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惊天混战

    突然间，一阵阵响亮的战鼓声响彻在了阵地的上空。

    契丹人的号角声也在此刻呜呜的吹响了，九儿知道这是进攻的信号，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来不及再关注杨煜的伤势，九儿随着先锋营拉马撤后，天启军的弓弩手稳步上前，整齐的引弓向天，一时间箭芒如蝗般飞出。同样的一轮箭雨也同时扎入了己方的阵营之中。藤甲兵在阵前排开了阵势。大战正式拉开——

    几轮箭雨之后。敌军的数千人战队便像一股黑色的旋风般狂卷了过来。果然是一身镶金边的黑衣骑士，是那“野狼队”的五千人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天启人的墨绿军衣瞬间与一身黑衣的联军狠狠地绞缠在了一起。眼见得拿着钩镰枪的跳荡兵悍不畏死的在敌军的马前横扫了过去。

    这“野狼队”登时阵脚大乱。无数的战马变成了矮脚的瘸腿马，那些黑衣骑士登时只能由骑兵转为了步兵，用弯刀迎上了绿衣军人的长枪。

    九儿就像一只真正的菜鸟一般两股战战地看着眼前这些化身为杀戮机器的人们。战场就是一部裹挟着生命的绞rou机。它撕碎着，咆哮着，怒吼着，疯狂着，各色各样的人嘶吼着绞缠在一起，鲜血淋漓，残肢乱飞。满眼竟是杀戮，转眼便是死亡。红了眼的人们只剩下狂暴的砍杀，甚至把自己的身体也当成了进攻的武器。

    九儿从未经历过这种残酷的场面。前世的杀戮面对的也是那些已经没有了灵魂和生命的丧尸。跟这些活生生的人有着太多本质的区别。

    这一世除了那次在山崖之上她甩落的那道身影。她的手中还没有沾染过更多的鲜血。所以，当真正面对杀戮的时候，九儿本能的胆怯了，退缩了。

    当她的刀下之人露出了一副凄惨可怜的模样之时，她竟一时心软，刀也砍不下去了。

    随着她的转身。一声怒吼瞬间炸响在耳边。一柄钢刀深深插入了方才还在苦苦哀求她饶命的男子的脖间。

    九儿吃惊地回头，看着那人高高举起的弯刀缓缓地跌落尘埃。突然间竟觉得气血上涌，有了一丝想要呕吐的冲动。

    “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是我们南路军红榜的魁首。是我杨怀勇看得起的兄弟。举起你的刀！别像个娘们似的，让你的同情心见鬼去吧！”

    那威武的汉子高高举起了长刀，瞬间又收割了数人的生命，冷厉的声音再度炸雷般响起：“前锋营的兄弟们，跟着我，杀到对面去——！”

    看着奋力冲入敌阵的杨怀勇与各位前锋营的袍泽。九儿咬紧了嘴唇，扔掉了钢刀，抽出了炎火子母鞭，猛地也冲进了敌阵之中。

    这一支前锋营的战士们，全部是由红榜中的高手组成。他们冲击在敌营之中，就像是天生的杀戮机器，在千军万马间呼喝来去，纵横沙场。随着一个个身躯的倒下，一片片的无人区竞相出现在敌阵的战场之上。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勤劳的农夫，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茬一茬的生命，他们疯狂地舞动着屠刀，全然不知疲惫，只剩下了收获的喜悦。"

    终于等到了锣声敲响。呼啸的战马裹挟着满身的鲜血，载着各自活着的人们返回了营地。

    当第一波交锋结束之后，活着的人们迅速撤回了城里，带回了死去袍泽的尸体和哀嚎着的伤兵。

    九儿也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云翼那浴血的战袍。他依旧行动自如的带着众将军向着中军大帐而去，心下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的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根本没有注意到云翼有没有危险？在不在战场之上？

    她不禁有些懊恼和自责，还好意思说是来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这次若不是有同伴的救护，恐怕自己连活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起云翼在阵前的英武强悍，九儿深深的感到了一丝挫败。当自己以为已经跑的很快的时候，却看见了前方那人起飞的背影。这种深刻的无力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己还真是不争气，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她竟然看着敌人却下不去杀手，这样的没出息，还好意思说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在那人的身边。

    九儿心中不觉有些烦躁，后怕，难过和愧疚。面对着周围的普通兵士看向自己这支队伍时流露出的仰慕，敬畏和崇拜的神情。九儿越发感觉羞愧难当，面目无光。只是呆呆的跟在队伍的最后,缓缓的随着前锋营的人流垂头丧气的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

    路过伤兵营地，满目皆是痛苦呻~吟的身影，缺胳膊少腿，甚至濒死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看着忙碌的随军大夫和医兵，九儿突然间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紧跑了几步，向着杨怀勇抱拳道：“杨头，我想去帮帮他们。”

