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合谋
话说独孤裘哥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李雀儿忙着给他穿衣,伺候洗漱了。又去端早饭。裘哥看见小象牙的箱子还在,打开看时,里面的东西丝毫未少,放了心。忙将箱子藏到内室。刚刚放好,李雀儿已经进来了。 李雀儿把托盘放在桌上,发现那只象牙的小箱子不见了,知道已经被裘哥收起,只假装看不见,假意笑道:“快吃早饭吧,天色不早,该到官衙去了。”裘哥笑笑,吃了一碗荷叶粥,一块点心。带了随从人等出门去了。 李雀儿看见独孤裘哥走了,忙四处寻找,都不见那只箱子。进了内室,也没有。心里气怒不已。坐着想了半天,想着先把到手的东西运出去再说。想到此处,忙招呼了一个小丫鬟。 “我忽然觉得心口疼,你去南城黄记药铺去请一个黄郎中给我瞧瞧来。只说是礼部尚书府的李姨娘有请。”丫鬟答应自去了。 不一时,丫鬟带了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书生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李雀儿的表哥黄炳书。李雀儿假意招呼道:“先生请进,我早起忽然心口疼,求先生诊治诊治。” 黄书生也假意应承道:“待我看看。” 李雀儿在桌旁坐了,伸出右手在桌上一放,黄生忙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诊脉。两个人四目相对,不时眉来眼去。诊疗了一阵,黄生胡说道:“无妨,略感了些风寒,我开一记药,吃了就好了。”说完,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丫鬟:“快去拿药。” “去吧,我这里送先生。”李雀儿吩咐丫鬟说。 丫鬟拿了钱,自去药店配药去了。 李雀儿见丫鬟走了,忙关上房门,两个人搂抱在一起。 “雀儿,可把我想死你了,怎么多日不去看我?” “哎呀,可不知我也有多想你,只是连日家中小少爷新婚,人多口杂,不好出去。真是烦人透了。” “那你可想了主意没有?什么时候能远走高飞?到底等到什么时候?” “你急什么?这不就有办法了吗?那个笨蛋已经把钱箱的钥匙给了我了。我已经藏了一包金银了。你先拿去,在妥当地方买房置地,先安排妥当,等我再敲一笔大财,到时候溜出去找你。三天之内,你在南城的吉祥客栈等我。记住了。” 李雀儿说完,把刚才从芭蕉树下挖出的那包金银递给黄生,黄生忙藏在药箱之中。 “好,我记住了,天天在那里等你,你可要小心啊。” “我知道,这里还有一封书信,至关重要,你千万藏好,如果万一你走不脱,或遇到危险没有藏身之处了,就把这封信送到兵部尚书府李大人处。他看了这信,一定会保护你的。” 李雀儿说完,从鞋里取出密信,递给黄生,黄生忙贴身藏好了。 “好,我都记住了。” “那你快走吧,这里不能久坐,恐有危险。”李雀儿推黄生快走。 黄生点点头,方依依不舍,出门而去。 李雀儿见表哥平安出了府门,心里放了心。丫鬟也从药店拿了药,到厨房煎好了,端给李雀儿。李雀儿哪里有什么病?怎么会喝?趁丫鬟不防备,都倒在花盆里了。 话说独孤裘哥进到官署,于驿馆与高丽使者见了面,假意应承,答应打探消息。使者高兴万分,回国去了。 裘哥把使者贿赂财物的事与父亲说了,独孤启珍大惊。 “竟有此人威胁,不是玩的,不能再和他见面了。” “但是我们掌管礼部,他是外国使节,怎么能拒绝见面呢?” “事不宜迟,明日就启奏皇上再次出兵高丽,两国交战,就可以名正言顺断绝一切关系了。” 独孤裘哥听了,不住点头。 “如果交战了,他再敢来,就把他说成jian细,依法把他杀了,趁机灭口。” “对,此计颇妙。”独孤启珍点点头。 “你要小心,不要留下任何证据,要赶紧了结。” 独孤裘哥点头。 当日晚间,独孤裘哥猛然想起高丽国使者带来的书信,心里着急起来,急急忙忙带着手下随从回到家中。进了房间,发现书桌被打扫干净,书籍都放得整整齐齐的。赶紧过去把东西乱翻,谁知把所有书籍都翻遍了,却不见了那封书信的影子。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惊得裘哥一身冷汗。坐下想想,昨天晚上是纳兰来过了,可是没有见到书信,自己明明夹在书里了。对了,纳兰走后,李雀儿来了,一直陪着自己的。 “来人!”独孤裘哥大喊。 一个小丫鬟赶紧跑进来。 “是谁打扫了我的房间?是谁收拾了桌子?” “回禀少爷,是我收拾的。”丫鬟战战兢兢回答。 “可曾看见书中的一封书信吗?” “没有,少爷,我翻都没敢翻,就把书都放整齐了,更没看见什么书信。” “那这个屋子还有谁来过?” “就早起李姨娘送少爷出门,她就也回自己房中去了,再没人来过。” “去把李雀儿叫来!” “是,少爷。”丫鬟吓得飞也似的跑了。 丫鬟跑到李雀儿房中,慌慌张张说道:“李姨娘,大少爷请您过去。” 李雀儿听了,吃了一惊,心突突乱跳,眼皮也不住的跳起来。 “叫我什么事?你知道吗?” “好像是丢了什么书信,正生气呢。” 李雀儿听了,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腿不住的发抖。 “好,我知道了,就去。” 丫鬟点头退出去了。 李雀儿心里害怕的要死。不住的想着怎样答对。如今决不能承认,只说不知道。没人看见,没有证据,他能怎么样呢? 李雀儿想到此处,战战兢兢的出了房门。 “少爷您回来了?可曾吃了晚饭?要不要厨房做些宵夜点心?”李雀儿见了独孤裘哥赶紧假意堆出笑来。 “我问你,你可曾看见我书里夹的一封信了吗?” “信?什么信啊?我没看见。” “真的没看见?昨晚纳兰来时我就夹在这书里的,他走后只有你来过,我问了丫鬟再没人到我房里,怎么会不见了?” “那我可真的没拿啊,我昨晚和您一直在一起,睡到天亮,哪里也没去啊。再说,我要一封书信干什么?”李雀儿故作镇定。 独孤裘哥一双鹰眼,狠狠的盯着李雀儿的眼睛。李雀儿心里有鬼,不觉脸色变了。 “小贱人,你不要自作聪明,趁早说了实话,别让我对你使出狠的!”独孤裘哥发现她的变化,上去一把提起她的衣领。 李雀儿害怕了,心想书信已经交给表哥拿走了,如今想偷偷放回去都不行了。如果说了实话,毕竟也是死路一条。 “我真的没看见,可能是小偷来了也说不准。” “小偷?我看是家贼!”独孤裘哥看李雀儿不说,不由大怒。 “小贱人,把钱箱的钥匙给我!” 李雀儿更加吃惊。 “少爷您不是交给我保管了吗?” “交你保管也不是你的!快给我!” 李雀儿还要假意撒娇装痴,独孤裘哥早给了她一记耳光。李雀儿吓得忙从怀中取出钥匙。 独孤裘哥拿了钥匙,走进内室,先去一幅画后的暗格里看了,象牙小箱还在,东西丝毫未少。放了心。又到大箱子前,打开看时,只见少了不少金银和珠宝,不由大怒。 “该死的娼妇!竟敢偷我的东西!你说,把东西弄到哪里去了?”独孤裘哥暴怒的抓住李雀儿的头发,抬手又是几记耳光。 李雀儿被打的眼冒金星,不由嚎叫起来。 房里这一闹腾,惊动了家丁,大家都慌忙跑进来。 “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娼妇绑到柴房去,给我吊起来,好好审问。问她偷的东西哪里去了?”独孤裘哥大喊。 李雀儿吓得赶紧跪下了,痛哭道:“大爷,求你饶命,我一时糊涂,偷了东西,求你放过我吧。念我也服侍了您一场。您就发发慈悲吧。” 家丁们听了,明白了八九分,赶紧劝道。 “李姨娘,您趁早赶紧对大爷说了实话,偷了什么,赶紧交出来,免得皮rou受苦,也让我们费事!” 李雀儿听了,更加痛哭,所有东西都已经交给表哥拿走了,如今到哪里拿去?后悔自己贪心,想要敲诈那些高丽国贿赂的财宝,早应该乘机和表哥远走,如今怎么脱身呢? 独孤裘哥看她还是不说,更加大怒。 “拖出去!狠狠的打!吊起来打!” 家丁们一拥而上,拖起李雀儿就出去了,李雀儿一路挣扎嚎哭,早惊动了所有丫鬟婆子。 一个家丁看见不好,赶紧跑到后面上房,去报告给纳兰去了。 纳兰正在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正在想念熙熙,打算着明日去王府接她回家。自己好好表现,让熙熙回心转意,恩爱一番。 正在想着,忽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进来禀报。 “不好了,大爷屋里的李姨娘偷了东西,被大爷吊着毒打呢,小的恐怕闹出人命,请小少爷快去看看。” “啊?真的吗?快走!”纳兰听了吃惊,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跟着家丁跑出门去。 大家陪着纳兰跑到柴房,远远就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纳兰进了柴房,只见裘哥正在一张梨花木太师椅上坐着,怒气冲冲,正在怒骂。李雀儿被吊在房梁上,披头散发,正在惨叫。几个家丁轮流挥着皮鞭正在毒打。 纳兰看李雀儿衣衫破烂,早已血迹斑斑,看着打的不祥了。连忙拉住哥哥。 “大哥,姨娘到底偷了什么东西,这样打?” “偷了不少金银细软,这都是小事,主要是昨日那高丽国的使者带给我的一封书信不见了。昨晚你走后,只有这个贱人来了,问她她却不承认。那封信上写了我与高丽国的往来,非同小可,必须要问出下落。都怪我,一时大意,早应该及时烧了那封信的。” 纳兰听了,更加吃惊。
