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阳光明媚，太阳挂在高空，散发着并不灼热的光芒，照在人身上颇为舒服。 某军区大院内，一栋五层大楼的楼身上，扯着一条红色的巨大条幅。大院内五个大喇叭同时播音，使得整个军区大院都能听到： “我军区某特种大队特别行动小组在这一次重大行动中，在与恐怖分子的较量之中，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集体荣获二等功……” 军区内的林荫道上，一个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很欣慰的笑。细细看去，这个男子长的非常普通，不大不小的眼睛，不大不小的鼻子，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人。只是那一身隐藏在衣服下的肌rou，使他看上去很是壮硕。手指骨节粗大，显示着所能爆发的惊人力量。 “这帮小兔崽子，总算是让人放心了。”男子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正在说着，从后面跑来七八个军人，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戴着红花，手中抓着帽子，一路跑的飞快。 眨眼间，七八个人跑到男子身前，几人大气也不喘一口，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男子急切地问道：“李教官，你真的要走？” 男子嘿嘿笑着说道：“走，当然要走。再不走，我李来福这辈子都在这儿耗光了。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结婚了，老子还是光棍儿一个，老子要回去找媳妇儿了。” 几人听了都是嘿嘿笑，对于李来福，他们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当兵二十三年，做了十年的特工，闯下了赫赫威名，之后便留在特种部队任教官。由于种种原因，现在将近四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本来部队里也考虑着李来福的婚事，但都被他自己拒绝了，不知道现在是发了什么神经，突然要退伍回家找老婆了。 一个矮个子士兵笑着说道：“李教官，你在部队也能找老婆啊，何必非要回去呢？” 李来福眼睛一瞪，叫道：“放屁，留在部队，老子还能退下来吗？”多少年来，每当看到这一处营盘，他的心里就会涌出刚进部队时候的壮志豪情，哪里能真正安下心呢？ 叹了口气，李来福语气缓了缓，说道：“行了，都是军人，别他妈婆婆mama的像个娘们儿。今天是你们的庆功会，你们能够出来送我一程，我已经知足了。行了，都回去吧。”说着，李来福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分开人群走了。 七八个军人站在身后，望着李来福的身影眼眶发红，哪里还有“国内最优秀特种兵”的样子？ 窗外波光粼粼，几艘游船泛舟其上，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岸边杨柳依依，柳条随风飘荡，播撒着夏日的清凉。放眼望去处处是老人在下棋，在舞剑，在谈笑风生，更有一对对相拥的情侣交头接耳说着甜蜜的情话儿，让李来福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得赶快找个媳妇儿了，否则老李家的一脉单传，可就从我这儿给断了。如果爸妈在下面知道了，一定会恨不得劈死我吧。”李来福心中暗道，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对已经去世的父母深深的歉意。 湖岸道边，种着高大的槐树。一排旧式瓦房一座挨着一座，透露着古朴气息。一些小贩在树下叫卖着，一派热闹的景象。 李来福站在一个小区门外，心里美滋滋的：“还是在这里舒服啊，幸好我意志坚定，回来了。” 正在想着，旁边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你是来福？”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李来福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不由笑了：“张阿姨，你身体还好吧。我是来福，不认识了？” 张阿姨突然有些激动的抓住李来福的手，笑道：“哎呦，真是来福啊，我还真不敢认了。你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上次回来好像还是你父母去世的时候，这少说也有八九年了吧。” 想起自己的父母，李来福心中一痛，冲着张阿姨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阿姨似乎没看到，问道：“来福，怎么自个儿回来了？老婆孩子呢？也领回来让张阿姨瞧瞧。” 李来福挠了挠头：“张阿姨，我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老婆孩子？” 张阿姨一愣，指着李来福笑道：“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还那么大玩儿心。没事儿，赶明儿张阿姨给你介绍个。