    杨怀勇深深地看了九儿一眼，拍了拍她的肩头，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九儿疾步跑远的身影，杨怀勇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是年纪太小，到底是个孩子。第一次上战场，没吓得尿裤子，也没伤筋动骨的就是万幸了。让他去见识见识也好。”

    众人听了皆微微点头。

    如今九儿算是这个营中最年幼的队员，虽然她实力强悍，可毕竟年轻，大家也都将她当做自己弟弟一般的疼爱。今天看到她的表现，已经让大家觉得很意外，很欣慰了。

    众人看着那瘦小的身影转眼已经在伤兵之间忙碌了起来，皆露出了宠溺的微笑，缓缓地离去了。

    此时的九儿已经是完全融入了自己医生的角色。她的木系异能往往能够很精准的找出伤员内附之中隐藏的伤患，并快速的治疗，这让她手中的病患几乎成倍的猛增起来。

    不过由于她的手法精熟，处理方法也得当，倒确实是救活了很多即将濒死之人。这让她在伤兵营地一度被奉为了活神仙一般。

    多亏了杨怀勇的关照，几名前锋营的兄弟及时抢回了九儿。免去了九儿因能量枯竭差点晕倒的危机。

    才刚刚坐下调息了片刻之后。突然，队中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口哨声。

    哨声短促有力。不一会儿，营帐之中就传来各小队的队长催促的声音：“全部换上夜行衣，战马马蹄裹上布，戴上马嚼铁，跟着将军去偷营！”

    迅速集合的将士们脸上还带着征战一日的疲惫，但一双双眼中却透着坚定和兴奋。

    看着身边的袍泽一张张郑重坚毅的面容，九儿暗下决心，一定不能再像白天那么不济事了。

    “你忙了一日，要不晚上就别去了。”

    杨怀勇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九儿面前，轻轻拍打着她瘦弱的肩膀。她今天快要累瘫的样子让大家看了都有些心疼。

    “我行的。我已经恢复了。别丢下我，我真的可以！”

    九儿紧张地望着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殊死搏斗的汉子。现在的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自己又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关心。但她一定不能退缩，尤其是集体行动的时刻，她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强者。

    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坚毅倔强的脸，杨怀勇无奈叹了口气：“好吧，自己小心。跟紧大家！”

    “是！杨头放心！”九儿笑着立正，清脆的声音像一股清风一般让大家有些紧绷的神经也稍微得放松了些。

    众人包住了马蹄，蒙住了头脸，悄悄打开了城门。迅捷如闪电一般狂飙出了城，风驰电掣的全力冲刺之后，像一支黑色的利剑一般狠狠地插入了敌人的心脏之中。

    九儿紧紧盯着最前方那个身穿黑衣的劲瘦身影，一根皮鞭像死神的利爪，每一下的挥出就收割一条性命，牢牢地护住了那人的侧后方。

    杨煜率领的千人骑兵队，左冲右突，如入羊群的饿狼一般，又好似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以这个千人队的实力，在敌营之中纵横来去，竟如入无人之境。

    铺天盖地的黑甲联军叫嚣着卷袭而来，竟连他们疾驰的脚步也无能阻挡。转眼便是踏出了一条血河。

    在这支队伍如死神的镰刀般在前方收割敌人性命的时候，袁继业则带领着另一支千人队就跟在后面四处的放火。

    联军营地今夜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哀嚎的，奔逃的，惊恐的，怒喝的，无边无际的营地好似立时进入了无边的炼狱之中。

    契丹人实在是没有想到，龟缩在城墙后面五个月之久胆小如鼠的汉人，怎么竟敢突然主动出击来偷袭他们了。尤其还是在今日的一场惨烈的大战之后，双方都急需修整喘息的时候。

    这一战顺利的简直不敢想象，在敌人反应过来，集结了众多的强者，还没有完成合围的时候，天启的军人们已经适时地退了回来。

    两千人的队伍出去，剩下了一千八百多人。这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而九儿也成功的完成了她从一只菜鸟到一名优秀战士的最完美蜕变。

    等一切风平浪静，如烈焰夹着狂风之势呼啸卷过了原野。联军的营地已经是一片狼藉，死伤惨重。

    乌云散去，月朗星稀，早春的风还在呜呜的刮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糊气味。梳着满头小辫子的阿史那达奇第一次对着对面城中的军队起了忌惮之心。

    他眼望着面前凌乱的军营，仍旧四处奔跑着救人救火的士兵。眼中满含着簇簇愤怒的火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那些软脚虾一样的中原人，他们什么时候有了力量和勇气。吩咐斥候，全力打探，那增援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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