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废弃的地球 第24节 救援（二）
就在金智恩等人遇到艾莉丝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有一架远程军用运输机正企图顶着风雪穿越世界之巅。 “机长，这样太危险了，风雪实在太大了。”副机长感受着剧烈颤动的机身面sè苍白的道。 “都到现在了还说这话，就算现在掉头也晚了。”机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是一名有丰富飞行经验的老驾驶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在这种天气下试图飞越珠穆朗玛是件九死一生的事，别说现在这种鬼天气，即使是风和rì丽的天气里这么做也是极其危险的，虽说早在百多年前就有不少人成功飞越过，而且自己所驾驶的全天候军用运输机的xìng能也是那时所无法比拟的，但此时的天气之恶劣也同样是无法想象的，飞机毕竟不是太空舰，在这种天气下，就好比小船与航母的差别，巨浪掀不翻航母，但对小船却是致命的。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所在之地已经无法生存，费尽心力修好的这架飞机的燃料能否直线飞到雪城都不知道，若是绕道那肯定不够的，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全机一百多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名老机长的身上，寄托在他优良的驾驶技术上。 迎面而来的风雪使得视线几乎为零，若是在一个世纪前，这种天气下出航无异于找死，因为你随时都可能撞到山峰上，尸骨无存，但眼前却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飞机上先进的雷达侦测系统，就好像蝙蝠一样放出探测波，遇到异物后再反馈给飞机上的雷达，可以让驾驶员提前知道前方的情况。 “幸好这是一架军用飞机……”老机长暗自庆幸着，但是却丝毫也不敢怠慢，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忽然机身剧烈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摇晃，驾驶仓中的两个人脸上同时变sè，只见仪表上的动力指针开始急速下降，如同两人迅速沉下去的两颗心一般，于此同时机舱内响起了让人心慌的急促滴滴报jǐng声。 “第、第一……第四引擎熄火……怎、怎么办？”副机长一脸的惊慌失措，毕竟他才只是个飞行时间不超过5个小时的毛头小子，让他当副手也是无奈，在他们这群人中除了身边这个老头，也就只有他曾开过飞机了。 “别慌。”机长头上也冒出冷汗来，但他毕竟是一名真正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只经过片刻的犹豫就作出了判断，咬牙道：“降低高度，我们找地方迫降!”四个引擎熄火了两个，剩下两个压力骤增的情况下很容易再出故障，若不是趁现在自己降落，呆会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幸好这架飞机是可以垂直起降的，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好，老机长默默地想着，同时也小心翼翼的降低着高度。 机舱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我们在下降？” 老机长知道机舱内肯定乱成一锅粥了，头也不回的道：“发动机出问题了，我们必须降落，修好了再走。”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唇，看了全身贯注的两名驾驶员一眼，不敢再多说分他们的神，跺了下脚，把门一关，想法安慰外面的乘客去了。 “机长，那处似乎是个平台。”副手极力盯着下方的雪峰，此时外面风雪交加，白茫茫一片，视线实在太差了。 此时机身又是一抖，副手看了眼仪表，颤声道：“第三引擎丧失动力……” 老机长也急了，一边咒骂着，一边将飞机向着那半山腰间看似平坦的一块突出平台上靠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假如最后一个引擎也没了动力，他们就只能做zìyóu落体了。 此时沉重的机身在冰雪中仿佛一个年迈到负担不起自己身体的老人一样，笨拙缓慢的在空中动作着。 老机长盯着那块逐渐清晰的平台心中不由得向刚刚还被他恶毒咒骂的老天祈祷起来，这里四处都是积雪覆盖，那块平台是虚是实谁也不知道，若只是一个雪堆，飞机降上去，恐怕立刻就得从这严重倾斜的山坡上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此时也没其他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缓缓降了下去。 厚厚的积雪四处飞溅，顺着雪坡滚出老远，普一着地，老机长就忍不住心中松了口气，因为他感觉的到这雪下确实是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可还没等这口气吐出来，这块不固定的岩石却已经承受不住沉重的机身，向下一歪，飞机顿时失去平衡，与岩石接触的地方发出巨大的金属呻吟声，缓缓地倾斜开来。 