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衙门风云
于小川举起杯子道:“前辈又何须折煞小生,你我皆是那苦命之人,前辈勿要挖苦在下了。” “你这后生,若说像个读书人,却没那读书人的迂腐,说你纨绔,却又有那么几分心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以你的才智,又何须攀附那柳府,即便你能在衙门有一番作为,始终不过是入赘之人,恕小人直言,大人得于斯而毁于斯,堂堂男儿,志在四方,大人为何……” 于小川打断王司吏的话道:“前辈阅人无数,可又怎知我心所想,至于入赘,在晚辈看来,也不过如此,声誉不是他人给的,而是自己闯出来的,再说那柳府毕竟有恩于我,我又岂会做那无义之人。不过前辈对我忠言相告,晚辈感激不尽,来,你我共饮一杯。” 于小川为王司吏斟满一杯,为自己一斟满,两人若相识多年的老友,一饮而尽。“大人,今日刚赴任,你便得罪了你的顶头上司,只怕以后有苦头吃。”于小川故作不知追问道:“王司吏此话何解?我又何时得罪了判官大人。” “小友不用试探我,小人心里明白得很,判官大人一向心胸狭隘,而今日又吃闷亏,怎会善罢甘休,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于小川见自己小聪明被识破,便坦然道:“前辈之话,我又怎会不知,不过李大人当下却不会对我出手,最多不过是架空我罢了,若那李大人现在就对我不满,我还不担心,不过就我观察,判官大人绝不是那目光短浅之辈,你我在他手下做事,皆要事事小心。” “小友能有这番理解,让我刮目相看,不过小人年纪大了,判官大人也不会对我出手,反是大人应该小心才是。” “王司吏,恕我直言,你我不过认识半日,便说了这许多不敬之语,若是王司吏向那李大人进言几句,想必会获得不少好处。” 王司吏死死盯住于小川,眼中闪出丝丝精光,随即又浑浊起来,起身道:“大人若真怕我前去告状,又怎会坦言相告,不过大人既与我说了这些,定留有后手,只怕我未得到好处,便已陷入大人jian计之中。” 于小川打了哈哈忙将王司吏扶在凳子上,“前辈真会开玩笑,不过今日能与王司吏交心真乃人生幸事,来干了这杯。” 被影交错,茶亭中,两人若相交多年的老爷,直到未时到来,方才步履蹒跚进了衙门。 李判官见于小川满身酒味,仿若未见,命人端来醒酒茶,待于小川清醒之后,方才道:“于知事,今日刚来上任,我已命人替你打点工作,你尽可放心,对了,回去后替我向柳大人问好。” 于小川清醒一些道:“多谢大人,下官一定会向柳大人美言几句,下官不胜酒力,还望大人勿怪,告辞。” 待于小川走出衙门,判官后面走出一位年约四十的儒生打扮男子,他朝判官施了一礼道:“大人可是在想于知事?” “祝师爷,你来得正好,你觉得于小川此人如何?”李判官问道。 “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又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李判官一脸疑惑。 祝师爷掠了下胡须道:“这假话嘛,就是此人毕竟是入赘之人,威胁不了大人。” “哦?那真话呢?” “回大人,在下以为,此人有些谋略,祝大人交代之事,切切不可让这后生知道,不然就坏了祝大人的大事,不过,李大人也不用太担心,此人年纪轻轻,有些小聪明,大人也无需理会,把他架空就是了,这样他知道的越少,越咱们越有利。” “师爷之言有理,我总觉得柳谦这老狐狸这时派这后生前来,别有深意,只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通其中关节,我已经将此事汇报给祝大人,至于这于知事嘛,咱们该做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师爷明白吗?” “大人圣明,若祝大人谋划之事年底能成,大人就能高升了。” 李判官面色一喜,忙又收敛道:“师爷,慎言,慎言,走,你我几日未下棋,正好向师爷讨教一番。” 于小川出了衙门,神色恢复了清明,逛起繁华的扬州城来。