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小郡主
一路忧心忡忡的回到王府，却刚进府门便感觉肚子一阵抽痛，忙扶住门框喘气儿。 除了面见皇上，疾风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会儿见她脸色发白，抓住门框的手都快陷进木框，知道事情不对，也顾不得身份有别，一弯腰抱起她便喊段希辰，一边匆匆往里间走去。 自上次独孤绝绝肚子里的孩子头一次胎动之后，便一直住在府中，与独孤绝绝的主殿隔着一道月洞门，疾风这响动，自然早就惊动了他。 只见段希辰从月洞门后面探出脑袋问：“这是怎么了？” 独孤绝绝只管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倒是疾风还算利落：“王妃不对，你赶紧來看看。” 段希辰二话不说，小跑着奔到主殿，捞起她手腕细细一探，随即脸色一变：“快，备热水，王妃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疾风被吓得不轻，这府中谁人不知王妃身子特殊？人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王妃有个什么闪失，这下可好，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冰清、玉洁赶紧准备热水，周妈年纪大，有经验，被段希辰留在主殿帮忙。 疾风更是一趟趟的往返在灶房和主殿，一桶一桶的热水提进去，又将染得鲜红的血水提出來。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王妃平安无事，不然王爷回來自己可就算活到头了，早知道，中午拼了命也该拦下王妃不让她进宫的！ 更该死的是皇上，自家主子当年明明就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储君，他却因着慕容沣叛乱使手段占了别人的位置，末了还想抢主子的女人，这抢就光明正大的抢，还非得想害自家王爷的性命，忒不是东西了！ 看了眼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影子，疾风上前道：“这可怎么办？我们千辛万苦瞒着的事儿，被皇上一手揭了，今儿王妃要是好便好，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可都别想活了。” “她不会有事。”影子淡定的道，他就觉着王妃不是常人，一定能挺过來。 主殿榻上，独孤绝绝愣是咬着牙不吭声，小腹处一阵阵钻心的痛，清晰的传到四肢百骸，让她恨不得立时死去，可一想到厉王在外生死不明，自己要是挺不住那就是一尸两命，让她如何对得起那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独孤绝绝左手抓住榻沿，右手死死攥着被单，口中是她让周妈塞的一块白色棉布，未免痛到神志不清时咬着舌头，如今却被独孤绝绝咬得死紧。 段希辰用棉巾替她擦脸上的汗，抑或是泪水也不一定，总之，此刻的独孤绝绝眼眶红红，满脸水汽，也分不出是泪还是汗，可她却沒发出一声惨叫，就连被咬着棉布的呜呜声都沒有。 “难受就叫出來吧，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一关，沒人会笑话你。段希辰俯身握着她双肩，满眼疼惜。 独孤绝绝固执的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你放心，我一定保你母子平安！”段希辰知她所想，承诺道。 身下一股股温热不停涌出，独孤绝绝感觉自己力量越來越小，甚至连体温都在下降，好想歇一会儿，但她知道，这一歇恐怕再想醒过來就难了。 段希辰端來一碗东西，拿开她口中的白布，用调羹舀起一勺送到她唇边：“喝下这碗参汤你会有力气的。” 独孤绝绝本能的又犯恶心，却忙张嘴吞了下去，又苦又甜，味道有些怪异，胃上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独孤绝绝忙紧闭双唇，生生将翻到喉头的参汤又吞了下去，半晌后对段希辰道：“那边柜子里有个小盒子，把里面的药丸给我。” 段希辰打开她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倒了一粒送到鼻端闻了闻，发现都是些补气血的药材，这才放心的给她喂了两颗。 独孤绝绝刚缓了一口气，小腹处又是一阵剧痛，她望向旁边的段希辰：“这样憋着孩子沒问題吗？能不能想办法让他赶紧出來？” 段希辰为难的看看她道：“你这明明就是早产，孩子还沒足月，要是再用药催，怕对你身体有影响。” “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时间越长，孩子的性命越难保，你快用药。” “为什么你会什么都懂！”段希辰有些恼怒起來，本还想着给她糊弄过去，这样的情况下，能保住一个都不容易，他自然选择保大人，何况，他知道，就算王爷在这里，也一定会选保大人，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这么固执的保孩子，让他怎么办？ 独孤绝绝咬着牙，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段希辰，我求你，务必保住我的孩子，皇上这次安了心要害王爷，他这次凶多吉少，若是他不在了，我至少给他留下一个孩子，这样我才有脸面去见他。 