“大哥你确信只有李姨娘来过?” “确信!不会有别人的!我已经问过了。况且她已经偷了金银,就一定也会偷别的。” “偷盗金银还在常理,只是她为何偷了那封信?究竟什么居心?” “说的是,这个小娼妇是我太大意了,竟然想要害我!”独孤裘哥更加暴怒。 “如果真是她偷的,那更要小心了,如今暂且留着她,问出书信的下落要紧。” 裘哥听了点点头。 “不好了,少爷,她晕过去了。”家丁叫道。 “用水泼醒!” “哗!”一桶冷水泼道李雀儿的头上。她没有醒。 裘哥吃惊,赶紧上去,狠狠踢了她一脚,仍然没有动。 一个家丁凑过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鼻息,吓得缩回了手。 “天啊,少爷,不好了,她死了!” 裘哥和纳兰全都惊住了。 “混蛋!一群废物!为什么下这样死手?不知道她是女的吗?”纳兰气的挥手就打了家丁一记耳光。 裘哥沉默了。 “少爷,如今怎么办?” 纳兰沉吟片刻,“死的无非一个下人,况且偷了主子的东西,死了也不怕什么。赶快把尸体处理了,到外面无人之处埋了!快去!”家丁们答应了,赶紧拖了尸体出去了。 “大哥,如今失手打死了她,虽然不怕什么,只是书信的下落怎么办呢?” “先到那小娼妇的房里去找找。” 纳兰点点头,大家来到李雀儿房中,一起动手,仔细查找,箱箱柜柜全都翻了,一点东西也没找到。 “她偷了东西,一定要藏起来,怎么却没有呢?会藏到什么地方?” “你们去!各个下人的房里、各姨奶奶的房里都仔细的搜!”独孤裘哥命令。 家丁们纷纷出去,各个房中,翻箱倒柜,闹了大半夜,终是一无所获。 独孤裘哥沉吟良久。 “难道她已经把东西转移出去了?” “去把跟着李雀儿的丫头叫了来!” 不一时小丫鬟来了,赶紧跪倒,不知什么事,吓得浑身哆嗦。 “小娼妇!问你什么话,要实话实说,不可隐瞒,否则一定打死你!” 小丫鬟更加哆嗦不住了。 “我问你,今天你们姨奶奶可曾出过门吗?” “没出门。一直在家的。” “那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没有人来,就是姨娘说心口疼,让我去请了一个郎中。“ “什么人?从哪里请的?” “一个年轻男子,从南城的黄记药铺。” “年轻男子?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看病,然后我就去拿药,底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糊涂的东西!快带人去黄记药铺!” 家丁带了小丫鬟,一群人直往南城去了。 话说那些出去掩埋尸体的家丁,慌慌张张抬出府门,黑灯瞎火,心里又都害怕。不敢去郊外荒凉地方,大家转来转去,来到了护城河边,看了四下无人,几个人商量了,赶紧往河里一扔,撒腿跑回府去了。 那些去南城的家丁,连夜去了黄记药铺,胡乱砸门。店主出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各位官爷是要看病吗?” “你们这里有个黄郎中吗?他在不在?” “是有一个黄先生,昨日出去给礼部尚书府的夫人看病,谁知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我们这里也正在着急呢,不知出了什么事。” 家丁一听,心里都凉了半截,没奈何,只得回去报信。 独孤裘哥知道郎中跑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了。 “纳兰,从明日起,你派人天天去打探这姓黄郎中的下落,一定是他帮那贱人转移了东西。那些珠宝他可能要卖掉换钱,珠宝店、当铺也都要巡查。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纳兰点点头。 “大哥,放心。折腾了大半夜了,恐被人知道,更加糟糕,今日就先罢了吧。早点回房歇着吧。” 独孤裘哥叹口气,“真是天不助我啊!大哥这回可能真是要有劫数了。” “大哥不要这样,还没那么严重,可能是你想多了。” “但愿没事。”独孤裘哥拍拍纳兰的肩膀,心事重重的走了。 纳兰看着哥哥颓废的背影,心里也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