先说好了啊，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儿，到了见面的时候就溜的没影儿了。行了，赶快回去吧，拿着那么大包怪累的。我去买菜，一会儿来张阿姨这儿吃饭。” ………… “你先回去吧，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有年龄限制，要三十岁以下的退伍军人才可以……” “大叔，我们这里都是年轻人干的活，不适合您的……” ………… 走在湖边，看着夕阳下的湖面，李来福早已经没有了前几天回来时的好心情。找了一周的工作，少说也跑了上百家单位，却被别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拒绝了。即便是去做一名保安，用人单位都嫌他年龄太大。李来福自嘲的笑了笑：“妈的，嫌老子年龄大？那群小兵蛋子，老子一人能打他们十个……” 正在郁闷的走着，忽然从湖中心传来一阵呼救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其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李来福循声望去，不由一惊，原来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周末带着孩子出游，两艘船满是十来岁的孩子，现在翻了一艘，十几个孩子正在湖水中用力扑腾。 出于一个军人的本能，李来福一把抓下自己的衬衫，两步跳进了湖里，飞快的向那一群孩子游去。在他身后，也有七八个年轻人跟着下了水，大多是这周围的住家。他们这些从小就在这湖边长大的人，对这湖水可是非常清楚，用当地的话说，这湖水非常“凶”，不管水性多好的人，在这里都有溺死的。 没过一会儿，李来福已经把一个小男孩儿抱在了怀里，小男孩儿只是呛了两口水，并没有什么大危险，这也让李来福不由松了口气。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孩子，李来福把小男孩儿夹在胳膊下，朝另外一个孩子游去。 又救到了一个男孩儿，岸边围观的人们看到李来福如此神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救了两人，不由自发的为李来福鼓起掌来。现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虽然已经有人打了救援电话，但是等到救援队到来，这些孩子还有救吗？ 李来福带着两个孩子游到船边，忽然瞥见在小船的另外一侧，一个小女孩儿正在那里浮浮沉沉，只剩下两条手臂还在水面上挥舞。李来福不由大急，暗道：“这还得了？”让两个小男孩儿自己抓住了船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船的这边，没有注意到船的另外一侧。若不是李来福发现的早，怕是小女孩儿沉了下去，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李来福在水中用力游着，看着小女孩儿正在往下沉的身体，恨不得把两条手臂装上电动马达。 “快点，再快点。”李来福心里为自己鼓劲儿。在小女孩儿就要沉入水下黑暗中的时候，李来福终于把小女孩儿抱在了怀里。看着小女孩儿苍白的小脸汩汩吐着水泡，李来福心中大急，再不迟疑往水面上升去。 刚上升了一半，眼看距离水面还有两三米远，脚下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吸力，让猝不及防的李来福下沉了少许。李来福心中大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中暗道：不是这么倒霉吧，cao，水底暗流？ 多年的特种生涯，造就了李来福遇变不惊的性格，这早已经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李来福控制着身体，身体的每一处肌rou都爆发出了应有的力量，拼尽全力的往水面浮去。 “救命啊……唔……”李来福好容易在水面上露出了一个脑袋，一声大喊引来了水面上搜救人员的注意力，已经赶来的快艇飞速朝李来福的位置蹿了过去。 “cao，”李来福心中暗骂，再次控制着身体，和脚下的那股吸力就像是拔河一般，用力的往上蹬去。长这么大，李来福第一次感到这具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也真切体会到了“身不由己”是什么含义。 再一次浮出了水面，李来福望了一眼，看到那飞速窜来的快艇，来不及说话，一双大手托起怀里的小女孩儿，朝快艇用力抛了过去。 小女孩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快艇上的救援人员准确的接住。李来福却也因为这一下失去了力气，被脚下的那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了下去。 …… “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现场报道，今天下午阳光小学的学生在北湖游玩的时候，一艘游船不幸翻船，市民纷纷下水救援，孩子们无一伤亡。然而在搜救人员中，市民李来福在独自救下三名孩子之后，自己却沉入了湖水中，现在搜救人员正在打捞，我台记者会跟踪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