正说着，门口却传來“皇上驾到”的唱诺声，随即就听疾风的声音响起：“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此刻來王府有何贵干？”声音里满是愤慨。 澹台伽罗却并不理会，转身一挥手：“陈太医、刘太医、江太医，朕命你三人进去替王妃接生，若是朕的弟妹和侄子有半点闪失，你们就都别活了！” 独孤绝绝在房中不禁一声苦笑，一脸悲戚的看了眼段希辰：“为什么你们都想我的孩子死？” 段希辰心上狠狠一震，随即动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急忙塞进她口中：“快吞下去，我保证替你保住孩子！” 独孤绝绝这才放心。 随着几位太医进來的还有大量珍贵药材，甚至一看就是早就备好的，就连百年老参都是切好的薄片。 独孤绝绝这时方才相信，澹台伽罗早就存了心思要害自己男人取而代之。 陈太医给她参片她就乖乖含着，有段希辰在一旁，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保得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绝绝身下的被褥被汗水和血水湿透，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來的一样。疾风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倒了多少桶血水，煜皇站在门口，一个劲的朝里张望，虽说沒有亲身经历过，但他知道别人生孩子都大呼小叫的，可这房里却沒有声响，当然，除了太医们的说话声和段希辰不时鼓励她坚持的声音。 独孤绝绝口中含着参片，意识却越來越模糊，就在她撑到极限的时候，只觉身下一松，知道孩子落地，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事实上，独孤绝绝能撑到现在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來她的身子就弱，这番孩子又是早产，以她的身体状况能撑到把孩子生下來才晕，简直就是奇迹！ 段希辰亲手包裹好孩子，转身看几个太医已经开始全力救治独孤绝绝，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丸：“她对汤药本能的抗拒，最好用这些药丸。” 几个太医忙接过，战战兢兢的看着他手中的孩子，陈太医刚要伸手去抱，被段希辰一转身躲开：“孩子很好，你们就不必看了，我这就抱给皇上看一眼，这可是我南辰皇家的老大，想必皇上很期待。” 说着，便抱着孩子出了门。 “世子还是郡主？”煜皇淡淡的嗓音传來。 “郡主。” “她……可好？” “有三位太医在，虽说难些，但总能救，只是以后想要再生育是不可能了。”段希辰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撒谎，独孤绝绝的身子以后确实不会再有孩子了，也好，这样一來，皇上应该不会再动这个孩子了。 煜皇听他说完，唯一怔愣，心上止不住的失落，却很快调整过來，就算她不能生孩子，也只能是自己的，要生孩子是多容易的事情，后宫那么多女人，随便一个都行。 段希辰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家伙的脸，小家伙不足月就生出來，气息有些弱，好在还算健康，要是后天好好调养，想來长大后身体也不会有问題。 “给朕抱抱。”煜皇伸手向他要人。 段希辰看看他的脸色，确定他沒有歪心思，这才把孩子交到他手中：“皇上小心些，这孩子刚出生还有些弱。” 煜皇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过小郡主，只觉小家伙跟沒骨头似得，身体软软的，也沒什么重量，不过一张小脸煞是好看，眼睛还闭着，小脸儿嫩的不像话，并不像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刚出生的小孩子，一个个皱巴巴的像小老头儿。小家伙微嘟着小嘴，正睡得香甜。 这时，门外又來了几个小太监，抬着几口大箱子，呼哧呼哧的停在煜皇身边：“皇上，这就是太医院所有的好药了。” 煜皇点点头：“抬进去吧，让三位太医看着用，不用替朕省。” 段希辰在大箱子经过自己身边是，努力吸了吸鼻子，发现里边全是顶级药材的味道，遂明白煜皇早就让人去宫里备药材了。 有了这些顶级药材不要命的往独孤绝绝身上使，果然，第二日天微明的时候，独孤绝绝便醒來了。 “我的孩子呢？”独孤绝绝睁眼就见着段希辰，忙急急地问。 段希辰忙道：“别着急，周妈抱着呢，她好好的。” 独孤绝绝这才放心了，随即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你知道吗？昨天你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段希辰很生气的盯着她严厉训斥。 “我太皮，阎王不收的，你放心吧。”独孤绝绝牵起一丝微笑，开起了玩笑。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周妈抱着小奶娃进來了，见独孤绝绝醒了，忙道：“王妃醒了，快看看孩子吧。” 独孤绝绝强撑着身子坐起來，接过孩子瞧了瞧，问：“这孩子吃东西了吗？” “自然吃了，皇上吩咐找的奶娘，要是等王妃醒來，这孩子不得饿成什么样儿呢。”周妈看着她恢复不少的脸色，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