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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漫儿病重(2)

    赛恩又想起刚刚与查藤的谈话。他默默凝望着她,眼前的漫儿如同时间的沙漏一般,生命正在慢慢地消耗殆尽,而他,却该死的无能为力。

    “你的手好冰啊……”漫儿将头轻轻枕在了赛恩的掌心,舒服地闭上了双眼。

    “漫儿……如果,如果没有王兄,你会……爱上我吗?”赛恩的心突然间跳得很快,他默默望着枕在自己掌心上的人儿,她的脸是那样的平静,呼吸也慢慢平稳。

    静默良久,亦没有等来答案,原来漫儿已经昏沉沉睡去。

    赛恩不想吵醒漫儿,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整个手臂都变得僵硬了,他才缓缓将手挪了出来。

    “漫儿,我曾经想象过你躺在我床上的样子,那时的你,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丝绸长裙,裙绯如同金玫瑰般,重叠繁复,勾勒着金色的丝边。”

    “那时你已略带醉意,慵懒地躺在飘逸的帷幔之内,宛如一幅色彩明艳油画。漫儿,知道吗……或许那日就是我们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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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祠右厢殿的一间素雅居室中,旭日斜照在普光如来佛像上,给人一种膜拜的庄严神圣,佛像身后的青石壁上,垂挂着一副巨大的水墨字,‘禅’。

    佛龛前袅袅檀香燃着,佛龛下两张小案几对放一处,上面整齐叠放着数十本经文,两位身着樱桃红衣裙的侍女,正伏案抄录卷文。

    太妃身着一袭素淡的云锦霓裳袍,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眉目和蔼、心平气和地念诵着经文。

    殿外秋意更浓,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宗祠的青石路,树冠上的枝叶早已寥寥无几,袒露出遒劲的枝干,秋风袭来,卷动落叶沙沙作响。

    湘黎身着一袭杏红色薄绒长裙,带着清冷秋风,几步踏入右厢殿中。

    殿内缕缕檀香气息迎面而来,味道并不厚重,闻之清淡怡人。

    相较于殿外的秋风瑟瑟,殿内则更加温暖,呼啸的秋风被隔绝在外,雅室内分外安静。

    湘黎刻意放轻脚步来到太妃身边,恭敬跪于地上,在太妃耳边低语道:“娘娘,有乔治亲王给您的一封家书。”

    太妃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淡淡道:“拿来我看吧。”

    湘黎双手递了上去,羊皮卷小巧精致,表面勾画着金色鸡冠花图样,并被一条红金色锦带绑好。

    “哀家这眼神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乔治这信笺写得倒是端正,就是字迹太小……”太妃微眯着眼眸认真去看,忽然不再说话,面色亦肃冷起来。

    半晌,太妃缓缓抬头,冷淡命令道:“你二人都下去歇着吧。”

    抄录卷文的侍女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施礼后便退出了右厢殿。

    待侍女们退下后,太妃这才厉声问道:“陛下为何一连七日不曾上朝?”

    湘黎垂下眼眸,对太妃的问话并不觉得诧异,“回禀娘娘,正如您所料,陛下怕是真的受了伤。”

    “竟连亲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妃的眸光忽然敏锐地一转,“对了,法师大人是怎么说的?”

    “这……”湘黎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不敢再说下去。

    太妃的眉心蹙得更紧,“为何要这般吞吞吐吐的?”

    湘黎的脸色有些苍白,缓缓道:“法师大人让奴婢传话给您,说……说陛下是中了狼王血清之毒。”

    太妃心头猛然一阵,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冰冷而麻木,“哀家近日总是心神不宁,原来……原来佛祖……已给了预示。”

    湘黎神色轻轻一凝,“以娘娘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太妃悠悠一叹,“王妃如今身怀六甲,自然不能让她知晓,至于朝中,想必还有潘森和赛恩顶着。”

    湘黎微微抬头,“唯有将军和政相大人,此刻怕是也捉襟见肘了。”

    “哀家不理朝政多年,倘若冒然出现在朝堂上,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吾儿……会不会有生命之忧?”太妃边说着,边落下泪来。

    湘黎连忙擒着绢帕替太妃拭泪,“要不……娘娘可以同娘家做些商议?”

    太妃略一思忖,神色渐渐变得凄清寒凉,“……不妥,不妥,如今潘森和恩儿刻意让哀家蒙在鼓里,就是不想让卡特一脉参与到其中,这点哀家又岂能想不通,唐纳家族百年帝业,又岂能轻易让予卡特家族?”

    湘黎不觉轻轻咬住嘴唇,“不能想象,两位殿下竟然连您也提防着?”

    西厢殿间有须臾的沉静,太妃长出口气,叹道:“生在帝王家,亲族的关系就会变得越发微妙起来,警惕与提防、猜度与算计,早已胜过亲情。最后,越是至亲,却越成了敌人!”

    湘黎脸上挂着一串凄清的泪滴,“奴婢心疼娘娘心中的苦。”

    太妃脸色暗含着一缕悲凉,“哀家早年哺育三子时,先帝就曾问过哀家,倘若三位皇子长大成人,都要争夺帝位,该如何是好?”

    湘黎绞着帕子,颔首应道:“想来先帝是早有了打算。”

    太妃默然片刻,微微颔首道:“你说得很对,先帝早在奥斯年幼时,就排遣光明猎手秘密教导他,后来又请建真长老和长平长老做了奥斯的恩师。”

    湘黎若有所思道:“先帝显然已经确定了陛下日后的帝王身份。可是,潘森将军与陛下年龄相差不大,是否会对这样的安排心生嫌隙?”

    太妃依言颔首,“想来先帝亦有这样的顾虑,所以将年仅六岁的森儿送进了兵营。森儿自幼在兵营长大,极少回到王宫,久而久之,他自然与哀家的情分并不亲厚。”

    湘黎眸光莹然,柔声细语道:“那时候,也唯有三殿下能陪您做个伴。”

    太妃轻轻叹了口气,眼眸中似有看透一切的沧桑,“陪伴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奥斯一向与先帝和长老相处时间更多,森儿久不在宫中,那时唯有恩儿尚且年幼,需要哀家的陪伴……然而,孩子都是会长大的……帝王家的孩子个个都早熟,向来没有寻常百姓孩子的天真与快乐,早早就被套上了权力与统治的枷锁,而这一锁,怕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