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起来了
秋儿是苏家大夫人所生的四小姐苏晚秋，排在她与苏晚卿前头的还有两位，皆出自大房，一位是大夫人嫡出，另一位则是姨娘的女儿，已于这两年相继出嫁。 苏大小姐是苏家的嫡长女，她的亲事受苏家何等重视自不必说，苏大夫人又极善做伪，不会在明面上苛待二小姐这位庶女，所以当时两人哪怕不是高嫁，门当户对也是最基本的，比起苏晚卿屈为侧室不知要好了多少。 可谁知，苏大小姐的夫家因受近些年老臣渐退、百官重划阵营的情势波及，竟呈现出江河日下的势态；苏二小姐则多年无子，日益失了夫家的重视，日子也并不顺心。现今再看，二人婚后似乎过得还不如苏晚卿如意。 这两门亲事一直令大夫人觉得脸上无光，此刻听三夫人说的刺耳，脸上立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起来。不过她一素不在人前说夹枪带棒的话，闻言也只忍着，没有接三夫人的茬。 苏老夫人却是要帮长媳留两分颜面的，便抬眼瞥向了三夫人，淡淡道：“不用你替你大嫂cao心，有这闲工夫你能把五小子教好我就阿弥陀佛了，瞧瞧他哪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样子？我院子里养的鱼儿，都被他喂的馒头噎死了整整两缸，听说前日还因为西席先生罚他抄书，偷偷往人家鞋里撒尿，有这事没有？” 三夫人闻言不以为忤，反而捂嘴笑了，“母亲您别生气，我回去一定好好罚他，您还不知道吗，您这位孙子就不是块读书的材料，那先生也是，成日找由头责罚他，连他的手板儿都打肿了。” 在场的若是旁人，是万万不敢这么跟苏老夫人说话的，可三夫人不同，她的嫡亲的祖母是苏老夫人的姨母，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苏老夫人虽不见得平日对三夫人有何偏爱，但也待她较旁人宽容许多。 苏老夫人见已经给大夫人扳回了几成，便也不继续深究三夫人的错处，只轻轻哼了一声。 三夫人掩嘴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小蒋氏问道：“二嫂，林陆好像年后就要出仕了吧，您跟二哥有什么打算？” “恩，二爷正张罗着把他送进京畿兵马营历练。”小蒋氏看她一眼，慢慢放下了茶碗。 三夫人点点头，笑道：“我想着也是，这条路子对武官来说是再顺畅不过了。” 大秦的兵马一分为四，分别是皇宫禁军、负责京畿防务的京畿兵马营、统归朝廷调拨在各地轮岗戍守的中卫军、以及藩王手中有定数的私兵。在这几支兵马里，属京畿兵马营的差事最好，苏穆当年也是自那里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小蒋氏笑了笑，对她的话表示认同，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进兵马营的人愈发多了，往后能成什么样，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二嫂这话说的是，好在林陆一瞧就是个出息的，哪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想他凭学识出头，怕是这辈子也没那个指望了……”三夫人无奈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小蒋氏的神色道：“如今我也动了心思，不行也索性让他从了武，正巧前日父亲赴宴时与成峥先生同席，得了个拜师的机会，我已经向母亲把这个名额求了过来，他要真走了这条路，往后还盼二哥跟林陆多照应着些。” 小蒋氏听到成峥的名字不禁有些讶异，因为他是中正帝继位前的门客，武艺极为高强，这些年由于年岁渐长，他除了教授皇子防身的武艺，便只每年为禁卫军培养几位教头，偶有教授小弟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请动的，当年苏林陆能拜在他的门下，还是全靠苏林陆自身天资出众的缘故。 不过很快，小蒋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且有成先生的悉心栽培，三弟妹也可以放心了。” 苏晚卿听着二人的对话，发觉与自己的印象不符，下意识的抬眼朝上座的苏老夫人望去，见她正张了张嘴，像是打算要说什么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香梨从外掀帘走了进来，脚步十分匆促，一边飞快的扫了眼大夫人与三夫人，便行礼道：“老夫人，不好了！刚刚丫鬟来报，说四少爷与五少爷在园子里打起来了！“ “什么？！”三夫人闻言便急了，嗖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还坐着的大夫人，才意识到有些失态，顿住了步子。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动作也是一僵，神色微冷：“怎么回事，这个时辰他们不去温书，在园子里做什么？！“ 大夫人听到与五少爷打起来的是自己的幼子，眉宇间也有些不安之色，但仍是规矩的坐着，小心翼翼道：“回母亲，今日卿儿回门，我想着热闹热闹，就给几位哥儿放了一日的短假。” 香梨见她们坐着不动，有些焦急，又道：“老夫人，您快让大夫人三夫人去瞧瞧吧，两位少爷打的可凶了，拉都拉不开呢！” 在座的女眷本以为是小辈间小打小闹，这会儿见事情比料想的严重，都愣住了。 三夫人差些跳了起来，也没去想自家儿子一向是府里一霸，只生怕他落了下风挨打，端直就冲出了门去。 大夫人知道三房这位五少爷的厉害，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母亲，两个哥儿年纪还小，下手怕没有轻重，我出去看看。” 老夫人见状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快去，一边对香梨道：“你也去，等拉开了把两位少爷带过来，别惊扰了前院。” 香梨应声跟着走了，余下的女眷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老夫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苏晚卿不动声色的留意着众人的神情，心下微动，暗暗思量起来。她这一中午一直在冷眼旁观，能看出这些妇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过招，目前似乎还局限在图嘴上痛快，点到即止，并未到针锋相对的地步。 如果苏家内宅大乱，不知苏家的某些人还能不能静心筹谋大事？苏晚卿想到这里，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