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开出婚爱条件
吴小敏妈看着他说：“这里规定，孩子的户口是跟母亲走的。” 李俊龙说：“那不是正好可以落在县城吗？” 吴小敏妈“嗯”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吱声了。她的脸上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李俊龙没有太上意这个变化，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上边有什么问题，所以没有追问下去。 沉默。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有些难堪。 “那婚房呢？你能想法到像茅大军家承诺的那种婚房吗？”吴小敏妈终于说出了实质性的问题，“还有，你现在在北关的滨海镇工作，什么时候能调到县城呢？难道一直让小敏南北奔波？最重要的，你当一个普通的老师，有什么出息呢？说实话，她有这个脸，我们也没有这个面子呢。人家要是问起来，你家大女婿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当老师的，我说得出口吗？小敏在这条镇上可是人人都认识的美人，在县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演员。” “所以大家都认为她能找个好男人，嫁个好人家，不是军官，就是干部，或者有钱人。起码也得在县城工作吧？在商业局粮食局之类的机关里当一个职员吧？可到头来，却找了一个老师，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啊？” 这些话句句都像利剑，刺痛着李俊龙的心。血气方刚、自尊心很强的李俊龙真想站起来掉头就走，永远不要再来。他们不仅看不起穷人，还打心眼里瞧不起老师，这让李俊龙感到万分难过。 而且她妈居然还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这既是对他严重的不尊，也是对他人格的污辱，更是对教师这个职业的亵渎！ 要不是看在吴小敏的面子上，要不是她是吴小敏的妈，是他的长辈，李俊龙一定会发火，甚至会跳起来大骂。 李俊龙拼命压住心头一股往头顶直窜的火气，平静地对她说： “吴小敏妈，我应该尊重长辈，所以不能发火。但刚才你说的一些话，有些太过分。你们不同意这门亲事可以，这是你们作为父母的权利，但也不能这样伤害一个教师的自尊心，对吧？当教师有什么不好呢？我敢肯定，在不久的将来，教师比物资局粮食局职工之类的职业都要吃香。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天底下最阳光，最高尚的职业，你们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它呢？” 是的，吴小敏妈一听，就禁不住哈哈大笑：“李老师，你还蛮风趣的，啊，自我感觉也很好，这也没有错。” 李俊龙认真地说：“吴小敏妈，你不要笑我。这是事实，我大学毕业，到东海中学当老师，只化了半年时间，就把一个全校出名的乱班抓好了，也让五六十多名基础很差的孩子提高了成绩，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他们和他们和家长都对我十分感激。我心里很满足，很高兴。真的，当我看到这些学生充满希望地看着我时，我身上就充满了力量；看到他们有进步，对我表示感激时，我就开心，甚至激动。” 吴小敏妈说：“李老师，你这是精神上的自我安慰，这叫什么？我一直听人说的，阿Q精精。可婚姻，是需要物质作基础的。我不知道阿Q是什么，但阿Q没有用。” 这下轮到李俊龙笑了。是的，李俊龙忍不住笑了。但笑后，李俊龙沉默了。他心里既难过，又感慨。唉，归根到底，还是说到物质与精神，富裕和贫穷的问题，症结就在于一个“穷”字。要是教师的各种待遇提高了，社会地位自然而然就会提高。要是我出身好，也有钱，像茅大军家那么富裕，吴小敏妈也不会这样看不起我，更不会当面羞辱我。 两人正尴尬地沉默着，吴小敏爸回来了。 李俊龙赶紧站起来，吴小敏爸向压压手说：“坐坐。” 吴小敏妈问：“小敏呢？” 吴小敏爸说：“她去街买上些菜。” 吴小敏妈立刻瞪起眼睛，吴小敏爸说：“你瞪什么眼睛，不管怎么样，他是小敏的同学，到我家来，留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呀，这是起码的礼数。” 李俊龙感觉心头一阵暖乎，也看到了一丝希望，感到了一种亲情的温馨。吴小敏肯定已经跟他说了，做通了她爸的思想工作，那就好办多了。 李俊龙连忙去包里拿大前门香烟，给他发：“吴小敏爸，抽烟。” “好好。”吴小敏爸接过香烟。李俊龙拿出带在身上的火柴，给他点烟，却一连划了两根火柴都没有点着。李俊龙的手有些颤抖，他心里太紧张了。 吴小敏爸接过李俊龙手里的火柴，自己划着点了。但他刚抽了一口，优雅地吐出一嘴烟雾，就被妻子拉到东厢房里，压低声说话去了。 这回，李俊龙一句也听不见。过了一会儿，他们开门走出来，重新坐到桌子边，吴小敏妈还是当主谈手：“李老师，我跟小敏她爸商量了一下，这样好不好？你要是真对我家小敏有意，就要具备一定的条件，才能来提亲。” 李俊龙心头一阵惊喜：“什么条件？你说吧。” “结婚起码得有婚房，对吧？”吴小敏妈还蛮懂谈判技巧的，“但婚房有多种情况，还有不同的档次。” 吴小敏爸说：“你就直接说呗，别拐弯抹角了。” 吴小敏妈这才直截了当地说：“你们现在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到二十四五岁结婚差不多，也符合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我们也不为难你，一定要多高的档次，但起码说得过去。呃，我们给你一年时间，也就是到明年暑假，你要准备好三十平米以上的婚房，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外带一个烧饭间。不要求你准备像茅局长家承诺的那么高的档次，但房子必须是你自己的，而不是单位里的。而且必须在县城，而不能在其它地方。” 李俊龙只点头，不出声。李俊龙知道，她这是在用条件来吓退他，拒绝他。拿四十多元工资的人能买得起房子吗？再说这时，根本就没有商品房买，也还没有套间，就是县委书记县长也是住的两间连在一起的办公室一样的房子。所以，这可以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吴小敏妈又说：“第二呢，你要在明年暑假前，或者说是暑假里调到县城，并且改行，到商业局之类的政府机关里上班。” 又设置了一道他难以逾越的障碍。 吴小敏爸瞪大眼睛看着妻子，妻子唬了他一眼。 “另外，明年暑假里，你来提亲时，要请一个媒人来，明媒正娶，送不低下一千元钱的彩礼，两套高级衣服，承诺办全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三大件，结婚时要置办十五桌以上的酒席。”吴小敏妈不像在跟未来女婿谈话，而像在菜市场上跟人讨价还价，“我们的要求应该说不算高，每一项，都跟茅局长家打了对折，这是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也看你是我家小敏的同学。” 李俊龙不住地点头。但不要说其它了，就是这老三件，搞成其中的一二样，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李俊龙看到过，有人把自行车和缝纫机当作嫁妆，炫耀地顿在拖嫁妆的拖车上。让它们独自一辆拖车，排在七八辆拖嫁妆的队伍中，浩浩荡荡，耀眼极了。 到了新房里，主人又把它们用被单盖好，顿在墙脚边，或者窗台前。人们来看嫁妆时，看到这两样时新的东西，都会惊讶地叫起来：“乖乖，这新娘子真厉害，居然还嫁到自行车和缝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