各种小贩吆喝不断,而店家也开门迎着来来往往的商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朝虽然在宪宗帝荒yin无度之下几十年,可毕竟在这样的古城中受到影响不大,原本我以为,古人生活穷苦,如今看来,这些烟花场所,朗朗乾坤,竟这般热闹。”于小川走到一出烟花场所附近,见大部分人生活奢靡,不由感叹道。 “这位公子,见你这般面生,怎的?今儿个也是冲着这春轩阁的琴心小姐去的?”一位公子见于小川在春轩阁站立不动便上前搭讪。 “琴心小姐?春轩阁?”于小川不解地抬头望向对面的公子。 “啧啧,我说哥们儿,想要沾荤腥,还顾忌名声?这扬州谁不想一睹这琴心小姐的芳容,你这般虚伪做作,莫不是想做那情谊书生?实话告诉你,过时了,这春轩阁什么人没见过。” 于小川见喋喋不休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转身就要走,在他看来,这春轩阁不过就是妓院而已,至于那什么琴心姑娘,想必就是这妓院的招牌女子罢了,于小川对于这烟花之事毫无兴趣。 “哎别走啊,这位兄台,在下王富贵,未知兄台大名?”“于小川便是在下。” 王富贵一脸惊容道:“原来是于兄啊,幸会幸会,我听说你进了柳府,对你可是崇拜的很呐,那柳千金也是我扬州出了名的美人,咳,不我的意思是说,于公子福分非浅,有美人相伴,又怎会看得起这庸脂俗粉。” 于小川看着这个年约二十五,一身富人打扮的公子,觉得有些意思,别人都为自己入赘而不耻,这位兄台倒好,反而一脸羡慕,不由有些好奇。 “原来是王兄,兄台就是这扬州最大的布商王氏九代单传的公子?” “正是,哎,不瞒于老弟,别看我名声在外,可是苦着呢?走,今日得见于老弟,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于小川见天色尚早,若是现在回柳府,必然不好,便道:“王兄盛情,小弟怎敢推辞。” 两人去了春轩阁对面的大酒楼,王富贵似乎是常客,吩咐小二几声,两人寻了一个雅间,不一会便酒菜上齐。 这王富贵一副自来熟的表情,拉近身子对于小川道:“不瞒老弟,依愚兄看来,整个扬州城,我最佩服老弟你。” 于小川斟了一杯问道:“王兄,小弟这般身不由己,你佩服我干嘛?” 王富贵呷了一口酒道:“老弟有所不知,以前为兄也是对柳府千金有那么几分意思,老弟别误会,那是以前,后来我想尽各种办法,结果数次被那柳月娥打得一身是伤,你说我能不佩服你吗,老弟你满面春光,活得很滋润嘛,快告诉为兄,你又何妙计能俘获这么暴力的女子?” 于小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见王富贵一脸好奇,不忍扰了饭间兴趣,故作神秘道:“王兄,小弟确实有些把戏,不过王兄学这些作甚?” 王富贵换了一脸愁容道:“老弟,最近我看中了这春轩阁的一美人,可惜我使劲浑身解数,不得要害啊。” “可是王兄所说的琴心姑娘?” 王富贵面色尴尬道:“这倒不是,你也知道,我家里娶了媳妇,对我言听计从,可是前一月,就那琴心姑娘的贴身丫鬟,长得那水灵,我原本想,不过一风尘女子丫鬟,我想要得到,不过手到擒来,结果不曾想……” 于小川面露微笑,觉得这个王富贵有那么几分可爱,生在富人之家,生性却如此单纯,“敢问王兄用了哪些方法?” “能有什么方法,找了老鸨,给了些钱,让她把那丫鬟赎与我,谁知那老鸨是答应了,那丫鬟也不知使了什么方法,那老鸨反悔了,更是向我索要一千两银子才能答应,老弟你也知道,我爹又怎会给我如此多的钱买个小妾。” 于小川道:“王兄是真喜欢那姑娘?” “这是自然,这几天心痒难耐啊。” “小弟这里倒有一道妙计,可让王兄报得美人归。” “真的?若是贤弟能达成为兄心愿,为兄定会报答贤弟。”王富贵几番称呼改变,越加亲近于小川。 “很简单,王兄只需花些时日,与那姑娘谈恋爱即可。” “恋爱?” “咳,就是日日约那姑娘出来,送些礼物,花啊,胭脂啊,说些甜言蜜语,假以时日,那姑娘说不定就对王兄倾心了。” “就这么简单?”王富贵一脸将信将疑。 于小川一副胸有成竹,道:“王兄,你这般待我,我又怎敢欺瞒于你。”王富贵满脸堆笑,给于小川满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