老机长和副手惊恐无奈的看着飞机从岩石上滑下来，然后顺着斜坡好像巨大雪橇一样逐渐加速向下滑去，被巨大力量溅起的积雪如同海浪般扑在驾驶舱的强化玻璃上，使得他们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此时他们就如同处身狂风大浪中一样，命运已经完全交给了上天。 而机舱内的人其实更加恐慌，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上这运输机不像客机那样有专门的固定座位，所以众人如同坐在没有保险的过山车里一般，东倒西歪，狼狈不堪，耳中听到的全是混杂在一起的尖叫声，若非是在机舱内，这么多人一起尖叫恐怕会引起雪崩。 飞机此时已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劈风破雪，顺着斜坡直滑而下，在经过一个小小的断崖后凌空飞起，在空中滞留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然后重重的一头扎在断崖下深深的雪窝中停了下来，山崖上持续滚落下来的积雪霎那间就将机身埋进去三分之一还多。 整个雪峰经过这短暂的嘈杂终于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啸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但机身内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短暂失明的照明系统在一阵闪烁后不情不愿的又亮了起来，机舱内被颠撞得七荤八素的人们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机长，机长？”老机长被副手从昏沉中摇醒过来，驾驶舱内的照明设施已经损坏，但仪表走的却是另一个系统，所以仪表灯都还亮着。 飞机现在乘近度角插在雪坑里，机头整个埋在雪里，所以前方什么也看不到。 老机长大喘了两口气，摸了摸被安全带勒的喘不过气来的胸部，惨然叹道：“这下完了，全完了……” 舱门又被打开了，先前来过的那个男人额头上肿起老大一块，用手扒着门，防止自己因为严重倾斜的机身而滑摔下来，看了看前方，面sè苍白的苦笑道：“看来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啊。”然后看着老机长道：“老约翰，现在该怎么办？” 老约翰看了看仪表盘，又拨动了几个按钮，道：“老天保佑，关键部分完好，修理后应该还能飞……不过……”老约翰看了两人一眼：“就算飞机完好无损，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能力将飞机正过来……” 那个中年男子和副手沉默下来，此时后面又有一个人过来道：“威利，约翰，到后面来一下，有人死了。” 老约翰和那个叫威利的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眼神同时黯淡了下来。 死的是一名孩子，在飞机从断崖上扎下来时，脑袋撞到舱壁上，脖子被折断了，他是一名孤儿，没有亲人，所以大家也只是唏嘘，哭得人也是只是因为感情脆弱，兔死狐悲罢了。 另外受伤的还有十几个人，在旁人的照料下痛苦的呻吟着，另外还有许多孩子和妇女因为恐惧而在啜泣着，使得机舱内的气氛很沉重。 老约翰不但是这架飞机的机长，同时也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摸了摸死去孩子的头发，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现在的情况必须和大家说一下，我们的飞机引擎出现了故障，被迫降落在这半山腰上，然后很不幸的我们掉到了雪窝中，现在有两条路我们可以走，一是舍弃飞机走下山去，但我个人不赞同，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别说是我们，就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要下去也很危险，而且就算下得了山，恐怕现在也难找得到人，另一个是我们把飞机修好，然后从雪窝中拖出来，也很困难，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食物，而飞机要修好和拖出雪窝并非一时半会的事情，两条路都有可能是死路，如何选择就看大家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没人说话，最后还是威利说道：“我觉得还是听老约翰的，不论怎样，眼前这飞机里还是安全的，要是出去恐怕过不了半天就得冻chéngrén干了。” 老约翰见众人意见一致，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得尽快动手，外面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现在必须得出去看看，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出去。” 运输机机舱的舱门是在机尾，而且出入口相当大，可以让车辆直接进入，所以舱门普一打开，铺天盖地的冰雪顿时争先恐后的灌了进来，外面直如妖魔吼叫般的恐怖风声顿时也清晰可闻，机舱内的人们顿时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不仅互相挤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老约翰等几个人走了出去。 