，掩面笑道。 “如今这样和李晖挑明了，那么我们在军中行事就方便多了。” 十爷穿戴好，转身看见伶人进来，自然的接过腰带，帮着十爷系好。 “九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徐伶人将十爷肩边的衣领理好，“人我已经安置好了，之后人会过来亲自给您答话。” “我先去营里，一会儿回来再招他问话，既然李晖已经答应了，计划应该也要进入正轨了。” 伶人的手微微一顿，“爷，还需要多久，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 这世间怎样，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一直平平安安就好。 “快了，应该快了。” 其实自己也是不适合做这样耗心力的事情吧，以后还是要多多偷懒啊，十爷自嘲地摇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