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和司马昭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秉烛夜谈之后,已经了解到司马昭全部计划的的杜预很快就悄悄离开了新城乡候府,然后动身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之下趁夜从洛阳南城门而出。 而之后司马昭就连夜赶往了曹爽所居住的邵陵侯府大门,对着大门两边的守卫口吻急促的说: “快去禀报大将军,就说典农中郎将司马昭有要事禀报!” 守卫们不敢怠慢,马上将司马昭来访这件事通报给正怀抱两名妻妾熟睡的曹爽。 被吵醒的曹爽虽然很不高兴,但一想到失去踪影将近一年的司马昭突然间回来了,并且还在回到舞阳候府之后的当天夜里立刻来造访自己,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尽管曹爽非常不情愿,但他还是换好衣服让人将司马昭请到了偏厅等候自己。 等到曹爽打着呵欠、眼角挂着泪花的曹爽便在左右两边妻妾的搀扶之下,懒懒散散的走到了偏厅: “子上深夜前来,到底是有何要事啊?” 司马昭本想将自己想说的话脱口而出,可以看曹爽身旁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只能露出一副尴尬的样子看着曹爽,示意他屏退左右之后自己才能再加以禀报。 从司马昭的眼神之中得到这一讯息的曹爽,随即将两只手臂从妻妾的肩膀上移开,让她们离开了偏厅之后,曹爽懒散的坐在塌上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好了,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本侯支开了,子上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吧。” 这时司马昭终于开口将司马懿、司马师企图秘密在洛阳城内训练两千死士,准备寻求时机对曹爽突然发难的秘密全盘告诉了曹爽。 曹爽听后顿时所有的酒意和困意全都消散一空,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 不过曹爽也不是全然没有大脑的人,他渐渐开始对司马昭将如此天大秘密告诉自己的动机表示怀疑: “子上,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司马昭如实答道: “在下前些时日因为家母去世而深受打击,这使本就身患重病的我病情加重,不得已而出城寻医治疗,今日刚刚抵达洛阳,家母却早已入土为安,身为人子的我错过了她老人家的葬礼,便前往舞阳候府向她的灵位磕头赔罪。经过司马懿书房时偶然听到的这件事,在家心想此事非同小可,为了避免司马懿和司马师一错再错,也想让大将军念在小人检举有功的份上,不要重责他们。” 其实从司马昭刚刚回到洛阳的同时,曹爽和桓范部署在洛阳城周边的眼线就已经得知,并且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曹爽,至于司马昭回舞阳候府以及在府门口和司马凡的争执,也都被这些眼线看在眼里。 如今司马昭所汇报给曹爽的内容,和曹爽所得到的没有什么差异,再加上曹爽心想司马昭也不会冒着司马一族被灭的危险,平白无故冤枉自己父兄。 “好了,此事本侯已经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实,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到时候我必然会重重有赏,将你与司马家族区别看待的。” 之后,曹爽连夜找来了何晏、邓飏、李胜和丁谥等人,将司马昭所说的事情透露给他们知道,并就这件事征询他们的意见和看法。 起初他们听到之后也都深感震惊,对于他们来说,司马懿明里装病暗里筹谋行动这件事倒并不是太过意外,真正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泄露消息背叛他们的人居然是司马昭... 何晏听后冷冷笑道: “看样子这个司马昭比我想得还要下作,为了担心惹祸上身居然背叛了自己的父兄和家族,真乃是名副其实的走狗小人...” 可邓飏却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按照桓范的说法,他身上中的毒早就应该发作身亡了,可是他却销声匿迹长达一年的时间,并且还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各种原由实在令人唏嘘。
他认为这件事必有古怪,应当查明之后再做定论。 大家都同意了邓飏的看法,于是曹爽便派遣丁谥与何晏,在不惊动司马家的情况之下秘密在洛阳城内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迹象。 而没有参与调查的邓飏则迅速来到了大司农府,将这件事天大的消息告诉了桓范。 桓范听后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司马昭所说的话,为此他反问邓飏说: “玄茂你觉得此事的真伪如何?” 对此邓飏也表示疑惑不解: “按照我们对司马昭的了解,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不过这件事所牵涉到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他无疑是将自己的家族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可如果是假的...” “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那他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将我们的视线牵制在洛阳城内吧...” 桓范的话提醒了邓飏: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张春华去世的时候,羊祜和蔡珏曾经去葬礼上祭拜过,并且还在舞阳候府停留了一段时间,根据柏夫人传出来的消息看,司马师还特地将羊祜请到了自己的书房内,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至于他们在书房内谈论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而在那之后,羊祜便隔三差五的离开洛阳城,我先后派出了几个探子暗中尾随,却总是在半路上被羊祜甩掉,可见他和司马家之间藕断丝连,暗地里是一定有什么图谋的。”。 邓飏所说的这个细节更加深了司马昭的行为绝不单纯,而且很有可能是和羊祜的古怪行径相配合的,这让他的内心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在想,司马懿和司马师真正想要动手的,或许并不是洛阳城内,而是洛阳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