机尾是翘在空中的，离地面有两层楼那么高，虽然下面是雪地，但谁也不知道那雪到底有多深，自然也没人敢跳，舱门本身是有个搭向地面的斜架桥的，此时由于角度的关系倒正好成了一个平台，几个人站在这块小小的平台上，极目远望，只见天地苍茫，一片混沌，被劲风吹舞的雪花打着急旋四处飞舞，地面上的积雪更是时不时被吹气一层雪雾，向上望去，一个小小的断崖挡住了视线，他们就是从那上面滑下来的，而向下望去，就如同在浑浊的水里看东西一样，根本看不出多远，雪花被山风吹打在脸上几乎都张不开眼睛，只不过之间，众人身上头上眉须之间已经全沾满了雪花。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众人身体一阵摇晃，都不由自主伏下身来，老约翰更是一把抓住险些掉下去的副手的衣服，冲众人大声喊道：“这风太大了，我们下去再说！”声音虽然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但众人毕竟还是听到了，忙不迭的下到舱内，关上舱门。 “上帝啊，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副手刚才险些被风吹下去，此时两腿还在发软，本来他是很相信老约翰的，也相信飞机只要修好拉正就一定能够飞离这里，可此时却不仅怀疑起来，在这种狂暴寒冷的雪山气候下，别说作业，就是在外面站一会都难保会不会冻死。 出去的几个人见识到了世界最高峰风雪的威力，本已沉重的心情更是压抑无比，一个个哈着那片刻间就已冻得麻木的手默不作声。 老约翰眼见士气低落，只得安慰道：“大家别这么沮丧，我刚看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比较平坦，不像刚才那个斜坡那么抖，只要能将飞机从这个雪窝中弄出来，我们就有希望离开这里，大家可千万别放弃希望！” 威利也吼道：“我们现在没路可走，飞机要拉不出来，我们就得全饿死在这，听着，所有壮年男子都给我出来，其他人把多余的衣物全给他们穿上，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飞机弄出来！” 于是，飞机里的男子一个一个从机尾用绳子吊了下去，下方的雪坑比较深，但往旁边十几米就到边缘了，地势也相应的高了起来，所以很快全机除了老弱病孺外，共76个男子都站在了冰天雪地中，仰望着自己所乘的这个庞然大物。 数根绳索从机尾垂了下来，扯在三队人手里，本来众人对能否拉动并没有太大信心，但没想飞机虽然是扎在雪里，下面垫的毕竟是雪，所以扎的并不实，加上飞机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是悬在空中，没有支点，所以众人一拉居然能拉动，不由得大喜过望，喊着口号奋力一拉，高高翘起的机身倒是被拉平了，但机尾却向众人砸了下来，众人大惊失sè，丢下绳子狼狈逃窜，轰得一声，积雪飞溅中，整个机身顿时平平的躺在雪窝中了，而拉绳索的众人连滚带爬之下居然有几个人顺着斜度不是很大的雪坡滚出老远才停下。 老约翰和威利等人看了看飞机，虽然还是有点倾斜，但毕竟也算是平躺着了，而且此刻整个重量都已经做实了，以他们这些人再也别想拉得动这架飞机分毫了。 老约翰摇了摇头，对威利说道：“我去检查下受损情况，你赶快找人帮滚下山坡的人救上来。”说完自己带着副手自行检查飞机去了。 威利也叹了口气，转头对众人说道：“快把刚才掉下去的人救上来。” 瑟恩从厚厚的雪堆中爬起来，刚刚从雪坡上滚下来时几乎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幸好这下面积雪很厚，倒是没怎么受伤，把脸上的雪用手抹了一把，看着上方隐约能看到的人影，听着呼啸的风声，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下来救他，忽然觉得无比孤单和害怕，不由得喊道：“快来人哪，我在这里！” 显然上面有人发现了，隐隐传来喊话声让他在那等着，马上就下来救他。 瑟恩安下心来，刚在麻木的手上哈了口热气，忽然感觉埋在雪中的脚踝好似被人用手猛地抓住一般，不由吓得大叫一声，低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他腰际以下几乎都埋在雪里。 这下他可呆不住了，用脚一阵乱踢，想甩掉那只手，但那只手却好似钳子一般抓住他牢牢不放，在这荒芜人烟漫山冰雪的生命极限之处，突然有人在你想都想不到时在雪底抓住你的脚是怎样一种感觉，瑟恩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觉得即使是小时候一只蜈蚣爬到他身上时他也没觉得这么恐怖过，不由得放开喉咙惊恐至极的大声喊着，同时拼命想爬离这个地方，就在他几乎崩溃时，上面有个人捆着绳子滑到了他这里。 “嗨，兄弟，别叫了，冷静点，没事了，没事了。”那个人看到瑟恩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不就是滑下来了吗，至于吓成这样吗，刚才也同时有好几个人滚落下来，也不见人家吓成这样。 “雪，雪下有东西，有人~！”瑟恩紧紧地抱住那个人的胳膊，满脸惊恐的盯着身边的积雪道，同时也发现抓住自己脚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居然被自己蹬掉了。 “有人？别开玩笑了，嗯，刚才还有人和你一起滑到这吗？”下来救援的男子问道。 瑟恩拼命摇了摇头，看那个男的不信，不由急了，嚷道：“下面真的有人，刚才抓住我的脚了，不信你、你过去摸摸。” 那个男的半信半疑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显些摔倒，显然是绊到什么东西，只见那个人缓缓回过头来，脸sè也变了，眼神中也充满了惊恐，颤声说道：“下面真……真的有人……”